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错了错得彻底他好想回到过去(1 / 2)

《郁橙沈凌墨》 佚名 13540 字 4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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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他错了,错得彻底,他好想回到过去。

春节的第一个夜晚,沈家人是在医院过的。

原本沈正国为老爷子特意聘了有专业水平的医疗护理人员住家照顾,但因为过节,加上老爷子最近状况还可以,护理就请了假,沈正国也准了。

所有人都大意了,没有想到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病情忽然恶化,导致手忙脚乱,送到医院已经有些迟了。

二次脑出血,颅内压剧烈增高,医生高度怀疑是脑疝导致。

上一次脑出血做的是微创手术,沈老爷子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而这一次,沈正国请来的专家判断需要进行开颅手术。

老爷子这个年龄,很难说还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且情况危急,医生让沈家人尽快考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

然而时间不等人,沈正国面色沉凝,内心几番挣扎,最后决定,放弃手术。

付婉雯一直没说话,而沈牧之面色苍白,闻言忍不住开口:“医生,不做手术会怎么样?”

医生回答:“我们会用药物降低颅内压,并加凝血剂,不过作用不大,最多维持到明天……看你们需不需要,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加药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交代一些事。”

沈牧之感觉脑子都被抽空了,他的身体僵硬,腿是软的,这太突然了。

但是此时此刻,也没人敢让老爷子上手术台,年龄摆在那里,开颅手术是要命的。

沈正国采纳了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只给老爷子用了药。

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老爷子勉强转醒。

老人好像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等又过一阵,清醒一点后,叫沈正国去病床前,提起遗嘱的事,让沈正国叫律师再过来一趟,又看看四周,和沈正国说:“正国……你把凌墨和橙子……也叫过来吧,等下……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沈正国出去打电话,老爷子对着沈牧之,手一动,沈牧之已经凑过去了,握住了老人的手,喊爷爷。

老爷子看着他,气短得很严重,好一阵才出声:“你都没成家……”

沈牧之眼圈红了,艰涩地开口:“爷爷,我……我会成家的,您要等着看啊,您……”

他喉头有些哽,难受得说不下去。

“本来,我……想看着你成家的……”老爷子叹气,“看不到了……”

沈牧之视线有些模糊,努力忍着,说:“不会的,您再等等,我……我明天就去相亲,您知道吗,我妈给我相看了好几个姑娘呢。”

老爷子喘着气,闭上眼,又睁开,“牧之,你……你后悔吗?”

沈牧之觉得,心口好像被捅进一把刀。

那种鲜血淋漓的痛感让他几乎要承受不了。

错了,从他和陈婧在一起开始,一切就都错了,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他无法抑制地想,或许当时他没有从订婚宴离开,爷爷不会这样,当时爷爷很期待那个订婚宴的,高兴到给周围的人发红包,但他却让爷爷失望了,还又一次进了医院。

这样的老人,哪儿受得了那么多折腾。

他错了,错得彻底,他好想回到过去。

他不说话,沈老爷子拍了一下他的手,“以后……懂事一点……该长大了……以后也……别和凌墨较劲……你知道他是无辜的,沈氏……还要你们两个担着呢……”

沈牧之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个时候,他哪儿还能和老人再杠。

楼道里,沈正国打电话,通知了沈凌墨这个消息。

沈凌墨多少有些意外,老爷子病发突然,想在这个时候见他也令他不解。

因为是初一,郁橙和赵念巧也起得很早,他同她们说了这件事。

她们也很震惊,郁橙想起一件事,看着沈凌墨,“对了,我之前忘了和你说……上次我见到沈爷爷,他和我说,他遗嘱里有留给你沈氏的股份,虽然不多,但也算作是给你的补偿。”

沈凌墨更意外了,“他都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

郁橙问他,“那你……去吗?”

他将决定权交给她,“你去,我就去。”

郁橙决定去。

两人赶到医院,老爷子的病房里是律师,其他人都站在楼道里。

气氛很沉重,令人窒息,郁橙站在沈凌墨身边,而斜对面是沈牧之。

沈牧之只在最初看了郁橙一眼,之后就一直低着头。

沈正国被医生叫了过去,要再签一份病危通知书,付婉雯拿着手机,走到远处联络沈家一些亲戚。

律师从病房里出来,就问:“谁是沈凌墨?沈老先生指名要见,还有郁橙。”

沈凌墨带着郁橙进了病房。

老人很虚弱,郁橙看到的第一眼,心口就一揪。

毕竟老爷子过去对她还是很好的,她心底多少有些难受,走过去喊了一声沈爷爷。

沈老爷子艰难地睁大眼,看清他们,艰难地笑了一下,“橙子……你还是成了我的孙媳妇儿……”

郁橙鼻尖发涩,拉着沈凌墨坐在病床边,说:“爷爷……您还没看到我和凌墨哥哥的结婚典礼呢。”

老爷子又重重地喘气,“等不住了……我……我去了,和你爷爷下棋……”

郁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老爷子说话不是很有条理,说得也慢,过了一阵和郁橙说:“橙子,我……我和凌墨,单独说两句……”

郁橙就从病房出去了。

她走出病房,沈牧之靠着门右边墙壁站着,看到她出来,用手背擦眼泪。

他心口酸涩一片,手缓缓攥住。

见她是一个人,他很快想到,老爷子大概要单独和沈凌墨说话。

真奇怪,爷爷明明也不喜欢那个私生子的,现在居然要和那个私生子谈话。

他脑中混乱地想着,听见脚步声,余光里瞥见付婉雯正打完电话正要走过来。

他心跳很快,也很重,疯狂的念头在脑中盘旋,不过两秒,他迈步,忽然用左手一把抓住了郁橙的手腕。

郁橙回头,一脸错愕。

沈牧之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就往不远处的楼梯间走去。

“你疯了……”郁橙也不敢在医院楼道里大声嚷嚷,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但没能成功,他用力到攥得她腕骨都痛。

“沈牧之!”她压低声喊,“快放开我,这都什么时候了!”郁橙不知道,男人的左手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沈牧之的手像铁钳,她使劲扭动手腕,眼看挣出一丝缝隙,却被他最后使力,一把拽进安全出口的门后面。

郁橙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她火气冲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爷爷都这样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楼梯间里太安静,哪怕她注意着音量,还是响起回声。

她喘着气,抬眼看他,不过一眼,就顿住了。

沈牧之眼圈通红,泪水正无声从他眼角滑落。

她沉默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沈牧之流泪,他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了,就算偶尔出状况,也都能很快解决,他没有遭遇过太多挫折,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就挪至他的右手。

挂肩的固定带去掉了,但他的手还是被厚重的纱布缠裹,看得出里面包了固定板,因此整只手都显得异常笨重。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闭了闭眼,她转身,刚要走,他又去拉她的手。

她躲开,他情急之下,右手就抓上来。

“你疯了是不是!”郁橙小心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你这只手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但却不管不顾。

万一再受伤,这只手不知道会怎么样。

“求你……”

沈牧之看着她,泪水在他脸上,留下明晰的两道水痕。

他往前一步,抬起手想要抱她,他只是需要一点点安慰,一点点就好。

爷爷这次挺不过去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觉得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他前所未有的脆弱。

过去那么多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陪在他身边的,更别说是这样的大事。

然而,他没能如愿抱住她。

郁橙挡住了他的手。

两人其实是个很怪异的姿势,她不愿再伤到他,只能用手抵着他的手臂。

僵持几秒,郁橙咬咬牙,用了点力,将他左手推开,但当着他右手手臂的那只手,却没有用力。

“你别再闹了行吗?”她皱着眉头看他,“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上次也是这样,你自己身上有伤,为什么自己不注意?”

她说完,又觉得很烦。

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沈牧之注视着她的眸底却亮起一丝微光,“橙子,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为了他的身体,她这样训斥他,他巴不得她多说几句才好。

“不是,”郁橙垂下眼,隔了几秒,叹气,“上次弄伤你的手,这件事我很抱歉……”

在病房那时,沈凌墨就在她身边,他本来就缺乏安全感,当时她就想,在他面前,她的态度绝对不能有一分动摇,立场必须坚定,一定不可以示弱。

加上付婉雯咄咄逼人,话赶话说到那一步,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是沈牧之不肯妥协。

她是很烦他没有错,也确实无法原谅他过去对沈凌墨做的那些事,但她没有想过要对他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

她继续道:“但这仅仅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就连架都没打过……就算是其他什么人,因为我的缘故而让手落下这种后遗症,我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沈牧之不明白,他只是贪恋地看着她,原来对他受伤这件事,她并非完全没有感觉。

郁橙对上他近乎灼热的视线,她不得不偏过脸躲避,眉心拧得更紧,“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还会想要弥补,但是你不一样,沈牧之,你过去对凌墨哥哥,还有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没办法再将你当别人对待……只要你妈不逼我,我可以说这句对不起,但也只能是道歉。”

“不用的……不用道歉,”沈牧之哑声开口,“我……我没事,只是一只手,而且……对正常生活其实没有很大影响,我……”

他喉咙艰涩,问她:“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郁橙脸沉下来,“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眸底有显而易见的厌恶和不耐烦,他仿佛被刺到,手慢慢收了回去。

“我……我只是难受。”

“我只是想,你陪我一下……哪怕一分钟,不……几秒也好。”

他眼底都是红血丝,眼睫低垂下去,“郁爷爷过世的时候,我一直陪着你……你忘了?”

郁橙微怔。

这她当然没忘。

郁爷爷过世时她还小,那正是郁何平和赵念巧正想方设法生儿子的时候。

那时赵念巧正处在生不出儿子的压力之下,脾气也不好,郁何平就更不用说。

在郁家,只有郁爷爷待她还算宽厚,所以爷爷过世,她非常伤心,那几天几乎是哭着过去的,眼睛一直是肿着的。

沈牧之都担心她把眼睛哭坏了,拿冰水帮她敷眼睛,一直哄着她,说爷爷也不会希望看到她这么难过,又说,让她不要害怕以后会孤独,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郁橙陷入回忆,一时怔愣。

沈牧之就在这个时候又往前一步,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郁橙回神,立刻去推他,“放开我!”

“几秒就好……”他语气哀求:“我求求你……你既然能可怜他,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啊……”

郁橙推得用力,他却不肯放手,低低闷哼一声。

郁橙以为撞到他伤口,身子僵硬到极点,咬牙切齿说:“沈牧之……你够了,别再让我更讨厌你了行吗?”

他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她肩头。

楼道里,付婉雯其实在沈牧之将郁橙拉进楼梯间的最后一瞬,看到了两人的背影。

她心底火气已经冒起来了,想要去追,但又犹豫了。

这个关键时候,她不知道沈牧之在想什么,居然离开了病房门口,但她不能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万一沈正国回来看到他们母子俩都不在,这怎么说得过去。

她有些纠结要不要给沈牧之打个电话,也不知道他带手机没有……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凌墨出来了。

他出来的第一时间自然是找郁橙。

只是目光搜寻一圈,在门外没看到郁橙身影。门口站着的,是付婉雯和沈家的律师,除此之外,从走廊那头匆匆走来的是沈正国和两三个沈家的亲戚。

面对这些人,沈凌墨并不想开口问。

他拿出手机,给郁橙打了电话。

医院的走廊并不喧杂,他很快听见郁橙的手机铃声,隐隐约约传来,因为距离,有些模糊。

循声望去就是安全出口的楼梯间,他有些疑惑,迈步走过去。

郁橙在楼梯里,被手机铃声惊到,慌忙推开沈牧之。

这次沈牧之松手了。

郁橙慌忙先掏出手机按下静音,一看来电的是沈凌墨,她心口一紧,更慌了。

沈凌墨一定从病房里出来了,她得赶紧走,她压低声对沈牧之说:“你别跟着我出去,听见没?”

沈牧之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他的长相是秀气型的,现在脸上挂着泪痕,眼圈通红地盯着她,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敢再停留,立刻拉开安全出口的门,走了出去。

才走几步,迎面就撞上走过来的沈凌墨。

她刚刚和沈牧之说话时声音压得很小,但是沈凌墨已经走到这里,她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爷爷现在这个情况,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了,如果他知道她刚刚被沈牧之拖进楼梯间,不知道又会做什么……

她心跳很快,脑中也乱哄哄的,面色有些苍白,问他:“爷爷和你说完了?”

沈凌墨看着她,挂断手中的电话塞进风衣口袋,过了两秒,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你怎么去楼梯间了。”

“我……”郁橙抬手擦擦脸,决定等两人离开医院,再和他细细解释。

她说:“我刚刚看到爷爷那样子……就有些难受,我在楼梯间哭了会儿。”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她并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他面前。

沈凌墨抬眼,望向楼梯间的门。

郁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那……我们要走吗?”

他收回目光,然后说:“我以为你会想要留在这里,一直送爷爷最后一程。”

郁橙心慌,抿唇几秒,说:“可是,沈家人都在……我怕你和他们待在一起会不自在。”

沈凌墨又看了一眼安全出口的门,视线收回时,落在郁橙肩头,她的棉衣外套肩头有一点水痕,他往下打量,看到她手腕红了一片。

郁橙本就心虚,循着他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腕,慌里慌张地就将衣袖往下拽,试图遮挡。

她脑子是空的,根本想不起,现在遮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都看到了。

沈凌墨的脸瞬间就冷了,他一言不发,直接绕过她,要往安全出口走。

郁橙六神无主,一把拦住他,“凌墨哥哥!”

沈凌墨还在往前走,她压低声:“求你了……别过去。”

至少现在不行,老爷子处在弥留之际,这个时候沈凌墨和沈牧之闹起来算怎么回事?

病房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她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沈凌墨推开了她的手,她又追过来,一把抱住他,“真的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闹……你们都把爷爷忘了吗?”

沈凌墨浑身迸发出冷冽的气场,垂眼睨她,眼神森冷,“他疼了沈牧之多少年,沈牧之不管不顾,你要我顾忌他?”

郁橙情急之下道:“他不懂事,你不能也这样啊,你最明白事理……”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推开。

这一次他用了力,她脚下踉跄了下,才站稳,就看到沈凌墨已经大步过去,推开了安全出口的门。

她的手立刻攥起,没有勇气跟过去。

沈凌墨站在门口,楼梯间空荡荡。

而他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郁橙鼓足勇气走过去,站在他身侧,望向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她心底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沈凌墨收回手,任门“砰”的一声合上,他转身大步朝着电梯间走去。

郁橙觉得自己这口气松早了,她扭头也快步去追沈凌墨。

经过病房门口,沈正国看到沈凌墨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喊了他一声:“凌墨。”

沈凌墨仿佛没听到,他径直往电梯间走,郁橙跟着他,一路小跑。

沈正国让付婉雯先看着这边,他脸色难看,也跟去了电梯间。

沈凌墨和郁橙在等电梯,他出声:“凌墨,橙子……你们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这是要走?”

郁橙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窥沈凌墨冷冰冰的脸色,生怕他这个时候和沈正国起冲突,赶忙说:“叔叔,我、我和凌墨哥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正国呼吸有些重,确实是被气到了。

这要是平时也就不说了,现在人命攸关的时候,沈凌墨和郁橙说走就走。

沈凌墨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一直盯着显示楼层的L墨D灯。

他干脆看向郁橙,“我家老爷子过去对你也没有不好吧……牧之和你的事,也是他一直给你撑腰,你在这个时候要走?”

郁橙本来就混乱的脑子,被这个问题搅得更乱了。

为什么所有事都撞到了一起,她处理不了,她根本想不到办法,她说:“我……我还会再过来的。”

沈正国语气重了几分:“你再过来就是葬礼了!”

郁橙觉得自己脑中紧绷着的那根弦都快要断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

电梯门开,沈凌墨毫不迟疑地迈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等郁橙,也没有叫她一起。

她刚要往前走,跟进去,就看到他按了关门键。

其实她是可以挡住门的,但是他这个动作,让她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他们之间缺乏信任,这些天她一直在努力,想要让他更有安全感,不要再猜忌,而且今天的事她也打算要解释的,只是……

电梯门闭合,她看着他的视线也被阻隔。

他垂着眼,没有看她一眼。

被沈正国看到这一幕的丢人是其次,心口的疼痛更让人窒息,她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

沈正国望着电梯显示下行楼层,攥紧拳,“还以为他比牧之懂事……看来是我太高看他了。”

说完,沈正国要走。

郁橙急忙喊:“沈叔叔!”

沈正国步子顿了下。

她说:“我……我代凌墨哥哥留在这里守着可以吗?他……他只是太难过了……”

她也知道这样的理由不一定站得住脚,但她想不出别的,沈凌墨在沈氏还有自己的计划,他这个时候离开,沈正国必定会追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在沈氏的工作。

她不知道这一团混乱的局面要怎么挽回。

沈正国没回头,“牧之和他妈妈都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我本来已经接受了你们的,现在看来,或许是我错了。”

说完,沈正国走了。

郁橙站在原地,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郁橙最后还是回到了病房门外。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还是想送爷爷最后一程。

沈家的亲戚来了不少人,有认出她的,窃窃私语。

她知道那些人会说什么,毕竟在他们眼中,她曾经和沈牧之捆绑在一起,现在却和沈凌墨订婚了。

不过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只有沈凌墨是不一样的。

他不相信她,她就很难过,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他信任自己。

沈牧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病房门口,和亲戚们打完招呼,他看到了站在一角的郁橙,他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郁橙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是他,立刻就往另一侧挪了几步。

她的排斥表露得太过明显,他眸底一片黯然,没有再走过去。

医生嘱咐家属尽早准备后事,而沈家是有些传统的讲究的,亲戚们已经打电话开始联系风水师和殡葬公司了。

沈老爷子分别和几个人说过话后,就陷入昏迷,到了午后又睁眼,但整个人意识混沌,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风水师定的日子在三天后,按照规矩,沈家需设灵堂,守灵三天。

灵堂被选定在近郊一家殡仪馆。

老爷子的遗体被移动病床推出病房,需要被送往楼下,放进殡仪馆的人准备好的低温棺材中。

郁橙跟在人群之中,看着移动病床上的人,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沈老爷子眉目安详,像是睡了,但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可她几个小时之前才和他说过话。

这样的情景不免让她想起她爷爷过世时,就更难受了。

众人乘电梯下楼,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小心地将遗体安放进透明的低温棺材里,灵车就要去往殡仪馆。

有人走过来,问郁橙要不要坐他们的车。

郁橙拒绝了。

她并不想和沈家那些人呆在一起。

沈家亲戚来得不少,车队出发,行驶得很缓慢。

郁橙站在原地目送灵车,看那辆车转过转角,她收回视线,低头擦了擦眼泪,刚刚走了几步,耳边传来声响,她扭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行驶过来的车对她而言不陌生,这是沈凌墨的车。

和沈牧之不同,他的车是中规中矩的黑色卡宴,很低调,且他只有这一辆车,郁橙坐过很多回了。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她听见了中控锁打开的声音。

犹豫几秒,她还是拉开副驾驶的门上去了。

沈凌墨坐在驾驶座,他直直望着前面,沈家的车队很长,从这里还能看到最后三辆。

郁橙本来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有想到他在这里,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的侧颜冷峻,没有什么表情,她无法揣测他现在的心情,不可否认,他刚刚离开时的态度,多少刺伤了她,让她现在想要解释都要在脑中斟酌措辞。

沈凌墨轻踩油门,跟上了前面的车队。

郁橙看明白,他是在跟前面的车队,只是跟得并不紧,隔着一段距离。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要送爷爷一程,想起爷爷她就又忍不住眼泪。

原本安静的车厢,响起很细微的啜泣声。

车队在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下,他们的车也在后面停下来。

沈凌墨抽了张纸巾,递给郁橙。

郁橙怔了怔,才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她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以为你刚刚走了……”

沈凌墨看向她,隔了几秒,才说:“因为你说……希望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都能直白说。”

郁橙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刚刚想过了……”他说:“我选择听你的。”

他方才在医院的停车场,自己的车里坐很久,想了许多。

之前他有所猜忌,郁橙就会主动同他谈,在对彼此而言都完全是第一次的亲密关系里,她比他更努力。

郁橙忍不住,泪水又决堤,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说谎,我是怕你和沈牧之起冲突,爷爷那样子……我心里就很怕……”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目光慢慢柔软,又抬起手,去触碰她的脸,揩她眼角的泪。

郁橙忍不住歪头,将自己的脸颊贴进他掌心里,蹭了蹭,她小声,带着哭腔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真的很害怕,也觉得很累,她不知道还要怎么样才能获取他的信任。

他掌心里沾了她的泪,而心口仿佛也变得潮湿,他抚了抚她的脸,语调低沉:“没有不要你。”

绿灯了,车队在缓缓前行。

这里其实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郁橙最后抓了下他的手,松开,说:“你先开车吧。”

“嗯,我们回去再谈。”

接下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不过,郁橙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他们在殡仪馆门口,目送爷爷被送进去,这才离开。

由于还在过年期间,两人又回了那个大平层。

赵念巧听闻沈老爷子过世,也多少有些伤感,毕竟是多少年的邻居,从前几乎天天见面的人。

按理,明天她也该去吊唁的,但她拿不定主意,主要是上次和沈正国还有付婉雯的会面搞得太难看了。

三人在饭桌上,郁橙听她讲完顾虑,说:“我觉得,妈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为什么要管他们呢?你去是吊唁沈爷爷。”

赵念巧微微愣了下。

“他们都不重要,你的想法最重要,”郁橙说:“如果不遵从自己本心,等以后可能多少会留下点遗憾,我打算明天去一趟。”

赵念巧默了几秒,就笑了,“你说得对,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过去。”

她居然被郁橙教育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倒退了,也是郁橙前进了,不过听到郁橙的话,还真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昨晚沈凌墨悄悄去找郁橙,而今晚,郁橙像做贼,在赵念巧休息后,她跑去沈凌墨房间外轻轻敲门。

门很快被拉开,沈凌墨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正在擦头发。

看到她,他也不是很意外,这里没有其他人会这时候敲他的门。

郁橙进去之后关上门落了锁,看他还在擦头发,她忽然说:“我帮你擦吧。”

沈凌墨一怔。

“可以吗?”她盯着他,眼神居然透出几分期盼。

沈凌墨:“……”

他不知道她这是什么癖好,喜欢给人擦头发吗?

不过,他对她这个眼神无法招架,还是将毛巾交给了她。

身高差摆在那里,直接擦肯定是不行,沈凌墨选择坐在床边,郁橙站在前面给他擦头发。

她的手隔着毛巾轻轻摩挲,他细心感受,原来和他自己擦,还是不一样的……

她的手指很柔软,力道也轻缓。

嗅觉里捕捉到淡淡的馨香,那是她身上,沐浴过的味道,他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

耳边传来她的声音。

“我要和你道歉,对不起,今天我是太慌了,才会对你说那种话。”

沈凌墨睁开眼,“哪句?”

“我说你应该明白事理……是我的错,”她手中动作停了下,“你有权发脾气,是我当时没有和你说清楚。”被宠爱的人,是不需要明事理的,比如沈牧之。

他可以任性可以嚣张,永远有人护着他,为他善后。

但沈凌墨不同,没有人会骄纵他,所以他内敛,封闭自己过了很多很多年。

郁橙说出那样的话,当时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先挑事的人是沈牧之,她却要求他明事理,虽然她是情急之下,但还是过分了。

一直单恋的杨雪有一套恋爱经,认为男人也需要宠,以前她只是听听就过,可现在她逐渐明白,无关男女,对于被爱这件事,每个人都有所期待。

她是应该要宠着他的,可是她今天却要他对沈牧之让步。

她低头看他,男人的发丝被擦得半干,深蓝色的毛巾下,她只能窥见他下半边脸。

他菲薄的唇动了动,问她:“沈牧之拉你进楼梯间做什么?”

“爷爷的事情让他很难过,所以他大概是想要从我这里寻找安慰吧,”她想起那个拥抱,迟疑了下,“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动气……行不行?”

“你说。”

“我不想和你隐瞒……免得你万一再从沈牧之那里听说什么,他今天其实……”她顿了顿,“稍微抱了我一下。”

沈凌墨猛然抬头。

额前略长的发丝垂坠,他那双黑瞳死死盯着她,“你说什么?”

“就几秒……”郁橙赶紧说:“而且,除了手臂几乎没碰到身体,我有用手挡的,很快就推开了。”

男人身上的气息已然有些冷了,眸底墨色涌动,像是在极力压抑。

他忽然身子一动,像是要起身。

郁橙一把按住男人肩头,她太着急了,直接就抬起腿,坐到了他腿上。

是面对面的姿势,腿分两边,她头一次这么做。

她心跳很快,一把抱住他,“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我和沈牧之不会再单独见面,我向你保证。”

沈凌墨身体有些僵硬,没说话。

郁橙将他抱得更紧了,贴着他耳边说:“我知道你生气……我、我不想你不高兴,今天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会忽然发疯,以后我一定离他远远的,你相信我。”

沈凌墨没动,也不说话。

她的语气太过小心翼翼,让他纵然有滔天怒意,也很难发火。

郁橙也知道男人的火气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她问:“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男人忽然用力抱紧她。

她被他的力道勒得有些痛,但是没有挣扎。

沈凌墨开口,语气很硬:“我想废了他的手。”

郁橙赶紧说:“我已经帮你废了一半了,他那只手,你也知道不太好用了。”

“不够……”他语气越发低:“我知道你对他心软了。”

郁橙心口一紧,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会被他看出来。

沈凌墨继续道:“你很善良,我不一样,我想过让沈家人都去死。”

郁橙一时怔住。

“我是不是很可怕?”他问。

她心口像是被锥刺,搂紧他,使劲摇头,“没有……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你对着他心软,我就在想,当初你对我,也是心软,会不会……”

他话没说下去。

但是她已经明白了。

她身子往后,手捧住他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眼,“你觉得我对他,会像对你一样?”

他唇线紧抿,不语却是默认。

郁橙沉默片刻,说:“我不会因为心软喜欢上一个人,而且我对你,也不是喜欢。”

他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说:“我爱你。”

郁橙说出这话,还是有些害羞的,但是这一次,她的视线没有闪躲,而是继续和男人对视,脸却悄悄地红了。

“很爱很爱……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爱和喜欢其实是有差别的,”她咬了咬嘴唇,“我想要你完全属于我,我也完全属于你,你说你要等头发花白我还在你身边才会信我,我就想要追着你,哄着你一辈子……”

“我现在恨自己以前没有更多地关心你,照顾你,但我也好庆幸……我从人工湖里把你捞起来,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让我余生有机会,可以一直爱着你。”

心跳鼓噪,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她都快要忍不住捂脸了。

可是,她忍着害羞,还是看着他。

沈凌墨像石雕,一动不动,同她对视,眼眸很深,看不出情绪。

郁橙此生最大胆的告白,没人接话。

她的心悬在半空,最后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捧着他的脸,直接去吻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主动,她学他亲她的那些技巧,试探着。

只是笨拙得不得要领,男人的唇很薄,微微有些凉,她细细含吮,温柔舔舐。

不过几秒,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她身子一轻,紧跟着就被男人压在了床上。

毛巾掉落在床上,没人去理会。

他低头吻下来,就不像她那么温柔小意了,带着凶悍的力道,强势撬开她齿关。

她忍不住抱紧了他,很快也跟随他的节奏,而不是一味承受,同他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热烈和急迫是以前没有过的,她仰着脸,手攀上他肩头,又难耐地抓紧了他的衣服。房间的温度节节攀升,缠吻在一起的两个人,气息都是凌乱的。

接吻对郁橙而言很奇妙,哪怕经历过这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还是会被男人亲到浑身战栗。

睡衣下摆被掀起,她感觉到皮肤触及微凉的空气,但很快又被男人炽热的掌心覆上。

心跳剧烈,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被揉得软了身子。

他的吻一路往下,从下巴,到脖子,再到锁骨……乃至再往下,他细细啃噬,勾出她心底的躁动和痒意。

她的手攀上男人肩头,搂住他脖子,忍不住仰起脸,喘息着,到后来,情不自禁地抓到他半干的发丝。

男人的头发短而硬,残余的潮意沾了满掌,她咬住嘴唇,压抑着声音,倒抽口气。

同样是挑弄,但这感觉和手指是不一样的。

她浑身都像过了电,脚尖也绷紧。

浑身如同火烧,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沈凌墨抬眼看她。

往日看起来清冷禁欲的男人,此时那双黑瞳里欲色翻涌,黝黑深沉。

他指尖轻勾,郁橙一颤,“我……我妈还在那边卧室呢。”

“怕她听见……”他呼吸粗重,微微起身,凑过来亲她的耳朵,又咬她耳垂,用牙细细地磨,哑声道:“那你别叫?”

这种感觉像偷情,郁橙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她早就做好准备,但确实没有想过要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她没法思考,脑海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睡衣,喊了一声:“凌墨哥哥……”

沈凌墨动作停下来。

半晌,他的脸埋在她肩头,深深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恨恨的:“你是不是想磨死我?”

郁橙扭头,亲了亲他的脸,呼吸仍是急促的,小声哄他,“等回酒店,好吗?”

她想好了,一次购买换来终生内向,但是内向的人也不是不能购买。

为了他,主动多少次都是值得的。

沈凌墨没立刻说话,支起身,翻坐在一边,从床头抽纸巾。

他在擦手指,她的脸蛋到耳尖都红透了,但目光一挪,触及男人臭臭的脸,她抿唇,往下面看了看,然后起身去抱住他的手臂。

“你要是难受……我帮你?”

沈凌墨垂着眼没说话。

郁橙闭了闭眼,将手伸过去,却被男人握住。

“你今晚是不是不想睡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情潮未退的沙哑,又很低沉磁性。

“我们算是和好了吗?”她看着他,将手收了回来,说:“哄不好你……我睡不着啊。”

沈凌墨顿了几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郁橙:“哪种人?”

“油嘴滑舌。”

郁橙很冤枉,“我只对你说。”

看看,随口就是这种话,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他垂下眼眸,脑子里回放她刚刚的告白。

她说爱……

爱他。

她爱他。

她还说余生会一直爱他。

他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努力压着唇角,没说话。

郁橙这个角度,看到他的表情就有点奇怪,比较僵硬。

她想了想,又开口:“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沈凌墨还是不说话。

郁橙抬起一只手,说:“不然我抽自己几耳光吧,应该被惩罚的是做错事的人。”

她刚要往自己脸上打,沈凌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四目对视,两人这会儿都平静了很多,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开始转了,说:“你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