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
“大人!!!”
在场所有人吓得兵荒马乱,谢异书的火气也散了,急忙俯身把人抱了起来:“瞎嚷什么,快去叫太医啊!”
顾子言眉头紧蹙,鲜血顺着额角滑落,他像是疼得厉害,这种时候总算忘记了礼数,而是揪着谢异书的衣襟揪得死紧,生怕人走了似的。
谢异书把他放到床上,丫鬟立马端着清水和毛巾过来清理伤口,谢异书从床边撤开,顾子言像是意识有些涣散:“还是要走吗?”
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惨白,嗓音也低弱,谢异书贴在床边:“不走,等太医来了再说。”
丫鬟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在谢异书的记忆里,顾子言应该是很能忍痛的,即使不能忍痛,就按照他那种丢一点脸就会死的高岭之花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疼。
结果,雪白的毛巾刚挨上额头,丞相大人眼眶就立马泛了红。
谢异书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疼得不轻啊。
为了不让病人尴尬,谢异书特意体贴地想背过身,谁知手腕突然被扣住,丞相大人低低弱弱地开口,甚至带了点央求的味道:“很疼,你让她们轻一点,好不好。”
谢异书怔住,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目光重新落在顾子言脸上:“再说一遍?”
顾子言挺秀的睫毛微颤,眸子里像是润了层水光:“疼,殿下让她们轻一点。”
谢异书喉结显而易见地滑动了一下,顾子言生病的时候,这么乖的吗?
他竟然,诡异地有点兴奋。
欲盖弥彰地捂了捂脖颈,抛去杂念,谢异书重新坐下身,从看起来已经动作很轻的丫鬟手中接过毛巾:“本王来吧。”
丫鬟战战兢兢地没敢动:“这……”
哪有让王爷亲自伺候人的。
谢异书叹口气:“没看见你家大人都疼得神志不清了吗,行了行了,病人最大,说了我来就我来。”
丫鬟没敢再说话,起身退开,谢异书这才看向顾子言:“晕不晕?”
顾子言摇头,摇完头突然道:“有点晕。”
谢异书:……
他突然正襟危坐,道:“本王来考考你,嗯……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围观者:不是,这什么脑残问题?
但顾子言十分配合:“殿下是,男人。”
谢异书点头,但还不太放心,又道:“那你呢,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丞相大人愣了愣:“我是,我……”
旁观的一群人立马色变,坏了!真脑残了?
但很快,顾子言便道:“我也是……男人。”
或许是错觉,谢异书竟听出来,他有几分失落。
鉴于顾子言思考了太久,谢异书又指着守在床榻边的阿竹,问道:“他是谁?”
阿竹扯了扯嘴角:“殿下,丞相都四年没见过小的了,回答不出来名字也正常吧。”
“阿竹。”
阿竹眼睛蓦然一亮,盯着床上的人,有些激动:“竟然还记得哎。”
谢异书又指向阿笋:“他呢?他是谁?”
顾子言怔了怔,盯着阿笋熟悉的脸,突然用被子把头捂住了。
谢异书:???
他正要把那颗还在流血的头从被子里薅出来,被子里瓮声瓮气传来几个字。
很闷,很低,只有谢异书勉强听清了。
他说的是:“小书送我的礼物。”
不等谢异书思考这句话,太医急急匆匆地从屋外进来,打断了他僵滞的思绪。
看见屋内的血迹,老太医先是腿下一软,扑通给行了个礼,谢异书把老太医提溜起来:“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在这跪什么跪,过来看病。”
邹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先给顾子言做了止血包扎,然后开始把脉。
谢异书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许久,坐得肩颈酸痛,他稍微朝外挪了挪,发出一丁点动静,床上的人就掀起眼帘,轻声问:“殿下要走了吗?”
谢异书这种时候也没有心思说什么南风馆来膈应顾子言了:“丞相这么急着让本王走?”
顾子言指尖攥了攥被角:“没有。”
谢异书:“哦,那就不走。”
不得不说,生了病的顾子言比活蹦乱跳的顾子言讨喜多了,谢异书百无聊赖,单手拨着顾子言的发梢玩儿。
丝毫没发现床上的人有任何异样,只有太医摁着跳动越发剧烈的脉搏,捏了把冷汗。
太医把好脉,又要给顾子言扎针。
谢异书突地想到什么,还算体贴地递给顾子言一截袍袖:“要不要抓。”
苍白的指尖微动,勾住了绯红的袖口,太医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一眼也不敢朝旁边瞥。
一个是喜怒不定呼风唤雨的天子近臣,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人之下的逸王殿下,邹廊坐在这两人旁边,恨不得当场隐身,生怕发出一点呼吸声得罪了他们。
谢异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和当朝丞相这样有何不妥,毕竟顾子言这头是因为他摔的,那他自然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