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那书生还是小人押进来的,小人当然记得。”
裴绍点点头,说道:“听说他是自杀而死?”
此句是个问句,狱卒听出裴绍语气,也回想起当日情形。
回忆道:“小人记得,当时这个书生意气得紧,张口闭口冤枉。
要大人们给他做主伸冤什么的,天天吵得不得安歇……”
裴绍打断道:“你们可有打过他?”狱卒闻言一愣。
随即赶紧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打过他,真的没有。”
裴绍眯了眯眼睛:“真的没有?”
狱卒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着说道:
“可能……可能他们打过的吧……小的我不太清楚……”
裴绍默了默,又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那书生死去的情形?”
狱卒听罢便变了神色,有些飞扬地说道:“记得记得。
那情形太渗人了,满墙都是血字,瞧着吓人得紧。
小的们花了两天时间,愣是铲了一层墙皮下来,才将血字清理干净。”
裴绍顿了顿,又问道:“那书生收押在此,可有人来探望过他?”
“探望?”狱卒挠着头,低眉思索着,“嘶,对了,是有一个。”
裴绍来了兴致,问道:“什么人?”
狱卒想了想又摇头道:“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
是个精壮男人,穿一身黑,瞧着不像一般人家。
小的当时还想,这穷书生居然还有这门子亲戚。”
裴绍凝眉又问道:“你细细回忆一下。
这个人长得什么模样?”
狱卒想了片刻,便回答道:“个子挺高,唔。
大概高这位小兄弟一个头吧,”说着他指了指王大。
又接着道,“瘦瘦的,剑眉,有点黑。
对了,他鼻头上有一颗痣。”
裴绍心道是了,点了点头,王大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出来。
交到狱卒手上,狱卒喜笑颜开地接过钱。
十分热络地将裴绍两人送到州台门口。
当日晚间,周信便遣人通传了裴绍。
说是第二日午时便要将任重斩首示众,对此裴绍并无看法,也不意外。
任重认罪伏法,江梓二州种种事由自然就消解殆尽了。
届时众鸟归林,又还江梓二州一片清静太平。
“世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天下之大,悠悠之法。
道得明的光明磊落,道不明的浅淡凉薄,须臾间。
光年流散,你我皆是薄意人呐。”杨儒抿了口酒,望月兴叹。
元奉想了想,说道:“杨大人,今日这场酒喝过。
前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元奉押了一口酒下肚,有些坐立不住,杨儒瞧出他的心思。
轻轻地呼出口气,有些怅然地说道:
“你放心,如今京城府上只剩下宣平侯裴绍爷暂时留驻。
我与你喝这酒,不碍事的。”
昨日午时,周信亲自坐镇,宣平侯裴绍、鲁王宋言以及兵部侍郎李瑾监斩。
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任重人头落地。
在场围观百姓众多,见此情形,皆拍手称快,纷纷称好。
依叶文说的,京城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此等轰动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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