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枝头雀 佚名 3740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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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世子曾指天发誓说非我不娶。

结果转头就和我闺蜜定下婚约。

全城的人提起我都会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她啊,一个想攀高枝却鸡飞蛋打的女人。

没成想,后来,我真的攀了高枝。

1

六岁那年,我爹听说白马书院招收女学生了。

便连夜打包将我送了过去。

我便是在这里认识的许明月。

白马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一个商贾的女儿,在这群公子哥和娇小姐的圈子里,受欺负是必然的。

他们揪我的头发,撕我的作业,还会用墨汁在我脸上画乌龟。

是许明月站出来帮了我。

言辞是正义的,结果是惨烈的。

谁让那时候她爹还只是一个五品官呢。

于是,被欺负的人里又多了一个她。

愤怒和绝望之际,我想到了我爹常说的一句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我花光了私房钱,雇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当书童。

保护我,也保护许明月。

因为这份共患难的经历,我们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从六岁到十八岁。

曾经,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直到她跟我说,她要嫁给沈青川了。

2

知道我和沈青川关系的人很少。

许明月算一个。

我们是在许家的一场宴会上认识的。

沈青川同我表明心意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一则我们之间确实门不当户不对。

二则哪怕彼此心悦,可没有经过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那就叫私定终身。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归是严苛的。

一个商贾之女得了堂堂国公府世子的青睐,别人不会去议论男子如何,只会说女子狐媚勾引,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哪怕我不在意名声,但我还有父母,还有家人。

但许明月劝我接受,还列举了沈青川对我的好。

我家的生意好遭人眼红,被挤兑打压,是他出手相助。

我爹突发旧疾,是他想方设法延请名医。

我说我不做妾,他指天发誓是要娶我过门做正妻的。

我信了。

沈青川与我摊牌之前,我还在为我爹参加皇商遴选的事情忙碌。

本朝惯例,被选为皇商的人都会封官授爵,至少也是从二品起。

我一心想着,只要我爹有了官职,或许沈家就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他约我见面那天,钦封皇商的圣旨刚下。

我兴高采烈地想要同他讲,却被他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他说,“清竹,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脑子有些懵,还下意识地回问了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青川告诉我,国公夫人以死相逼,要他绝了与我的情意,他不能做不孝之人。

国公府虽是世袭的爵位,可已经两三代没有出过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了,好不容易到了这一辈有了个沈青川,国公夫人乃至整个沈家都对他寄予厚望。

他未来的妻子,宅院之内需得掌管中馈,打理好整个国公府,宅院之外,也需要在仕途上对他有所帮助。

所以,眼高于顶的国公夫人一直瞧不上我。

3

我爹只我这么一个女儿,盯着谢家的人不少。

有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也有族中觊觎我们家产的叔伯兄弟。

若想守住我爹辛辛苦苦攒下的这份家业,我必然是要招赘夫婿的。

谢氏货行那么多商铺的伙计,都指着我们家吃饭呢,我不能任性。

家中经商,耳濡目染之下,我自小就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

我与沈青川,根本不是对方应该选择的人。

偏偏心动,从无道理。

人如果想要得到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我不仅藏起了自己的心思,从未主动表露过什么,就连沈青川说喜欢我时,也再三拒绝。

可他很坚持。

最后一次,沈青川说会排除万难朝我走来,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问我能不能朝他这边迈出一步。

我犹豫了。

然后看到了一向清冷的他脸上露出巨大的笑容,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素来行事稳妥,与沈青川私下定情,是平生干过最出格的一件事儿。

可惜,终是满盘皆输。

我低下头,努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点头说了句“好”。

沈青川叹了口气,“清竹,若是以后遇上难处,你可以遣人送信给我……”

“不必了。”

我收拾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哽咽。

“沈世子方才不是说,以后不要再见面吗?那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彼时,这只是我的为了维持体面的一句祝福。

但没想到,沈青川的欢喜会来得那么快。

沈国公夫人为世子相看大家闺秀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铺子里拨弄算盘。

做了皇商之后,贡品便不能再流入民间,须得小心经营。

我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跟着搭把手。

许明月来铺子里找我时,我刚处理好一本账册。

她小心翼翼地同我说,“清竹,我要定亲了。”

“这是好事儿。”

即便我情场失意,但听闻这个消息后,还是道了声恭喜。

“小时候还总想着我们能一起出嫁呢,现在却被你抢了先,但好在许伯父现在高升了,你又是她的掌上明珠,对方即便不是天潢贵胄,也得是这上京城的后起之秀吧。”

前两年的夺嫡之战中,许明月的父亲站对了队伍,这两年扶摇直上,已经从五品小官成为了太子太傅。

当然,我家作为京城最有钱的商户之一,也从中使了不少力,否则这皇商的名头也落不到我们谢家,只是其中交易,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太傅的嫡长女和小官的女儿能嫁的夫婿可谓天壤之别,我是真心替她高兴。

将面前的账册推到一边,我拉着她的手,“刚巧商队才从西域回来,带了不少奇珍异宝,你挑几件,就当我为你贺喜了。”

许明月站在原地未动,迟疑半晌,才将定亲宴的帖子递给了我。

同在白马书院读书多年,我写的字先生看见就要摇头,但许明月却有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

那帖子的字迹很熟悉,是她亲手写的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多么美好的祝愿啊。

只是,在看到沈青川的名字时,我脑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炸了。

“和你定亲的人……是沈青川?”

我的话音有些发颤,心头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像是期待着她否定,又明知道她不会否定。

毕竟,京城没有第二个世家子弟叫沈青川了。

许明月轻轻“嗯”了声,似想解释,可最终却只是问:“清竹,你能来吗?我希望你来。”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别人不知道我和沈青川的事儿,可许明月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国公夫人给沈青川相看妻子人选时,我不是没想过会是京城的哪位闺秀,可从来没有往她身上想过。

怎么会是许明月呢。

她可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啊。

为皇商之事艰难奔走时遭人奚落嘲笑我没哭,国公夫人反对我和沈青川在一起我没哭,就连沈青川与我摊牌那一日,我也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可此刻,滚烫的泪水从眼泪倾泻而下。

灼伤了我的心。

4

最后,我终究还是去了沈许两家举办的定亲宴。

自两年前夺嫡一役之后,京城很久没有这样的盛事了,加上沈许两家如今在京城都是炙手可热的人家。

即便只是定亲,来的宾客也不少,且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

依着我爹二品皇商的身份,我本不该坐在末席,但我这次,是以许明月朋友的身份来的,新来的侍从不认识我,或许见我衣着朴素,便将我引导了角落的位置。

我不想招人眼,便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一趟来,只为全了与许明月自少时建立起的那份情谊。

同桌的妇人小姐吵吵嚷嚷地议论着,无非是说许太傅是如何得了圣上青眼扶摇直上的,又或者说许明月在京城闺秀中颇具才名,不愧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姑娘,还有讲沈青川的,说他相貌俊朗品行高洁,国公府必然会在他的手里恢复昔日荣光。

“这么一说,许大小姐和沈世子可谓是天作之合啊。”

“那是你们不知道,我可听说,这沈世子在定亲之前,就有了一心爱之人,为此把国公夫人都给气病了。”

“这事儿我也知道,说是家里头做生意的,整日在外边奔波应酬,哪个勋贵人家敢让这样的人进门,做妾也不够格呢。”

她们说得倒也不全对,当初国公夫人见沈青川坚持要跟我在一起,拗不过儿子,便松口说只要我答应两个条件,便允了我们。

第一个条件,她说我出身太低,做不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以等沈青川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后,迎我过门为妾。

第二个条件,做了国公府的人,便不能在外边继续抛头露面的丢人。

可惜啊,这两个条件,我一个都没答应。

我娘生我时难产坏了身子,大夫说她再难有孕,不知有多少人劝我爹纳妾,他都不肯,甚至我娘病故之后,他始终没有续弦。

见过了这样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关系,我既不愿意做插在别人之间的妾室,更不愿意有人插在我与心爱的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