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将脚步放缓,显得踌踌躇躇,他跟着岚月。
慢慢走到殿门口,等到跨出门槛,他身后都没有传来一句父亲呼唤。
姜思在殿门外站了站,他终于意识到了所谓君臣是何等的君臣。
一门之隔,便就是上下尊卑,何来的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皇后坐在软榻上,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
却只冷清清地坐着她一人,她手上拿着团扇。
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显得心不在焉。
岚月送走姜思,便又回到殿里,她看了看皇后。
却见皇后收敛神色,温和笑着看她:“岚月,替本宫梳妆。”
岚月疑惑地问道:“娘娘是要到何处去?”
皇后莞尔笑了笑,说道:“去凤仪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自昨夜骊贵妃被褫夺了贵妃之号,梁太后便一脸愠色。
她想问问皇上其中缘由,然皇上推说昨夜累极。
将她派去的宫人又遣退了回来。
梁太后心中不悦,她见皇上故意避她而不见。
便驱转方向,着手派人出去打听,宫人们不负所托。
未及子时便将事情前后全皆摸索清楚,一点缺漏都无。
消息报回到凤仪宫内,梁太后一听其中如此百转千回。
便动了大气,她敏锐地揪住了那个名唤玉蓉的婢女。
暂且不予追究骊贵妃是否如玉蓉所说那般。
机关算尽地使了一出一箭双雕之法,梁太后身在皇宫这么多年。
处事极为老辣,当下便吩咐宫人将那玉蓉捉来。
宫人出了凤仪宫,连番走动,问来问去。
只打听到玉蓉那婢女已被皇后派人处置了。
宫人将话带回给梁太后,梁太后坐在灯下。
不置可否,诚然,此婢如此污构一国皇后。
便是皇后再不得宠,在王爷面前。
皇上无论如何都要摆出一副追究到底的态度来。
皇上既能当庭褫夺骊贵妃的贵妃之号。
那将一个小小婢女的处置之权交予皇后。
自然也无可厚非,且梁太后也觉得,玉蓉那婢子是该立刻清除。
梁太后有心去骊宫问询骊贵妃其中真相是否就是这般。
然出乎梁太后预料,皇上下旨禁足骊贵妃竟禁足得这般决绝。
骊宫不仅由内封闭,连外人都无法轻易进入。
梁太后鲜少见到皇上这般大动肝火。
她隐隐觉察到事情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自己那个九五至尊的儿子似乎也不像她从前想象的那般温善好言。
梁太后心中焦急地一夜没有好眠,她梦魇不断。
动不动就梦到了多年前的先帝,三十年前的一个雨夜。
她为了后位连番拼搏厮杀,若非当场打骂了好几个宫女。
估计那时她就要凄冷惨淡地退出宫闱。
怎还会坐到如今太后的位置上?
当初那晚情形太过深刻,便是多年后梁太后梦里再见。
醒来都少不得出了一身冷汗。
彼时她也是被板上钉了钉,若非她敢赌。
借用了先帝对已去高后的追念私心,此后如何梁太后至今都不敢去想。
好在那时她侥幸赌对,一时情势颠倒,峰回路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