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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案行 顾三铭 1985 字 6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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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麓湿了眼眶,硬是说道:“这是威逼利诱……”

烛九阴:“我听得到。”

“公子救我……”

“啧,烦死了!”

烛九阴骂了声,不由分说地将手刺入水面。

水面的薄冰被打碎,那一只手倏地出现在亓官麓面前,一把抓住了亓官麓的锁骨。

指尖横穿白骨缝隙,亓官麓的心脏猛烈跳动。

听烛九阴言:“与你们这群笨蛋讲话真是浪费我的口舌!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什么!什么?”亓官。

“还能是什么?你给我出来!”

烛九阴一用力。

亓官麓惊恐道:“公子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

眼见亓官麓被强行拽出湖面,而亓官的肉身,就在脱离暗红水波的那一刻,飞速生长。如同吃到了灵丹妙药,皮囊、血肉还有骨骼,都在丰盈。

抽春,发芽,生满,填充。

最后长出人的皮与毛。

而烛九阴雪白的长发,肉眼可见地短了一寸。

斐守岁眯着眼,问:“您救人……”

“少管闲事,”烛九阴撇过头,用术法变出一件衣袍,随意丢在亓官麓身上,“快快穿好,别脏了我的眼睛。”

那被衣裳盖住视线的女儿家,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酷似新生的稚童,开始一抽一抽地哭泣。

烛九阴:“……真难伺候。”

亓官麓一边忍泪,一边穿衣,她磕磕绊绊地解释:“不、不是我想哭,就是突然觉得委屈,有些、有些控制不住。”

“正常。”

“多……多谢神仙大人……”

烛九阴没有搭话,他转头去问斐守岁:“现在的姑娘都这么娇滴滴了?我先前也收留过几个,没见到哭成这样的。”

斐守岁:“……您收留了多少?”

“呃,”烛九阴凝眉一想,“没有数过,反正每天叽叽喳喳吵得我头疼。”

“……”

“但是我不操心,就算死了,她们也会自己找坟。”

钟山原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烛九阴眯上眼,笑道,“这世上啊,哪座山头没有几个坟的,不必觉得荒唐。”

“小妖明白。”

“你又明白了?”

烛九阴再一次把手伸入湖面。

不过那手不如刚才,他轻飘飘地在水中,像一叶浮萍。手没有往下强行困住斐守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烛九阴言:“好了就上来。”

斐守岁:“是。”

“用得着我拉你吗?”

“或许……”

斐守岁低头看了眼自己,他已然生得健全。那异香围绕在他的身边,熟悉的香气让痛觉不复存在。补天石的血从肌肤渗透,化作一个个温柔的吻。

守岁仿佛能看到手捧花束的陆观道,就站在花海的另一头,有暖风吹拂,这是陆观道的术法与热忱。

他,竟然也有些想哭。

“哭吧,”烛九阴笑道,“不丢人,你就把我当成卖菜的老头,哭一场也就过去了。”

斐守岁:“……”

他没有落泪。

在大海与暗红之中,斐守岁动了动全新的身躯。

槐树的心脏重启,小到指骨,大到头颅,每一处都是新的,却又有曾经的烙印。

斐守岁叹息一气。

烛九阴听到了,问道:“有了全新的皮囊,为何还唉声叹气?”

“大人听错了。”

“嗯?”

烛九阴的手伸进三寸,“那就当我听错好啦。你快快出来吧,妖怪与凡人不同,亓官麓的身躯不必适应,而你的木身融合了我的火烛。火与木而言,你是明白的。要让我捧着你的骨灰去见孟章,那还了得?晚上还要吃饭的咧。”

“大人……”总觉得烛九阴的语气变了。

斐守岁也没有往手的方向游,他揣着心中的狐疑,撩了一把四散的墨发。

烛九阴看罢,道:“我是天地混沌时诞生的一支蜡烛,你说蜡烛燃尽了会剩下什么?”

“大人您?”

“我只是问问。”

斐守岁淡然了语气:“大人是燃不尽的。”

“哦,”烛九阴缩回了手,“恭维话我不喜欢听,你自己上来吧。”

斐守岁:“……”

看到水面上起身的红衣,斐守岁也没有寄希望于一个喜怒无常的神。他左右相看,咬断一根长发,随意地在后头打了个结。

朝光亮之处游去。

越接近水面,那光也就越刺眼。

墨发虽被束缚,但长到腰肢,还是肆意。斐守岁的视线被发叨扰,他划开眼前的遮挡,却在即将触到光亮之时,看见了水面熟悉身影。

这是哪一出?

斐守岁默默停下,警惕着后退,而他退那身影就靠近,一整个身体倾在水上。

窥探。

几乎要把眼珠瞪出来。

斐守岁看到的是阮家姑娘。

阮?

嗳。

斐守岁心中竟然记不起女子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