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会压抑着自己的欲望。黎珀右手藏在被子底下,死死地攥着,手臂上鼓起一根根青筋。他闻着被褥上残留着的淡淡的气味,感受着站在身旁的属于江誉的温度,大脑里的那一根弦彻底绷紧了。他无法抑制地想到江誉的体温,想到……
念头才刚短暂地冒出来,就被黎珀一把掐灭了。他偷偷把左手伸进被子里,右手摸过去,重重掐了一把。
忽然,右手的指尖多了一抹黏腻的触感。
好像出血了,黎珀想。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清醒着就够了。
一旁,江誉转过身,想去取黎珀放在房间里的抑制剂。可下一秒,他忽然闻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还没等黎珀反应过来,他悄悄拽过来的被子就被江誉一把掀了。双手暴露在空气里,江誉也自然没错过他左手手腕伤口处的掐痕,以及右手指腹上的鲜血。
“我不介意把你的双手再拷上。”江誉盯着他,冷冷说道。
“谁让你过来的。”黎珀努力压抑着自己,尽量语气平稳地开口,“你明明知道我要发|情了,为什么不把我留在那里?”
闻言,江誉蹙了蹙眉。
黎珀闭了闭眼:“我房间里有抑制剂。”
“……我要撑不住了。”
几秒后,他听见了一道关门的声音。
原地,黎珀垂着头,盯着鲜血淋漓的手腕,忽然有些费解。
江誉是菩萨吗?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
黎珀缓慢地转动眼珠,环视了一圈房间。这间房间和他在S区的宿舍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色调不是简单的纯白,而是黑白灰三色调,样式有些像江誉在S区的住宅。黎珀扫了一眼,发现这个房间左侧墙壁上有扇门,还联通着其他的房间。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就是江誉在S区的宿舍。
黎珀从没来过这里,但他熟悉江誉的风格,更熟悉江誉身上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被角,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僵。
如果他没记错,他房间里的抑制剂是藏在枕头下面的,而正常人第一眼想去寻找什么,绝对会第一时间翻柜子。
而他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里藏着一张不干净的床单。
……
另一边。
江誉推开了那扇门,他大步走到床边,掀开床上的枕头,拿走了枕头下方的几盒抑制剂。
他的视线压根没在床头柜上停留半瞬,只在要离开房间的前一刻,才淡淡地瞥了一眼。
江誉回到房间时,看见的是这么一幕——
黎珀整个人都蜷缩着,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身体还在细细地发着抖。他上前掀开被子,只是一瞬,就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味。
黎珀咬着左手手腕,努力地压抑着身体的本能,他眼眶全红了,眼球也攀上了血丝,就连嘴唇都被他自己咬的艳红。他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竭尽全力地把自己藏在窝里,在江誉掀开被子的那一瞬,他眼底甚至露出了堪称惊惶的神色。
很快地,那丝惊惶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热切和渴求。
几乎是在江誉坐下来的一刹那,黎珀就贴了上来。他浑身都是热的,但额头上冒出的却是冷汗。他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把身体靠在江誉身上,却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就算身体再难受,也不肯靠前半步。
黎珀在清醒和混沌间徘徊。
他清醒地意识到,江誉拿着抑制剂回来了。只要这支抑制剂打下去,他马上就能恢复正常,不会再渴求江誉的一切味道。可下一秒,他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他想,既然有人耍酒疯,为什么他不能凭着发|情期的本能,多靠近对方一点?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他活没活着都不一定,更别提这种亲密接触了。在这个世界上,江誉是他唯一信任并依赖的人,就算在他最脆弱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他也想靠近他。可是,他很清醒。
他知道,江誉应该是讨厌他的。
他沉沦在混沌和清醒的挣扎里,鼻尖闻着江誉的味道,意识反反复复地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清醒地看见江誉在拆抑制剂的盒子,外面的那层牢固的薄膜已经被撕下了,他马上就要拆开纸盒,把里面的针剂取出来了。
可紧接着,黎珀又得寸进尺地想,他没推开自己。要是讨厌他,为什么不推开他?要是讨厌他,为什么还把他带来这里?他为什么要亲自来污沙会,是因为他吗?那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再亲近一点?
但是……
黎珀犹豫着,忽然发现了什么,脸色一白。
他没从江誉身上发现信息素的味道。
江誉没有释放出安抚信息素。
这一认知让黎珀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像被针扎了般一样疼。要知道,之前只要他有任何不舒服,江誉都会释放出信息素安抚,很早之前就这样了。但现在,在他如此难受的情况下,江誉居然没有一丝半点的心软,连一丝信息素都不愿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