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朝某人怀里缩了缩,声音压得极低:“跟他说我死在王府里了,让他回去收尸。”
贴在腰后的手往上紧了紧:“殿下。”
“?”
顾子言:“收回方才的话。”
谢异书微怔:“我就随口一说,你……”
后腰猛然被人掐了一下,谢异书一惊,差点跳起来:“顾子言!你别太放唔唔唔——”
顾子言大手一揽,直接把谢异书要说的话摁了回去,对屋外两人道:“逸王殿下先行回府了,本相的手已经无碍,洛校尉回去替本相谢过王爷,暂时先将邹太医领回去吧。”
洛达默默地盯着顾子言:“啊,啊?可是殿下说大人的手伤得很严重啊,真的不需要治疗一下吗?”
他的目光挪到顾子言怀里,几分不屑:“大人千万别因为这青楼男妓一时的引诱,坏了身体大事。”
谢异书:“……”
你才男妓!你全家都男妓!
好不容易站稳的邹太医也在一旁附和:“对呀对呀,顾相还是身体最重要,还是让下官给您瞧瞧吧。男妓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要都不迟的。而且,下官之前以为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便没同您说过,按照您如今的身体状况,这种事情是万万要不得的,损了精元,阴气入体,那可就,就——总之万万不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顾子言的脸色黑成了锅底。
“两位不敲门便擅闯屋子,耽误了本相的好事便罢了。现下更是当面诋毁本相的心上人。”
“难道是觉得,本相很好说话?”顾子言说最后这句话时,谢异书能听得真切,他是笑着说的。
但效果立竿见影。
果然,洛达立马闭嘴,朝后退了一大步:“下官失言,这就告退。”
邹太医对顾子言的身体最是清楚,更知晓其中厉害,被洛达拖出去时还痛心疾首地坚持了一下:“大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忍一时长命百岁,纵一次命不久矣——啊!”
邹太医被洛达塞住了嘴,洛达关上门,偷偷在他耳边道::“行了行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邹太医:“看出来什么?”
洛达:“顾相反正都没几年好活了,就让他和心上人放纵一次吧,都二十四岁的人了,啧,还挺可怜的。”
邹太医:“……”
沉默片刻,邹太医突然叹了口气:“洛校尉说得有理,顾相现在的情况……哎。”
洛达歪过头:“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邹太医抹了把老脸,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作为圣上钦点给顾相的专属太医,这件事情他连圣上都没告诉。
前些时日,逸王殿下将他找去政事堂给大人治病时,大人早就因脑部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后来转醒,整个人就变得神智不清了。
一直坚持说自己分化成了哥儿。
邹廊从没见过二十四岁才分化的哥儿,但一旦告诉大人真相,他就会脸色发白神思恍惚,然后晕过去。
反反复复几次后,邹太医只能承认了这件事情。
他不清楚顾相这病是什么情况,只担心顾相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但顾相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他还是不要再雪上加霜了,暂时先观望着吧。
屋内,身体已经千疮百孔的顾相弱小的心灵也正在千疮百孔。
房门刚一关上,谢异书便直起身,面色淡淡。
显然,不太对劲。
顾子言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方才放肆的举动,于是十分识趣的就要下跪谢罪。
“臣冒犯了殿下,甘愿领罚,但殿下万金之躯,往后万不可将生死大事如此儿戏地挂在嘴边。”
谢异书觑他一眼,没阻止顾子言跪,反正那地上的毯子厚得很,爱跪就跪。
又跪不死。
他眸色微凉,回忆起方才顾子言和邹太医等人的对话,道:“看顾相方才的反应,顾相这脑子,应当是没出什么问题。”
顾子言闻言,摸了摸额上的浅疤:“确实无碍。”
谢异书眸色更冷了,他问:“既然如此,那顾相先前同本王示好,又是为了什么?”
顾子言神态一片诚挚,没什么血色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可笑至极:“为了和殿下的关系更进一步。”
他就知道,顾子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按照顾子言那高岭之花的本性,绝不可能在清醒的情况下同自己示弱到如此地步,顾子言一旦表现得这么反常,那就是想图什么。
图什么呢?
还能图什么呢?
一代奸相,如此放低姿态,甚至连感情牌都打了,除了想要勾结皇室,还能是为了什么?
什么更进一步,说的好听,说白了不也就是拉拢自己,搅和进朝堂这趟浑水。
谢异书性子一贯都算得上随和,但最不能在他面前提的,就是朝堂之事。
他谢异书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死外边儿,也绝对不可能愿意和这群曲意逢迎两面三刀之人扯上任何牵连。
从小,父皇就告诉谢异书,要惜命,以后远离朝堂,什么都别管,一切都交给皇兄。皇兄即位后也告诉他,富贵日子是活一天赚一天,没事干就滚远点,待在身边也帮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