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林洬，原来他不是愣住了，是在忍耐着什么。

忍耐？

慕辞看着顾林洬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顾林洬身上那漂浮不定的厌烦。他又看了一眼男生挑衅的神情，那种摆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轻蔑嫌恶的眼神。

他在易忱那里看到过，在顾林漾那里也看到过，还有之前的温蕤。

他好像摸到了什么头绪。

是啊，这么大的学校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温蕤。

“对不起啊，不小心撞了一下。”男生那眼睛里难掩的得意。

慕小炮仗听到这话，没有被立刻点燃，但也到了升温边缘：“这么宽的过道都不够你走，非要往这儿撞？屁股大了不起啊，显得你好生养是吧？”

“你谁啊？有病？”男生说。

“我是有病，我特么现在还想抡你一脸。”慕辞挽了挽袖子，一副马上要抄家伙冲上去的凶狠架势。

男生挤着眉盯着慕辞，像是嫌弃他多管闲事，又像是紧紧关注着生怕他跟自己打起来。

“有必要吗？我都道歉了。”

“哼，道歉？”

慕辞冷笑一声，扭头拿起自己的保温杯，这时顾林洬才站了起来，捏住慕辞的手，摇了摇头。

慕炮仗本来向外炸开的情绪一瞬全被压进身体里。

男生见状挑衅地朝他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就走了。这一下那炮仗彻底在慕辞身体里炸了花。

慕辞感觉自己全身都受了不小的冲击。

腰疼，肝疼，肺也疼。

都特么是气的。

他没好气地甩开顾林洬的手：“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忍吧你就，祝你早日成影！”

慕辞气鼓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歪着头又哼了一声。

只不过一秒之后，他又回过头，这一回头，他正好看见顾林洬的手从半空中收回去。

“你干嘛？”慕辞问。

顾林洬摇头：“没什么。”

慕辞又冷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些纸巾：“喏。”

顾林洬盯着他，迟迟不接，慕辞这下更气了：“你不会还要让我帮你收拾吧？你真的是，就知道欺负我！”

慕辞委屈巴巴地抽出纸，嘴里咕哝：“别人欺负你，你一声不吭，到我了，你就次次都要报复回来，哼，欺软怕硬……”

“哈……”顾林洬忽地轻笑了声，不知缘由，毫无道理。

本来就气的肝疼肺也疼的慕小少爷这次真的气疯了，没好气地推了顾林洬一下，把纸甩给给他，就自顾自回座位生闷气去了。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一秒道歉也不管用，就这么气着，直到上课铃声再度响起来，周遭嘈杂声渐渐平息下去。

“把上次的实验报告拿出，我给大家过一遍思路。明天的课直接就去实验室啊。”蒋赟扫视全班，瞟到耷拉在桌上的慕辞，她想起什么，下巴一挑：“慕辞，和旁边一起看一下，实验题要好好听啊。”

慕辞“哦”了声，下意识往右边挪，但是一抬眼才发现就自己右边没有人。

那左边呢？

得，是顾忍者。

可是他现在很恼火，异常非常以及特别不想和姓顾的凑一起。

可是台上女神目光灼灼，俨然是他不准备好看题不开讲的样子，慕辞受不了，只能恹恹地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和顾林洬隔得一尺远倾身看卷子。

这姿势虽说能表现他现在对顾某人的抗拒，但着实考验他的腰力，看了一会儿，他的腰就又开始罢工了。

顾林洬斜瞥了他好几眼，瞧着他那如坐针毡的模样，把卷子往慕辞那边移了一点点。

慕辞看了出来，又傲娇地往回挪了一点点。

顾林洬有些无奈，又把卷子往他那边移了一些，慕辞又后退。

接下来几分钟的时间里，一个递卷子，一个往后退，最后搞得两个人看卷子都得倾着身。

直到发现这个诡异的境况，慕辞这次进行到一半的后挪才收住了些，愣愣地瞅了一眼顾林洬倾身的动作，慕辞忽地笑了起来。

十七岁年纪的慕辞还不似往后那般喜怒不形于色，虽然也有自己的心事，但是他的喜怒哀乐其实是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的，所以总有人说他脾气不好阴晴不定，可实际上这个年纪的他是最简单的。

只是因为一个小动作，他就能高兴地窜上天。

咬着唇忍着洋溢灿烂的笑，慕辞又悄摸摸往回挪了好几下。

一次，两次，眼见着他就贴到顾林洬身上，霸占他大半的桌子，反客为主的在他卷子上勾勾画画。

顾林洬也没制止他把自己卷子当成草稿纸的行为，只是有意无意撇着慕辞手肘时不时会碰到的那块手臂皮肤。

那里很痒。

但他好像不想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