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乱扑的,之所以朝这边扑,是因为听见有人开门,确认了有人想逃出去,既然是想逃出去,那便是不想被自己抓住。
不想被自己抓住,那就偏要抓他。
谢异书的动作非常迅速,本以为能拽住人的后背,脚下却被一地的狼藉绊住,扑了过去。
他本能稳住身形,却被那人主动接住了。
这一接,反倒撞上,谢异书鼻梁生疼,一边摁着鼻梁一边直起腰:“你小子,骨头挺硬啊。”
他还蒙着眼,丝毫没注意到四周猛然变得静悄悄的空气。
骨头挺硬的小子淡淡地嗯了声,音色微沉。
谢异书乱揉的手被拨开,取而代之的,是微凉的指腹。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在这又热又燥的屋内,谢异书像是被淋了场秋雨,身心都爽快了起来。
这人的指腹稍冷,只轻轻一碰便撤开,谢异书抓住了对方的手,开始猜人。
他先是轻轻捧了一下对方的头,确认位置之后,便开始去摸对方的眉眼,鼻梁,他状似自然地略过了嘴唇,掐了一下对方的下颌,又在喉结处停留,触摸。
越摸,谢异书眉头蹙得越紧。
先不说认不认得出来,他现在想问的是,他面前这个人,怎么不呼吸?是在紧张?
皮肤还凉成这样。
他一边皱眉想,一边上下其手,在对方身上游走了一遍后,索性放弃。
嘀咕了一句:“有人今天穿的官服?你们不会找其他人来诓本王吧?”
厢房中传来整齐划一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谢异书愿赌服输,十分干脆地拆下了自己的腰带,利落地绑到了对方腰上:“行吧,归你了。本王倒要看看你是——”
送完腰带,他抬手摘了眼带。
……
和顾子言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谢异书脑子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他匆忙朝后退了一步,看向顾子言,又看向屋内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其他人。
晃了晃头:“顾相,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说顾子言病得连公务都处理不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谢异书在顾子言面前说自己去后/庭花说得理直气壮,但真被顾相在这种地方抓包,他莫名其妙心虚得快爆炸,甚至想立马自证清白。
虽说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目光落在顾子言额角,额角的绷带已经拆了,但留下了一道不小的疤,谢异书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还碰过对方的头,顿住:“伤口……”
谢异书本以为对方会说无碍,哪知道顾子言抬手碰了一下:“伤口还没愈合,殿下刚才弄得臣很疼。”
谢异书一僵,顿时手足无措,但看顾子言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你自己不躲。”
顾子言道:“比起坏了殿下的兴致,臣疼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谢异书心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看向顾子言额上的疤:“揉一下,会好一点吗?”
虽然知道顾子言肯定因为不合礼数而拒绝他,但谢异书还是真情实感地发问。
果然,顾子言拒绝了:“不会,臣是受的皮外伤,揉只会更疼。”
谢异书正要说那就算了,顾子言却凑近他,低下身子道:“但殿下如果吹一吹,会好很多。”
谢异书被他这无礼的要求怔在原地,迟迟没动。
顾子言抬眸看他,苍白的神情显得失落:“没事,殿下不愿意就算了。来日方长。”
没去细究这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谢异书斩钉截铁道:“不愿意。”
顾子言没强迫他,反倒是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臣来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顾子言大病初愈,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架势,眼眶还微红,谢异书心头莫名其妙升起一点异样的感受。
好像……还怪招人心疼的。
其实吹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兀自踌躇,顾子言突然开口:“殿下不是要找哥儿开枝散叶吗?”
???
谢异书眉尾轻抽:“然后呢?”
顾子言不经意瞟了一眼屋内,所有人都缩在墙角被吓得半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注意到,然后掉了脑袋。
但顾子言只是环顾了一圈屋内,然后落在谢异书身上:“那殿下找到了吗?”
这种问题,为什么要大庭广众说出来啊,谢异书:“……这和你来此处,有什么关系吗?”
顾子言神秘兮兮地道:“殿下过来一点。”
谢异书狐疑地凑近。
顾子言面色冷淡,在谢异书耳边说的话却异常热情:“臣现在,可以为殿下,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