赵庆抬眼看他:”嗳,先别走,给我电视调个体育频道,我看打羽毛球。”
赵庆记不住频道对应的数字,程澈腾手拿遥控器给他调了,一下就调到了,赵庆拍手:“得嘞,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
门口这时进来个中年男人,程澈瞄了一眼,是巷尾里面的那户人家,张姓,好像是叫张立柱,平时偶尔会来他家打麻将。
“没酱油了,小孙子说要吃炖猪蹄,他奶奶怕不烂乎,一早上起来就炖上了,差我来买呢——”
“孙子回来了?”赵庆没站起来,往里一指,“货架搬这边来了,里面那排就是。”
程澈往侧边避了避,想装作没看见,但张立柱还是认出了他:“程澈吧,抱着这么大一包,装的啥啊?”
程澈只好转过脸来笑了下,左邻右舍的,都住一条巷子,再装看不见就说不过去了:“叔,来买酱油啊。”
“这是什么,还动呢。”尽管程澈将包往里拦了拦,张立柱的脸还是没有边界地贴了过来:
“哟,你咋养猫啊,经常去你家打牌的那个,叫什么,哦对,王海国,你见过的,你王叔他猫毛过敏啊——”
程澈才不记得什么张叔李舅二大爷的,赵庆接过话:“我怎么不认得哪个什么王海国,你堵人家孩子路干什么?”
张立柱让开了,眼还是看着程澈:“王家那个,来你这买过啤酒的,不认得了?”
程澈压住心里的躁意,笑了笑没说话,拎着猫出门。
“不认得。”赵庆把电视声音调大,比赛解说的声音覆盖住张立柱的声儿。
前脚刚出门,后脚透着嘈杂的赛事背景音,就听张立柱压低声音问赵庆:“程家昨天又闹起来了?这次又是因为啥啊?”
“我怎么知道。”赵庆没压着声,“炖你的猪蹄去吧,十五块啊,扫二维码。”
程澈推开红色铁门,进去后转身小声关上,落了锁。
江蔓应该是起来了,客厅内隔屋那一个走动的身影,程澈看了眼,抱猫上了楼。
江河也醒了,站在门口发懵,头发乱糟糟的,她今天要跟着江蔓去血透中心。
眼见程澈上来,端着猫,小姑娘大眼睛一弯,胳膊一举:猫接回来了?
程澈点头,拉开猫包拉链。
黑白花不怕江河,甚至说它有些喜欢江河。
小姑娘摸了两把猫,心满意足地下楼了。
这会应该快八点了,程澈掏出手机看,八点零六,也不知道醒没醒。
他点开贺远川的微信聊天框,把卷子正反两面的照片都发了过去,并留了条语音:
“不能照抄,不会的再看吧。”
发完鬼使神差地点开昨晚对面发来的语音。
“教教吧。”
他手一抖,直接大退到桌面,面色古怪地回了房间。
第29章章测
没有钥匙,程澈哪也去不了,江蔓带着江河出门后,他坐书桌前看了会书,做了几套自己买的卷子。
额边伤口处发硬,似乎是要结痂了,有点痒痒的。右手握着笔,左手忍不住想去挠,刚碰上又强制收回,几次下来他啪地给了左手一下,拉开抽屉掏出那管剩的红霉素软膏。
抽屉深处躺着一盒崭新的创口贴,他盯着盒子看了会,慢吞吞地也一起拿了出来。
去了绷带后伤口容易发炎,这两天洗澡都是尽量让头避开水源,但难免还是会溅上些。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栏很安静,便调开相机,挤出点软膏对着伤口涂抹均匀后,用了四张创口贴,横着贴上。
贺远川消息进来时,程澈正把垃圾拾到手里,攥着拿去扔掉,手指上残存着药膏黏糊糊的,他又去洗了个手,才回来坐到老凳上,打开手机看。
说老实话今天的他有点难以面对贺远川,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变态,心里有鬼。但是明晃晃的未读消息太过显眼,手鬼使神差地就点开了。
他又想给自己来一下了。
【宇宙好奇大王】:我看不懂。
他打字:哪里不懂?
【宇宙好奇大王】:都
程澈回:。
【宇宙好奇大王】:。
不一会又问:只有一张吗?
得,程澈把旁边那一摞试卷拿过来,正反两面全拍过去。
照片浩浩荡荡地轰炸过去,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宇宙好奇大王】:谢了
一上午贺远川都没有再发消息来。
假期快结束了,为了节后的章测,程澈多写两套卷子,之后掏出课本看,划了些重点,想了想,又从旁边抽出张空白的a4纸,把划到的重点摘抄到了纸上。
其实他不需要这些,脑子里过一遍就完全足够了,写完那满满当当的一页纸,程澈盯着纸发愣。
自己写这个是为了给谁呢?
他摁亮手机屏,壁纸干净,没有消息。
算了,程澈打开相机对着纸工工整整地拍了张照片,给贺远川发过去。
好歹昨晚确实是做了人家的梦,不干点啥程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至于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也许是因为听了胡翠兰说的话。
又或是因为——他自己也喜欢男人,跟程赴一样。毕竟没有直男会做这样旖旎的梦——和一个男性,还是自己的同桌。
像程赴这件事让他的心里难以自抑地泛起恶心。
程澈握着手机从老凳上站起来,往床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