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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79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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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守岁下意识吞了口水:“不止他一人。”

“是谁呢?”神柔和的语气灌入斐守岁的耳识,“他们都在困扰你吗?还是,只有他。”

“困扰……”

斐守岁低垂着眼,想到带他回家的老妇人,想到一身乞丐衣裳的谢义山。江千念着紫衣背长剑,大红山茶顾扁舟站立在梅花镇的白雪之中。

一切都是美好,乃至宁静的。

可……还有一人。

于荒原浓绿之间,折了朵桃花给他。

那人伸手将花儿递出,笑说一句:“结不了果子,不如折来插花。”

斐守岁没有接过,是愣愣地看着那人面貌。

一双丹凤眼,眼尾飘去晕开的淡红。和荒原一样的眼睛,眼睛里倒映了斐守岁不知所措的脸。

他……

是吗。

斐守岁避开了那人的视线:“养了好些年,你就这样折了枝。”

“好些年?”

“是,”

心中之话同时说给了神听,斐守岁反刍似的吐出一串心事,“那年,有只白色的鸟飞入荒原。祂飞来的时候,嘴里衔了一颗桃核。我起初没有在意,直到祂将核丢入了我的小园,我才看到鸟的样子。”

“鸟?”

“嗯,羽毛很漂亮,但又很杂乱,像是飞了很久很久,执着着要把核丢到我屋前。丢完,也就走了。祂飞走之后,我并没有搭理桃核。也不知过了多久,桃核自己发了芽,就在你脚下这片荒芜的园子里,祂是第一个长大的。于是我给祂浇水,给祂松土,养着养着,小园绿了,荒原愈发看不到头。”

“过去多久了?”那人与神一起问,“我是说,鸟儿飞来的日子。”

“记不得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斐守岁听着自己的真言,胸口漫开一阵说不出口的酸涩,是想起老妇人,想起谢江两人所没有的。

涩开来,填充空荡荡的荒原。

“或许,是昨日。”

“昨日?”

“是,”斐守岁扯开一个笑,“你好似比祂晚来些,但又好像是约好了。”

“……”

那人沉默片刻,讪笑道:“你记错了,哪有一夜之间就生根发芽的。”

“……也是。”

斐守岁也跟着笑了笑。

于是那人将手搭在斐守岁肩头,就像佛手勾住斐守岁的衣袖一般。

“荒原太冷了。”

“宝鉴太寂寞了。”

顿了下。

神与那人一齐开口:“槐树,你要逃吗?”

逃……

桃。

斐守岁在心中冷哼一声。

但他的身躯说道:“我逃不了,我生在这里,死也会在这里。你有见过树妖连根拔起,不要自己的故土吗?”

心识吹起一阵阴冷的风,吹开在幻术里。

有槐树枝跟着风摇曳。

没有开花的树,绿开一片,层叠着丢失金乌的寂寞。

荒原,是金乌都不曾关照的彼方。

只有昏暗,只有荒凉。

那里的斐守岁不曾设想过开花与结果,便也没有料到面前的红衣,会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风吹开斐守岁又长又重的墨发,吹开一根早早挂在他手腕上,没有另一端的红绳。

浓重的冷,鲜艳的红,还有原野上飞奔的人。

扔掉了桃花枝条,很是突然地,就跑了起来。

斐守岁喘着气,他有喘疾,跑不快。可今日不知怎么的,他成了那只飞来荒原,带着霞光的白鸟。

酸涩从那会儿就有了,只是斐守岁未曾分清。后来遇到的见素,又非此人,也就让红绳断了,蔫蔫地垂摆。

可笑,愚钝如此,竟连人都分不清楚。

斐守岁的心魂跟随身躯奔跑,他知道是同辉宝鉴的幻梦,可他心中止不住地欢喜。

欢喜什么?

是那时候就欢喜吗?不,不见得……

斐守岁眨眨眼,他在喘。息与飞驰中,看到荒原尽头的白光。他因身体的缘故,从没有肆意跑过。

原来,荒原是有出口的。

原来,风也可以拟作了形状,不像小园那般,自始至终的黑。

斐守岁低了头,看到那只紧紧抓着的手,他问着神与自己:“是那时候,还是现在?”

神不语。

“若是记忆,小妖是否太迟钝了。”

神未听。

“但,要成现在,小妖……小妖欢喜的又是谁?”

忽地。

又是一阵风。

前面的那人,转过了头:“你要是跑不动,我背你!”

斐守岁抬起眼眸,他看到陆观道的脸,不是顾扁舟了。

是陆观道。

什么时候?

好像,从神问他时,就是了。

宝鉴里,陆观道却没有听到斐守岁的回答,担忧一句:“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来!”

这是……

“我背得动!”

“不……”

看着伸出的手,斐守岁没有将自己落在真挚之上,他酸了眼眶,迎着从未感触过的风,流下一行眼泪。

“我要自己跑。”

“啊,那好,当心着点。”

陆观道回过身,话又与神的言语重合,“你看看,先前你还说不喜欢,如今不是开心着?我就说你会喜欢的,你都笑了,还能作假。”

笑了……

斐守岁要去摸自己的脸,却在浓绿之中,看到天上的一只白鸟。

白鸟飞腾起来,飞得比他们要快。

“鸟?”

“你说什么?”

“有鸟,是那只衔桃核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