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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92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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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妖怪看了眼在二楼偷瞄的老板娘。

“客栈老板不计较,官府之人可没这么好说话。”

谢义山听罢,忽然一笑,他掂量着手中的长剑。

斐守岁察觉,默默地去拿腰间纸扇。

“斐兄不要紧张,不妨进一步说话。”谢义山眯眼笑着,活脱一只老狐狸的面貌。

斐守岁知晓再不过去,谢义山也会走过来。既然如此,掌握主动权就比溜之大吉重要。深知了其中利弊,老妖怪不得不笑脸相迎,上前与谢义山一块研究长剑。

“怨气所成,不是一天两天了。”

斐守岁颔首赞同。

谢义山又说:“而且是池钗花生前步摇变的。”

斐守岁依旧附和。

谁知谢义山冷不丁来了句:“斐兄有把握点化它吗?”

因看剑两人凑在一块,此时谢义山转头便对上斐守岁一张略微惊讶的表情。

谢义山笑道:“友人说江湖上有位画笔点魂的侠士,且并非凡人。那日包子铺前,我一看斐兄那气质,我就知道……”

“别说了。”斐守岁打断谢义山的恭维话,堵上一句,“既然知道,就开诚布公吧。”

谢义山一愣。

“好!”他笑着拍了拍斐守岁的肩,“爽快。”

斐守岁不搭理谢义山,转身去看池钗花。

眼下池钗花被铜钱定住了动作,而铜钱乃细线串联,她就像误入盘丝洞的蛾子,没有一处能稍作呼吸。

“那谢兄打算怎么处理。”

斐守岁看向池钗花脸上暴露的秸秆,“我想谢兄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谢义山笑了笑,将长剑丢给斐守岁。

“斐兄负责驱散怨气点化池钗花的魂,我负责抓鸟妖怎么样。”

斐守岁接下长剑,摆出招牌式的谦和:“我还不知道有什么鸟妖,谢兄可否与我解释一二?”

“好说,斐兄你看那池钗花的躯壳。”

斐守岁细看:“纸偶。”

“对,是纸偶所作,而她的魂被困在纸偶里,由一只鸟妖附身得此。要是斐兄能散了怨气,我再捉鸟妖,那池钗花的魂魄才能得以解脱。”

“你的意思是,现在行动的是鸟妖?”

斐守岁不认同般反问。

“是也不是。”说着,谢义山瞥了眼老山羊,“现在的池钗花,应当是池钗花本身,但心绪由着鸟妖走罢了。所以得控制了鸟妖,方能度化池钗花。”

话落,谢义山又拱手。

斐守岁颔首,只是虚身回了礼。他再看钗花纸偶,联想昨夜的狭路相逢,原来没有及时辨出,是有其他同类作祟。

回一句:“有劳。”

谢义山见斐守岁答应下来,松了口气。他走到池钗花右侧,沉思良久,手一挥。

铜钱变成一摞,浮在空中。连接铜钱的细线将钗花纸偶切割出一道道裂缝,随后细线崩断。

池钗花失去了控制。

一声鸟鸣冲破池钗花暗红的灵魂,这魂魄比昨夜斐守岁见到的更加沉重。怨魂包含的怒气被压抑之后迸发出来。长剑受到感召,幻回步摇,又如冰锥融化,滴入地面。

明明是银白的步摇,滴下来的水却是深黑。

水滴过后,周遭瞬息间被黑雾笼罩,紧接着二楼的看客,一个两个发出惨叫。

黑雾像海啸,吞噬每一个无辜的生命。窒息的失重感冲入鼻腔,锤击着感知。

斐守岁没有料到谢义山的举动,他抬手遮挡池钗花身上汹涌的怨念,用念力喊一句。

“你做什么!”

谢义山早被黑雾褪去看不见身影,只听闻远远地回。

“斐兄,我有我的道理!”

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

斐守岁被这举动搞得无语又恼火。

是了,他确实不会很快被怨气影响,但这一客栈的人怎么办,还有那个在二楼昏睡不醒的陆观道。斐守岁做事讲究个万事俱备,但如今一遭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老妖怪万般无奈,抽出腰间纸扇。执扇一扇,旋风在黑雾之间逼出一块净地。

缓缓睁眼,待眼前明朗,斐守岁便念诀稳固空中纸扇。

周围被纸扇隔绝出一方小小圆区。斐守岁环顾四周,满眼漆黑,仿佛是天地尚未分出高低,皆是混沌。

老妖怪确认好目前处境,还下意识往原来楼梯的位置看去。本来这个位置能望得见二楼屋子里的动静,至少斐守岁能及时知道陆观道醒没醒。

可惜,这样夸张的雾,是什么也做不到了。

斐守岁默然片刻,想去寻黑雾里池钗花的位置。

恍然,在他左边位置传来酒坛子打碎的声音。亮光也从那处一闪而过。

老妖怪凭着直觉,取下腰间画笔,着墨往闪光处一点。墨水挥向黑雾里,就像雨水落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轰的一声,黑雾像碰到什么东西一般散去不少,在酒坛子与斐守岁之间连接出一条小径。

斐守岁看到小径尽头,是老山羊,就站在他面前,还“咩”了声。

“你倒还有意识。”

见着老山羊棕黑色的皮毛,上面沾了刚刚挥下的墨汁。

斐守岁抬腿走到老山羊身边,蹲下查看墨印,垂眸片刻,笑道:“看来你和谢义山一样有故事。”

“咩。”

斐守岁又道:“黑牙师傅。”

老山羊猛地一颤。

斐守岁知道自己猜对了,却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借尸还魂。”斐守岁起身朝亮光处走去,“但我刚刚用的这个术法只会粘在死人魂魄上。”

老山羊垂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