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
附在子龙傀儡身上,那一袭蓝白,背后四面靠棋没了三面的解君,浴火舞枪。
红缨枪点地,划开赤火一道。
火烧檀木傀,雾散可怜魂。
长刀不怜亲,剑柄不识人。
一旁的谢义山也因陆观道的术法,节节逼退靛蓝。
靛蓝呆滞着眼睛,只将面前的谢义山当成腊肉,横也是打,竖也是打。
他真真成了傀儡,与那年的薛谭一副模样。
斐守岁与陆观道则是避开了风头,去寻那些尚未被黑白无常拉走,尚还有一线生机的梅花镇人。
傀儡堆。
人骨坟。
不知又是哪位受了伤,哪处的关节起了火。
斐守岁耳边的兵器碰撞,时不时痛过一片。
陆观道见了,本想去施法,却看斐守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就连痛都仅是咬牙。
也罢。
陆观道知晓孰轻孰重,他与火光里问:“你可有想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前头背着新娘子的斐守岁,好似很惊讶,“你从前不会问我‘坏’字,你……莫不是害怕了?”
音落,长剑划破衣裳与皮肉,绽开血腥。
是谢伯茶再一次负伤。
陆观道看了眼,他不会这些战斗,只好移开视线。
他道:“如若打不过,是不是只有死?”
“……是。”
斐守岁垂眸,预备着陆观道再一次的疑问。
却在赤火与符法之间,听到陆观道的肯定:“那就活着!”
活着……
亘古不变的问答。
斐守岁自从死人窟出生起,就扑面这个辞藻。一想到陆观道说出这番话,他勾唇笑了,也是话糙理不糙。
陆观道再说:“我们一同活着,你说的,与谢义山还有顾扁舟!”
声音慢慢从斐守岁身后赶来,走得很快以至于盖过了大火燃烧。当最后的名字飘入斐守岁耳中,陆观道已经与他并排。
一道剑气,将将砍伤斐守岁。
斐守岁没有躲,陆观道也没有伸手拉,他们似乎知晓谢义山那厮会引开靛蓝,也放心着解君能拖住燕斋花。
剑气远离,赤火从不灼烧生人。
两人眨眨眼。
在黑夜与火中,他们背上伤员,背起了扫不净的落叶,却闭上嘴,灭了话头。
斐守岁转身,掐诀点魂,不再看陆观道。
而陆观道亦是回避了视线。
怕什么。
奔过了荒原,什么寂寥都见过的人,到这一会儿,却羞赧起来。
又杂又冷又深的幻境。
耳边打斗声不绝,时不时传来解君与燕斋花的斗嘴。
斐守岁心中想,自打幻境里算起时间,不知谢义山与解君又打了多久。
那青阶的故事,谢义山是不是也重新哭了一遍?都哭过的人,哪还有经历掐诀施法。
走着走着,走向亓官麓。
斐守岁还在思索时,不自知地,与一个白衣傀儡擦肩。
木材燃烧,一盆开似一盆。
却听在火的声音里,有人说话:“竟是真的……”
第155章饥荒
真的?
斐守岁蓦然回首,长发顺势打在他肩膀上,他身后是一群垂头丧气的白衣傀儡。不知道是哪位开的口,见狼藉满目,火海森森。
但照燕斋花之言,这些傀儡是听她命令不会擅自行动。
那方才……
斐守岁眯了眯眼,试图用妖身的瞳找到些不同寻常的,却被旁边陆观道打断了思虑。
陆观道背起一个断臂姑娘,弃了适才羞意,着急道:“这些人儿要搬去哪里?我看这个幻境没有躲避的地方,难不成……你是想在燕斋花眼底下点魂?”
转念。
两人复又对视。
斐守岁沉默片刻,躲开视线,微微颔首。
“可是!”陆观道担忧道,“点魂时,你无法防备,要是燕斋花……”
看到斐守岁一双淡然的眸子换成了坚定,陆观道立马闭上嘴,不再多问。
斐守岁回他:“有你在,你定不会让我受伤。”
此话一出口。
陆观道步伐一停,他肩上的断臂姑娘摇摇晃晃地垂着脑袋。
他说:“是,我死了也会挡在你前头。”
“……什么死不死的。”
斐守岁也丢下羞,上前扶住断臂姑娘的身子,用力一拍,姑娘倒在陆观道肩上。
“战士最忌讳大战开始前许下诺言,因这诺言难以实现,也就不许了。许了还要惹得好姑娘白白等他回家。”
两人相互搀扶,斐守岁缓缓说,“你只要知道,拼命地活,活下来才是真本事。至于其他,都是后话了。”
斐守岁边说,边将两指按在断臂姑娘的脖颈上,替她诊断。
叹出一口气,不容乐观。
陆观道问:“若用我的血呢?”
“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