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灼的俊美不同,楼烬是另外一种俊。
如果说江灼是寒凉的月,那么楼烬就是炽热到刺眼的烈日,虽然这轮烈日有点懒散,不太情愿散发热量,但依旧让他身边的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暖意。
楼烬凿了多久,江灼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多久。
——看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时而抬颌垂眸,时而小心翼翼地吹去碎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魔界几轮昼夜交替,大功告成后的楼烬终于抬起了眼,向后一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轻响。
他一手搭在颈后,视线稍一移,正巧和那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对上了视线。
楼烬略有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哟,醒了。”
第49章邪火
这是熟悉的语气,之前好像听过很多次了,江灼一时恍惚。
他浑身上下均被冻僵,压根说不出来话,已经重获自由的手脚也依旧动弹不得。
楼烬将他从冰里打横抱了起来,失力的江灼像一团棉花一样软绵绵地靠在楼烬怀里,头稍微歪着,正好枕在胸口。
楼烬生了几堆火,把江灼放在中间,火堆围成一个圆形簇拥着位于圆心的江灼,看上去像什么古老的巫术一样。
过了一会,江灼的身体慢慢回暖,至少嘴唇能动了。
“谢——”
极其沙哑的谢字入耳,楼烬一笑,觉得有点怪。
他蹲在江灼身边调侃:“多日不见,变客气了?”
江灼不明意味地“嗯”了一声。
楼烬站起来:“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别。”
楼烬脚步一顿:“让我别走?”
江灼又“嗯”了一声。
楼烬沉默了会,问:“你有话对我说?”
江灼这次没回答。
楼烬折返回来,在江灼身侧坐了下来。
先前的那股烦躁无影无踪,想问江灼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冲动也没了。
楼烬低下头,和江灼四目相对。
那双眸子里平静如水,水波之下仿佛还藏着什么晦涩的情绪,楼烬看不懂。
少顷,楼烬低声开口:“江灼。”
“嗯。”
“我们是仇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江灼还是沉默。
“你想杀我,我不想杀你,你惦记我,我不惦记你,所以算起来是我吃亏。”楼烬说。
江灼:“……”
楼烬觉得没意思,胳膊肘抵着江灼腰侧轻轻一撞:“你倒是说点什么。”
江灼用眼神说:我倒是想。
楼烬装没看见似的:“你也不说话,和你聊天没意思,我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才走出两步却突觉腰身处一凉。
伴随着滋啦一声响,楼烬惊讶地回头,就看到自己的衣袍在腰带的那一块裂了个大口子,只有半圈还连着,剩下一半则在风中晃荡。
罪魁祸首正躺在地上,好不容易能活动了的手死死拽着楼烬的袍角,一拉一拽,衣料便从中间被撕裂了。
江灼猛然松手,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
不是我干的。
别看我。
楼烬:?
“你舍不得我就直说,”楼烬哭笑不得,“撕我衣服做什么?”
江灼眼神闪躲,脸有点红,干了坏事的那只手局促地捏着自己的袖口。
“我没……”他舌头也还僵着,说得很慢,“……舍不得你。”
楼烬:“那就有事说事。”
“……帮我个忙。”
“什么忙?”
“炼……躯壳。”
楼烬眯起眼:“我不会炼器,魔君找错人了。”
“你不会,”江灼的目光终于转了回来,“但是……易明会。”
“他不会帮你的。”楼烬很了解易明,这事儿压根不用想。
江灼眼神中有一瞬的茫然,楼烬看了他一会,道:“先不说这个,我先把衣服脱——”
“你个禽兽!!”
“东家他还伤着!!!”
一个什么东西高吼着,像流星火球一样疾速冲过来把楼烬撞到一边,楼烬连忙护着摇摇欲坠的下裙,这才看清“陨石”原来是震怒的滕阴。
楼烬:“你说谁是禽兽?”
“你这登徒子!!”滕阴指着楼烬破口大骂,“我本以为你还有点良心,没想到你竟是个人面兽心的杂种!”
楼烬:“……”
这误会就有点太大了。
被滕阴这么骂也不见楼烬生气,更不见他解释,他只是好笑地勾了勾唇,道:“讲道理,我这衣服是你东家撕的,要说登徒子也应该是他才对。”
“你放屁!东家就在地上躺着呢!他怎么可能撕你的衣服?!”
“那你问问他自己是不是他干的。”楼烬看向江灼。
滕阴:“我才不问!”
楼烬无奈道:“那你们这就是主仆合谋冤枉好人了。”
滕阴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警告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滕阴。”江灼终于开口。
滕阴立马就收住了一脸的凶神恶煞,压着性子道:“东家。”
楼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却听下一秒江灼说:“不能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