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手腕,打开了通讯器。
自己不懂为什么厉行洲会这么伤心。
但不想让厉行洲继续伤心。
既然不懂,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问问其他人吧。
他想了许久,先拨通了赵瑜的电话。
毕竟这是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里面,第一个提到“喜欢分成不同的喜欢”的人。
说不定他知道得比较多?
电话接通了。
赵瑜那边依然非常吵,锣鼓喧天的。
凌鹿尽量大声地说着自己的问题,那边也只能大吼:“不行啊!听不请!”
最后,赵瑜大概是勉强听清了几个关键词:
喜欢、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凌鹿断断续续听见,赵瑜在那边扯着嗓子吼:
“喜欢?好事啊!”
“不知道怎么做?!去看我给你的礼物!”
“看了就懂了!”
这之后,耳机里就只剩下震破耳膜的敲锣打鼓声,和鼓掌欢呼声。
不过凌鹿觉得自己已经明白赵瑜的意思了。
他放轻脚步上楼,蹑手蹑脚跑进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那盒黑色的、赵瑜说“遇到喜欢的人才可以打开”的礼物。
因为估计着要在琉璃之城待挺长时间,所以凌鹿几乎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随身带着了,这份礼物也不例外。
虽然……虽然我的喜欢和先生说的喜欢不太一样……
但,打开看看吧,万一有用呢?
凌鹿拆开了包装。
里面居然是本书,
这真是出乎凌鹿的意料。
不过他又想起来,最开始认识赵瑜的时候,这人不就说过,会把杂志藏在床垫下面?
看来赵瑜其实真的很爱看书啊。
凌鹿低头看着书的封面:
书的标题是《新婚夫夫一百天》,封面上画着两个生动的小人儿。
居然还是绘本呢。
凌鹿打开了第一页。
唔,第一页,是两个小人儿抱在一起,躺在了床上。
凌鹿眨眨眼,想起赵瑜说的“恋人的喜欢,就是在一起睡觉的喜欢。”
这么说起来……虽然自己和先生没有一起躺在床上睡过,但我们在沙发上一起睡过呀!
而且和先生靠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还睡得很香呢。
那,难道……
难道自己对先生……已经是恋人的喜欢了?
凌鹿疑疑惑惑的,又往下翻了一页。‘
这一页,凌鹿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为什么这两个人在互相……摸来摸去的……
而且他们摸的地方,根本不是尾巴!
凌鹿困惑地再翻了一页。
这一页,直接让凌鹿瞪大眼睛,呼吸都
差点吓停——()
这是什么?
?豆腐军团提醒您《先生怎么总摸我的小犄角》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们在做什么?
这这这,这很痛吧!一看就很痛啊!
凌鹿的尾巴顿时蜷成了一团,还向下一耷拉,努力盖住了某个地方。
不不不,这不对——
等等,难道这就是,这就是……
恋人要做的事?
这就是先生所说的,“里里外外”,留下印记……?
不不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是这么痛的事!
自己怎么可能和任何人做这种一看就痛得要命的事!
凌鹿使劲摇头,啪一下合上书丢到一边,不知不觉间脸已经全涨红了。
他现在的脑袋里竟然比刚才还乱。
他跳到地上,自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想要再去问问赵瑜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又直觉对方可能给不了什么答案。
就这么苦恼地想了半天,他决定再去找另一个人:崔屿。
崔屿接到凌鹿的第一通电话时,正坐在一张小圆桌旁看书。
看着来电人,他微笑着接起来:“怎么了?不是应该和室友在一起做饭吗?”
凌鹿在那边小声说:“本来应该是……可出了点意外……”
凌鹿的声音听上去彷徨无助,充满了迷茫。
崔屿脸色微微一变。
在听到凌鹿含含糊糊地表示刚才发生了点奇怪的事之后,崔屿眉毛一竖,人已是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提高声音道:“他强迫你了?你在哪里?这个混账……你有没有受伤?”
凌鹿在那边呆了一下:“强迫?强迫……什么?”
崔屿:“……你继续说。”
待凌鹿说完个大概之后,崔屿捂住额头,低声道:“小鹿啊。”
凌鹿:“嗯?”
崔屿:“小鹿,你这位室友,要么是个圣人,要么就不是人。”
凌鹿:“……诶?”
崔屿:“算了。你刚刚说,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你想知道怎么才能不让他伤心?”
凌鹿:“嗯嗯!”
果然还是崔屿靠谱!
崔屿:“……小鹿,这件事,我不能再帮你了。”
崔屿:“啊?”
崔屿:“听上去,你的这位室友,已经把你保护得太好太好……”
“可有时候,你也需要稍微再勇敢一点,努力往前再迈一步的。”
“这件事,只有你自己能做到。”
凌鹿只觉得更混乱了:“啊?”
崔屿长叹一口气:“小鹿啊,最后提示你一下。”
“假如今天对你说这些话的人是其他任何人,你会不会这么困惑,这么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
“你不妨试试,试着用他对待你的方式,去对待他。”
凌鹿:“……啊……”
() 崔屿:“好了。新年快乐,我要继续看书了。”
说完,崔屿挂断了电话。
灯光下,这斯文秀气的年轻男子,面前摊着一本旧书,视线却凝结在了前方的的相框上。
看着照片上那年纪不大、笑容爽朗的人,崔屿脸上浮现出一点伤感的笑。
他伸出手,指尖抚过冰凉的相框玻璃,轻声道:“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多希望,自己可以再坦诚一点,勇敢一点……”
一晚上拨出去两个“求助电话”,却依然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答案的凌鹿,呆呆地坐回床上,伸手抓过了厉行洲送给自己的毛绒绒小鹿。
他在努力理解崔屿最后说的那些话。
如果换成别人这么说,这么做,自己会这么苦恼吗?
凌鹿知道,自己不会。自己只会明确告诉这个人:“对不起,我对你只是朋友的喜欢。”
就像以前对陶杨老师说过的那样。
可对厉行洲……
凌鹿的心又开始莫名其妙乱跳。
他叹口气,开始回想着厉行洲是怎么对自己的,自己是不是能以同样的方法去对待厉行洲。
嗯……
厉行洲给自己安排了住处。
自己能送厉行洲房子吗?
看着账户里的信用点,凌鹿沮丧地摇了摇头。
厉行洲送来了吃不完的巧克力。
那自己能厉行洲送什么?
以前还能给他煮红茶,可他现在也不喝茶了。
厉行洲还送了这只毛绒绒小鹿。
自己好像除了给他讲故事以外,什么都没送给他过?
如果……如果自己真心给厉行洲准备一件礼物,再好好问问他,他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会不会让他没这么难过?
凌鹿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但他这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方式了。
他抱着毛绒绒小鹿,怔愣地趴在床上,完全没有察觉到现在的时间早已过了凌晨一点。
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厉行洲独自走上楼梯的背影。
明明离自己很近。
可看着却那么远,那么孤独。
清晨7点。
衣着笔挺的厉行洲拉开了房门。
他先扫了一眼隔壁的房间:
门开着,凌鹿不在。
他稍稍皱了下眉:凌鹿今天起得这么早?
莫非是因为太期待去看花,所以早早醒了过来,已经在餐厅等着吃早餐了?
想到这里,厉行洲的唇角不由翘了下。
昨天……
昨天自己从军营回来时,不知为何人有些疲倦。
没有来得及给他做新年大餐,也没有和他约定出门看花的具体时间。
如果今天没有公务,那我们一起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等看完花回来,再给他做他最喜欢的牛奶布丁。
厉行洲如此计划着,迈步走下了楼梯。
可凌鹿不在餐厅,也不在客厅。
餐桌上,只有一张小纸条:
【先生,我有着急的工作,先出门了。先生你要好好休息哦。】
着急的工作?在1月1号的早上?叮嘱自己好好休息?
有问题。
凌鹿遇到了什么?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记忆,停留在了“回到公寓,看到凌鹿,告诉他明天再做布丁”这个环节。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厉行洲立在原地,眉头紧蹙,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他的视线落在了沙发上。
他的右手握紧了些。
不,不对,不应该。
恰在这时,他的通讯器震了起来。
是林中尉。
林中尉快速汇报着前哨站反馈回来的最新消息,厉行洲神色镇定地听着,判断着哪些才是真正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