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我让绿萝送了去。
谢景以为我在闹脾气,吩咐人做了我最喜欢的八珍鸭和如意糕。
[虞娘,别闹了,我的娘子只会是你一个。]
谢景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深情,但我却觉得虚伪至极。
[你配不上我,谢景。]
我道出了这个事实,冷眼看着谢景捏紧了拳头,面上难堪。
相比前世叱咤风云的谢景,如今的他还稚嫩了些。
昔日的种种甜蜜,都不过是为了我身后的宋氏使出的糖衣炮弹罢了。
谢景料定了我爱极了他,只要随便哄一哄,我又会眼巴巴贴上去。
可是谢景,我是从地狱爬出来要索你命的呀。
你的滔天富贵路,要到头了。
我推了推和离书,真心实意祝愿:[祝谢公子和柳姑娘百年好合。]
谢景的脸色难看极了,[虞娘,你要想清楚,离开了我,再难有人娶你了。]
他这么想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会我吩咐人准备晚膳,你给烟儿道个歉,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我几乎要被谢景的厚颜无耻气笑了,他凭什么认为我宋虞娘非他不可?
当昔日的爱意全部消散之后,我才惊觉自己竟一直一叶障目。
区区一个寒门书生,借了我的势竟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嗤笑一声,再也懒得伪装好脸色,[谢景,你知道的,你通过我得到了什么,我也能让你失去。]
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谢景沉默的盯着我,反倒是眼眶微红。
[虞娘,你忘了吗?
但求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他深情的念着我们定情时约定的誓言想拥我入怀,看着这张我爱极了的面容,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冷漠叫人将我沉塘的样子,犹如魔鬼。
寒意自脚底往上窜,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在跌坐在地的前一刻被绿萝死死搀扶住。
我听见了自己颤抖着声音吩咐:[绿萝,收拾细软,我们回家。]
很快我们和离的消息就传遍了上京,成为了普通百姓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新科状元为了一花魁,居然和新婚妻子和离。
大好前程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可叹啊!]
但很快又掀起了另一波流言。
茶楼里说书人的声音抑扬顿挫:
[话说江南有一痴情女,与隔壁秀才公子两情相悦,情比金坚。
秀才答应姑娘,等我高中必三媒六聘娶姑娘为妻。
怎知世事难料,秀才盘缠被偷。
姑娘怎能看心上人就此止步?
郎啊,你且安心去,奴供你盘缠。
姑娘瞒着秀才入了勾栏地,等啊,盼啊......
盼来了新婚郎,带奴入京城。]
说书人分饰两角,惟妙惟肖。
不少人反应过来,纳闷嘀咕:这说的不就是咱们状元郎的故事吗?
这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出乎意料的收获了上京未婚姑娘们的好感,一时间各大书肆出了不少同款话本子。
传到我爹的耳朵里时,他气得直接宣布划清和谢景的界限。
对于谢景来说,他最怕的就是贫穷,如今失去宋氏的助力,就是对他的最大惩罚。
和谢景和离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前世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他。
即便我没有再刻意关注过谢景,绿萝也总会第一时间把他的消息说给我听。
听说谢景有意娶柳如烟为妻,但被频繁推拒。
在谢景和柳如烟的拉扯中,我再一次端坐在了那间茶楼,巧的很。
我垂着眼看着窗外那对壁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柳如烟仰头看着谢景眉眼弯弯。
谢景挑了一支梅花簪插入她的发髻,语气温柔,情意绵绵。
[很衬你。]
他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一抬头就和我对上了视线。
谢景目光惊喜,我淡淡撇开了眼,却不料他带着柳如烟径直进了酒楼。
[虞娘可怕被撞见?]
男子如玉般修长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似珠玉落盘。
[怕甚?能与太子哥哥沾染几分关系,是虞娘的福气。]
我对着对面犹如松柏一般,气质清冷的男子开起了玩笑。
[虞娘倒也不似孤想的那般顽固。]
[太子哥哥和我这样名声狼藉的女人见面不怕坏了名声,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毫不客气愉揶,语气熟稔。
活了两世,只有萧云谨永远是萧云谨。
前世爹爹被收押发落,所有与爹爹平日里交好的官员纷纷撇清关系,避之不及。
只有萧云谨得知后顶着盛怒在御书房长跪不起,请求陛下网开一面。
为此还触了盛怒,被关了足足一年的紧闭。
证据确凿,圣上恨极了爹爹辜负他满腔信任,甚至没有仔细调查就判了死刑。
要说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自我指责,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怎会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