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却又说:“你给我亲自下厨!”
这会儿。
孟章转过了身,他看一眼路的尽头,那一袭暗红。
但什么都没有说,萧瑟的紫藤花架,因在初秋,无比寂寞。
孟章只与陆观道言:“他同意了,你也做好‘闹天宫’的准备。”
“是。”
便在转弯处,头也没回。
秋风打面,圆形拱门,瑟瑟的傍晚,只剩陆观道一人。
石头停下了脚,他转头窥探眼瞳中的爱人。
隔着宝鉴,隔着屏障的另一头,斐守岁也看到了陆观道。
是烛九阴放开眼睛的视线,让红线两端,系上绳结。
一阵风,吹卷落叶。
烛九阴努努嘴:“我又不是红娘……”
借着别人的眼睛,一切都会失语。
虚幻的人影叠在一起,斐守岁对烛九阴言:“多谢大人。”
烛九阴:“……”
好似同辉宝鉴那一头的大火烧到了这儿,烛九阴缩了缩身子,在美人榻上轻笑。
“我可是死人窟的‘罪魁’。”
“嗯。”
“那你为何谢我?”
斐守岁咽下喉间的干:“谢的是如今,厌的是从前。”
“这般泾渭分明,好生可怕。”
“不管怎么说,大人还是让我看到了他。”
“因为你心里头想着。”
“……”
“我是开天辟地的妖,这点波澜还是能发现的,”烛九阴笑看陆观道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哼了声,“我啊,曾经强行剪断了一个红结。后来那个守空宅的人将我疏远了,我想着法子补救,才有了死人窟外的荒原。”
斐守岁心叹,想来那位就在面前。
“不过……”
不过?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第229章许诺
斐守岁:倒不是这么用的。
烛九阴又叹:“你看看那人,还在痴痴地等呢。多傻啊,好似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对他好,他也就死心塌地信了,信什么相认。”
斐守岁沉默。
“你说话呀。”
斐守岁不知道说什么。
烛九阴顺势躺在榻上,笑道:“小槐妖,你是树下痴心人,还是远走的绝情人?”
斐守岁:“我都不是。”
“哦?”
“可我觉着……”
话音未落,紫藤花架下,探出一个石头脑袋。
是陆观道。
烛九阴笑说:“看来是我错了。”
斐守岁自然也见到了陆观道。
红色的薄纱里,那个陆观道的身影格外朦胧,而烛九阴也起了捉弄之心。
只见烛龙穿靴下榻,先是散步似的在门边晃悠,又故意装作看不到石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惹得石头总想见见眼睛里的人,离开也不好,留着更是腿酸。
斐守岁看着陆观道站一会儿,又蹲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脱口:“大人,您别戏弄他了。”
“哎哟。”
“嗯?”
“你心疼啦。”
“……”
烛九阴笑眯眯地说:“你就是心疼他。”
斐守岁在同辉宝鉴里抿唇。
“不就是让他等你吗,我就算不这样,他也还是要等的。”
“是……”
平淡的声音下,藏着些落寞。
斐守岁手上的五行法阵终于回归正常,而身后的唐家兄弟也越甩越远,可他的心,就像牵在了另一头。
牵在紫藤树枝上,拟作一朵小花。
烛九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便不去救人,他荡来荡去,喝一口茶,吃一嘴点心。
不停地问:“槐树,你还想出来吗?其实这同辉宝鉴也不错,就算是假的,但也都是曾经。曾经不都是真的?在你的一生里,定有后悔的时候,你难道不想借着宝鉴去看看……”
声音故作停留。
烛九阴看到路尽头,思安试图拉走陆观道。
“看看吧,去看看那个跳崖的老妇人。我知道你想她了。”
“她……”
是跳崖轻生却后悔不已的人,也是给了斐守岁姓名,一直不肯投胎的白发。
斐守岁咽了咽:“她已经死了。”
“不,她的转世还在人间。”
“我找她做什么?”
“去看看啊,看她活得好不好。”
“可……”
“只要你想,我就能拨动宝鉴的法阵。你想看到的,我都能给你找出来。斐径缘,那你想不想呢?”
“我,我……”
宝鉴内的大火还在灼烧,斐守岁低垂着眼,看到五行阵中,交融的水木。
虽然早已隔开距离,但总会有所牵连。
守岁想起一开始的相处,或许那个动作生涩的老妇人,并未把他当成孩子,或许她只是在害怕一个素不相识的妖怪。
可。
可怎么就养大了。
斐守岁的嘴里好似有一块糖糕,就是老妇人死前,叫他去买的东西。
他空嚼两下,觉着口干舌燥,但眼眶却湿润,起了一层水雾。
耳边,烛九阴还在说:“咦,你哭了。”
“……没有。”
“你就是哭了,好不坦诚!”
“……”
“您说什么是什么。”
“不承认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堵我的嘴?”烛九阴笑看推搡的陆观道与思安,“你说他还会来找你吗?”
“他?”
哦,说的是陆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