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夫人是去了?”
池钗花点点头,她的表情似喜似悲:“都亏了你告诉我芙蓉粥里的药,不然我这辈子都蒙在鼓里,这辈子都要被人玩弄……”
婢子很是惶恐。
“可我先前……”
“不必说了。”池钗花伸手,用两节手指堵住了婢子的嘴,她歪头笑了笑,“你有这个心,已是很好。”
第20章可怜
这样搀扶着,回了屋子。
屏风后。
池钗花坐在窗边,她看得远远的,眼眶干枯已经没了泪水。婢子在给她梳妆,问她。
“夫人,下一步该怎么做?”
“让我静静。”
“是。”
说着,已梳妆完毕。
婢子见池钗花那番模样,也不加劝阻,她将饭食放在一边,替池钗花捡了些爱吃的。
“夫人,再不吃菜就凉了。”
池钗花回头看到一桌子的菜,可桌边只有她的凳子,不管是她喜欢的。还是别的什么,这桌子上自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人。
她曾盼着唐永能与她一起在桌边细说闲话,但往往是蜡烛燃尽,饭菜也凉透了。
女儿家笑道:“去将门锁上,你同我一块吃。”
婢子谦卑的头立马抬起,她极力劝阻。
“这不合规矩。”
“合不合规矩,我说了算。”
池钗花起身去关门,又将窗子也合上,坐在窗框上的斐守岁被迫腾了位置。
老妖怪看着池钗花一声不吭地咀嚼饭菜。婢子虽也坐着,却没有动筷。
池钗花麻木地吞下一块肉,没嚼几下,就咽下去,婢子在旁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给她舀汤。
这样安静的夜本该一直默到天明。
可却,寂寥之中,外屋传来了敲门声。池钗花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屏风。
婢子得令般起身,被池钗花拽了回来。
女儿家双目盯着屏风后的内屋门:“别去管他。”
“这……”
婢子不知所措地坐下。
外屋门,又是急躁地敲门,停声后是唐永的声音:“钗儿,我有事找你商议。”
池钗花脸色黑得很难看,她冲婢子微微一笑,见她嘴里缓缓吐出:“说我睡了。”
婢子被这笑吓出一身冷汗,她咽了咽口水。
“是。”
婢子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池钗花就趴在桌上看着她走去,眼底复又敛起泪水来。
换做平常,她定是亲自去开门,欢喜地招呼唐永坐在她身边。
如今,不同往日。
听闻婢子打开屋门,斐守岁用妖身的瞳透过屏风。
是唐永提着一盒糕点,有些不耐烦地俯看婢子。
“方才怎么不开门?”
说完,正要提步入屋,婢子拦住了他。
“老爷,夫人刚睡下。”
婢子矮小的身子挡不住唐永的视线。唐永探头去看内屋,正巧被屏风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啧一声。
“平日也这么早?”
婢子谦卑如羔羊,她低下头:“夫人说头疼,也没什么胃口,就早早歇息了。”
唐永看人的眼神愈发冷淡,他今日也是与唐年赌气了,才来看池钗花,不然就算生出个天王老子来,他也不会多瞧内屋的妇人一眼。
“等夫人醒了,说是我来过。”他把糕点盒子很是随意地丢给婢子,大步流星地走向院外,远远地又说,“不用刻意吵醒她。”
婢子目送走唐永,她听懂了唐永的画外音,这是督促她每日好好下药。但唐永不知道,婢子已经誓死效忠了池钗花。
不过三月前池钗花游湖,意外救下一个稚童,那个孩子就是婢子唯一的胞妹。
婢子关上门,转身就看到了池钗花散着头发,站在内屋边。
“他是不是又与你嘱咐了些害我的话。”
“……是,”婢子拎着盒子,“夫人,这是老爷给的糕点。”
池钗花看了眼,撇过头:“验验有没有毒,要是没有,去偏门打发给乞丐吧。”
斐守岁听到“乞丐”二字,想起了谢义山那厮,他看着池钗花倦着容颜入眠,确认此时女儿家身上还无煞气,便跟着婢子走小路去了偏门。
此门又是与上回唐年的不同,并没有那么隐秘,也无高草遮盖。
斐守岁心里算计着陆观道的身世,这下子又多出个不熟知的谢义山。他做事喜欢知根知底,眼前两个让他看不穿,很别扭。
走在婢子身后,穿过小院花架。
夜晚,寒风刺骨无比,吹得游廊存不住热气。婢子掩了掩衣襟,呼出热气搓搓手,拿开门闩,咯吱一声,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坐在台阶上。
斐守岁看了眼四周,此处连接小巷,却无来往人群,许是夜深了。
那乞丐听到动静,倏地回头,果真是谢义山。
谢义山笑呵呵地恭维:“姑娘还记得小的,是小的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