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戌时?其他官员申时就下班,他为什么要晚整整两个时辰?”
“大人其实和其他官员下班时间一样,但每日结束后,陛下还会召大人去御书房商讨要事,若是事务繁多,亥时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亥时……
谢异书已经无话可说了:“亥时从皇宫回来,最多也只能睡两个时辰,怪不得你们大人病成这样,简直是工伤。”
相府的某位小丫鬟一副分外赞同谢异书的模样,甚至还有点义愤填膺:“殿下有所不知,两个时辰其实都是好的了,大部分时候连两个时辰都休息不到。大人每日回府之后,还要处理一部分送到丞相府的公文,过目,下批,若是有问题,还要召集官员前来讨论,经常整夜不睡,第二日便又这样去上朝。奴虽然只是个做婢女的,但看着都觉得吃不消。”
那丫鬟肉眼可见的衷心,越说越委屈。
谢异书还没说什么,管事拍了拍那丫鬟,直接上前牵过清歌道:“最近事多,丞相大人估计今日也回来得晚,晚些时候小的会同大人说的,殿下送来的人,丞相府一定会好好照料,殿下不用担心。”
——
回京后,谢异书只去过皇宫两次。
一次是他自己的接风宴,另一次便是皇兄的生辰宴。
他的接风宴,顾子言似乎没有到场,据说本来是要来接风的,但是因为染了风寒,半路突然晕倒,这才没能出席。
谢异书当时只当做是顾子言不想出席的借口,但现在再看,突然觉得可信度还蛮高。
丞相府距离皇宫确实很近,现在是辰时,恰逢官员下朝,远远地便能看见一众身穿各品朝服的官员从通衢大街上经过,谢异书准备回府的步子停住,突然就改了主意。
下朝的官员大都三五成群,还在议论早朝的事宜,谢异书穿着一身红衣刚出现在这阔朗的大道上,百官便扑簌簌跪了一地,还有一些不认识逸王的小官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拖拽着跪下了。
眨眼间,整条大街上就跪伏了一群人,只有谢异书站着。
顾镇毫跪得最近,谢异书在免了一群人的礼之后,还刻意将这位早就知天命的老侍郎扶了起来,甚至纡尊降贵地拍了拍顾镇毫膝盖上的灰:“顾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周围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一时不知逸王殿下是何用意。
不是说谢异书不理朝政吗,但现在这话,是对顾相有看法?
顾镇毫赔笑:“不敢当,顾相能走到今天,全靠的是自身和陛下的赏识,殿下的话臣受之有愧。”
谢异书听了他的话,微笑道:“确实和你没什么关系,你知道就好。以后,少蹭。”
谢异书背过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身后群官:???说啥了说啥了,逸王殿下果真是和顾相有梁子啊!顾大人脸色都红橙黄绿青蓝紫了!
——
谢异书畅通无阻地进了宫,入了午门,右转,决定去中堂视察视察,慰问官员。
才不是去找顾子言。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谢异书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上报给了谢之重,正在御书房勤政的天子搁下手中的朱笔:“到哪儿了?”
“消息传来时,才到午门呢。”
谢之重擦了擦手:“嗯,身边跟人了吗?”
小祥子道:“没有,殿下是一个人来的。”
谢之重瞄了眼御书房外炙热的天色,起身:“把朕的步撵抬过来,朕正好有事要去一趟兵部,走吧。”
“陛下的步撵上,可要准备好近日岭南新上供的荔枝?”小祥子带了点笑,问。
谢之重看也不看他,负手出殿:“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