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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76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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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预料不到会有这般下场。

大山安静,好似只有他们在上演闹剧。

山腰的寺庙每隔一段时候便飘来幽幽钟声。

谢义山眨眨眼,他听到涓涓钟鼓,流入他的心识。

那钟声宁神,伯茶便干脆不捂嘴了,任由血腥从他的五识里流出,流啊流啊,眼眶都是血红。

他笑了声,也不知在笑何人,有气无力地趴在鼓上。

耳边喧闹起来,束缚花越青的骨节牢笼也在此刻散成了香灰。

谢义山一直看着江千念远去。

听到花越青在下面挑衅:“不管是什么术法,本狐也能清扫一净!”

“啊,一扫而净啊……”

谢义山皱着眉,撑起身子,他最后看了眼江千念,终于看到三人远离了北宅,他眉眼微微松,放下心中巨石。

手掌捏住棍棒,看人墙已然蓄势待发。

“后辈谢伯茶,”

他道,“愿祭余下年岁,换那三人平安。”

和尚与军师相看,未出反驳之言。

谢义山举起手,再次重重地敲击大鼓:“后辈谢伯茶!愿祭余下年岁,换她平安,换她平安……”

双目无了神,谢伯茶机械似地再次重锤大鼓。

“请神请神,入我之身,除妄念,灭妖邪!”

和尚叹了口气。

谢义山击鼓,又道:“请神请神,夺我之思,控我之情,灭我之意,救他人与水火,救她与水火之间!”

鲜血从谢义山头颅流出,他已经感知不到痛了,麻木了双眼,只见到殷红下的花越青在朝他笑。

笑什么?

花越青没有说话,只是笑面。

谢家伯茶手不停歇地敲鼓,天罡地煞却没一个动身。

“为何不动!杀妖邪,灭鬼道!天经地义!”谢义山怒吼,“若非我死,便是他们,为何不能是我?”

“小娃娃!”

和尚正欲说话,被军师瞪了眼。

身后披白袍豹头环眼,执长。枪的将士下了马,他与军师对目,摇了摇头。

“怎么了?”谢义山低头,“为何不动?”

血珠从他眼眶下落,穿透天罡地煞的身躯,落在黄土地上开了花。

那血做的花又马上被浓雾掩盖,不知何时起大雾又重新聚拢。

谢义山酸了鼻腔:“到头来,还是不成……”

“不是不成,”军师淡然,“此术从古传到至今,血脉里外只有你一个后辈,我等岂能见你血流不止,最后死在我等眼前。”

“可是!”

谢义山张开嘴,黏糊的血丝拉扯他的唇瓣,沙哑声音伴随血腥,好不痛苦。

“小娃娃,你继续下去,便是天上的仙官来了也无济于事,”和尚摇头,“不打便不打,英雄也非莽夫。”

“莽夫……”

谢义山用力歪头,他去看江千念。

正巧对上了女儿家的目光。

原是斐守岁给江幸喂了一颗糖莲子。

在江千念眼中,那个在半空高高的人儿早筋脉迸裂,血从五识而下都快要流尽了。

谢义山咧嘴笑了笑,传音:“可是让师父说中了,学什么都不精通……”

江千念睁大眼。

“师父说得对,我不该执拗地寻真相,倒还不如做个苟且偷生的贼,藏在道观里无声无息地死了去,不是吗,阿幸……”

一句话淅淅沥沥,如冬夜小雨。

江千念颤颤巍巍要起身。

陆观道破了斐守岁术法,他变回正常大小,堪堪到江千念肩旁,扶住了女儿家。

“不是……咳咳咳……”

江千念踉跄,“谢伯茶你要是这样想,就是从来没有听懂师父说的话……”

言语未说,花越青趁着间隙绕过了天罡地煞,拔刀朝三人走去。

狐妖看着谢义山迟迟不动身,便腻烦了:“还以为能比得上天兵天将捉我时的场面,没想到是脱裤子放屁,真是无趣!”

陆观道立马上前双手护住:“你别过来!”

“哦?”

花越青笑道,“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我本来就这么高!”

“是吗,”花越青抬头,“谢义山,你见着我提刀,都不阻止?”

“花越青!”

谢义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看清,他复又抬手敲击大鼓,鼓声震动,失了咒法支撑也只能是普通的鼓。

咬牙,继续敲着,口中念道:“除邪祟,请神来,除邪祟,请神来……”

“地藏王菩萨,官将首……”

大雾肆起。

扇子军师叹息一气,朝空中拱了拱手,紧接着他的色彩被大雾吞噬,成了灰白石像。

一个两个将士也纷纷效仿,都拱手没在雾气里头。

渐渐地,只剩花和尚一人。

和尚站在浓雾里,背手推开脸谱,露出一张糙脸来:“小娃娃,你说的我们都听到了,还有力气能听和尚我一言吗?”

“什么……”

早血尽枯竭的谢义山,像一只任人摆布木偶,痴痴地问,“为何不动,又有何要言?”

“英雄人物,与天斗,就算敌人是天地方圆,也要勇往直前。”

话落,和尚被一只手拉入了大雾。

雾气浓重,宛如急湍下挂的瀑布,眨眼就能将人吞噬,大鼓也随雾消散。

谢义山没了术法保护,似偏枯叶向下坠落。

枯蝶一朵,随手一捏也就碎了。

他回道:“我晓得,我何时不懂……花越青,但我要除你邪祟……”

花越青远远地,冷眼看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