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怪煞了话,看着那只不离不弃之手。
“好。”
还是救人要紧。
第127章幻神
等出了这梅花镇,将什么荼蘼花与谢家伯茶的血仇之事了结,斐守岁再算牵手一事。
眼下,能顺着便顺着,少一处麻烦才是上上计。
斐守岁这般想,与陆观道并肩而行。
片晌。
一盏茶功夫,两人在大雾中听到了妇人交谈之声。
面面相看。
斐守岁慢了步伐,拦住陆观道,他生怕是施术者的圈套,背手抽出画笔。
“小心些。”
陆观道点头。
却听,在迷雾缭绕之中,妇人低语愈发靠近。
“哎哟哟,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
“是呀,听到没,有哭声!”
“哭声?哪儿来的哭声?”
雾气肆意,斐守岁也在听。
“戏台子后面,我去拿瓜子和茶碗的时候,听到了哭声!”好像能看到坐在桌边,弓背咋舌的老妇人,“啧啧啧,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你瞧瞧,哭得惨有甚用!你倒是与我们说说是谁在哭?”回话的当是个男子。
“我也就看了一眼,好像是个小姑娘,老小一个,都没几岁哩!”
“小姑娘?”
“是啊,长得又矮又瘦,脸颊都凹进去了,那样的胳膊连肉都没几块,还哇哇地哭,哭起来可难看!”
小姑娘,哭得难看……
倒是想起那个深夜诉说的翠绿人偶。
又听。
“你别说哭声了,听着怪瘆人的,说不准是那个小姑娘自己做错了事,受罚也不一定。”
“呸!”
老妇人忽地吐了口唾沫,“受罚?这种事不可能出现在百衣园里头!燕姑娘多少善良的人,顶多也是责骂两句,我看是那小蹄子偷了客人东西,被发现咯!”
“我说你,无凭无据怎说人家是贼?”
“什么无凭无据?她不是在哭吗……”
她不是在哭吗……
闲言碎语在浓雾里化开来,晕墨似的将两人包裹。
陆观道听罢,伸手指向前方:“那边还有人。”
“嗯。”
斐守岁自是察觉,看着陆观道所指之地,蓦地生出一阵阴风。
阴风后,黑黢黢的狭道里,雾气散开,见着一个小小身子的女娃。
女娃娃站在昏黑内,用手心捂脸,一抽一抽地吸气。
“……”
斐守岁往前走去,那深黑的一幕却后退数步,好似不想让他闯入。
女娃娃还在哭,哭得声音却不响,这样窄小的地方,抽泣之声打打转转,终究散不开,消不掉。
又去看女娃娃身边的物件,好似是挂了什么彩色的衣裳,可惜在雾气之中,一切缥缈,都浓成了谜团。
有点像……像在戏台子后面。
戏台后专给戏子梳妆打扮的地方。
有时因一出出不同的剧目,总会在来往过道上挂着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斐守岁得出此论,正要开口。
见到戏台走道的一边,跑出一个白衣姑娘。
姑娘绑着低马尾,两条又粗又重的辫子上开了小朵荼蘼花,一身雪白,连绣花鞋都是纯净之姿,不染一点尘埃。
荼蘼?
亦或者是燕斋花。
白衣姑娘脸面模糊,像是跟着声音,撩开了悬在上空的衣裙。纤细的手掠过七彩戏服,终于在犄角旮旯处寻到了哭泣的女娃娃。
她蹲下。身:“咦,你怎得在这儿?该去吃饭了!”
手拉住女娃娃的胳膊。
“哎呀!”
白衣姑娘缩了缩手,有些怜惜般,“我听闻你这几日不常来包厨,是当真赌气绝食?”
女娃娃断断续续地哭。
“不吃饭怎么成!快于我去,不然等过了时辰想吃也吃不着了!”白衣推了把女娃。
女娃娃踉跄一步,差些摔倒。
“我不去!”
松了手,斐守岁见到女娃娃的真貌,与那翠绿人偶十分相似,不同之处只有灵动与否。
看来这一出幻术便是翠绿人偶的故事。
老妖怪不知之后的事情有没有价值,暂且也挪不动步子,听白衣与翠绿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说说,不吃饭是不成的,你看看你的胳膊,哪家的姑娘有这般瘦。”
翠绿却哭红了眼:“哪家的姑娘?!我本有家,本不该受这般的苦!”
泪珠从眼眶生出,点化了雾气。
“是,我知道是我娘亲不要我了。她不要我,我就该在这儿受人作践吗!”
吸一吸鼻涕,“我还不如去死!”
气话冲出口,翠绿如一只急眼的兔子,甩开了白衣姑娘,因她从小吃不饱饭,长得又矮,也就能轻松跑过衣摆。
一蹦一跌着。
五颜六色的戏服随她的动作摇晃,她义无反顾跑入浓雾之中,独留白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衣收了手缓缓站起,自言自语:“我做错了吗……”
嗯?
斐守岁注意听。
“原是我不该出手的……”
此话了,大雾扑上白衣的身子,将眼前这一幕吞噬殆尽。
守岁皱眉。
又是话说一半,屁放一半的别扭戏。
掖掖袖子,斐守岁转身与陆观道:“走罢。”
陆观道背过头,好似在抹眼泪。
“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