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咱恕你无罪。”
朱元璋心中已有计较,不过是想找人倾谈一番罢了。
李公公伴于朱元璋身侧已逾很多个春秋,日常里,朱元璋也时常与他探讨朝堂上的纷繁国事。
李公公沉吟片刻,方谨小慎微道:“那么,老奴就斗胆言之了。”
“陛下,依老奴之见,赵大人他们未加反击,皆因行事正直,问心无愧,故而无所畏惧。”
“其他缘由嘛,老奴这脑瓜子也就想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说着,李公公含混带过,意在言外。
能在龙袍加身的朱元璋身边稳坐多年者,哪个不是深得其信赖,且思维敏捷?
李公公之所以点到即止,并非不明就里,而是深知世事洞明而不语,乃自保之道。
朱元璋何等人物,自然洞悉李公公的心思,笑道:
“你若不愿多言,咱也不强求。去,把那赵行小子给咱叫来。”
闻此,李公公脸色微变,心头一沉。
朱元璋见状,诧异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老奴这就去传唤。”
言罢,李公公匆匆退下。
朱元璋哪知,李公公是惧怕再遭赵行那不分尊卑的言语顶撞。
每回召赵行,后者总免不了对朱元璋一番数落,这让夹在中间的李公公左右为难。
果不其然,赵行一见李公公,脸庞立刻布满阴霾。
不待李公公开口,赵行已先声夺人:“李公公,你没走岔路吧?莫非是老朱又闲得发慌,想找我的茬?”
李公公尴尬万分:“赵大人,是陛下召你觐见。”
然而,赵行仿佛未闻其言,自顾自念叨:“这老朱,为何偏要在我休息时来打扰我?他不是有朱棣帮他料理国事吗?”
“朱棣缠我还不够,他自己也要来搅局。”
“一把年纪,就不能安生享福?爱管闲事的性子,老了也不改?”
“难道非得挨我几句骂,他才舒坦?”
李公公见赵行出言越发无状,不禁冷汗涔涔:
“赵大人,咱还是少说两句吧!”
赵行的放肆,在旁人眼中,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换作他人,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赵行也清楚,面圣之事不容回避。
即便已近御书房,抱怨仍未消停。
“说来说去,老朱就是个事儿精,什么事都要插一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国家托付给朱棣,他又何必瞎操心?”
朱元璋在远处已隐约听见赵行的牢骚,嘴角抽搐,怒意难掩。
“咱还没蹬腿呢,咱的江山,咱自己不操心,难道靠你不成?”
刚一踏入御书房,朱元璋的反唇相讥接踵而至。
赵行哼了一声:“你朱家的江山,自己看着办,与我何干?”
“我日日替你摆平琐事,还得跟你的群臣斗智斗勇,我可累得很!”
此言一出,朱元璋险些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究竟谁才是这天下的皇帝?
朱元璋暗想,若有一日他气绝身亡,定非寿终正寝,而是被赵行的狂悖之言活活气死的。
朱元璋没好气地质问李公公:“你见到那小子时,他在干什么?”
李公公下意识瞥向赵行,见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禁赧颜回禀:
“禀陛下,老奴到时,赵大人正悠哉品茶呢。”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