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皱起眉头,拿起手机,意外地看到手机已经进入了无信号波段。
也是,毕竟入海了……船速还挺快的。他恍惚想道。
随着这么多年换手机,自己和对方曾经的记忆、联系方式通通都已经删光,只有很少一部分以前发在网上的,现在这个条件,暂时也是找不回来了。
天意如此,谢瞻对自己说。天意如此。
见面了又如何?难道关系还能修复吗?
早已经两下干净了,现在也没有继续在意的必要。有没有他都一样,反正……反正自己不会再回头了。
他叹了口气,拿手机打了会儿离线的小游戏,然后一边回想船上的构造,以及明天要做的事,一边逐渐被困意侵袭。
在朦胧的睡意当中,他隐隐约约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门响。
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谢瞻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林思行直到现在,才回到房间,关上了他的房门。
。
船上的休憩室在一楼,差不多有个小会议室大小。沙发和扶手椅围了半圈,中间是几张矮矮的小桌,零零散散地放着些零食饮料。
谢瞻没有早起的习惯,起床之后就匆匆赶过来,卡着时间到了地方。等他打开门的时候,只见原本在沙发和椅子周围,已经或站或坐了好几个人,随着他进门一起转过头来。
“谢老师,就等您了。”
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的男性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他本人体型较瘦,看起来材质颇好的灰色条纹西装搭在他身上,也造出了几分精气神,像个八九十年代电影里的香港商人。
金眼镜伸手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谢瞻于是一边摆手客套,一边走进房间。
他向房间里看去,一眼就发觉了坐在对面墙边的林思行。对方今天还是穿着风格熟悉的黑色长风衣,坐在一个单独的硬木椅上,此刻低着头,没有看向这边,不知在想什么。
谢瞻顿了顿,飞快转移了视线。
“这边。”
是苏榕榕的声音,谢瞻看去,发现苏榕榕已经坐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此时正在对他含笑点头致意。
隔了忐忑不安的一夜,此刻见到熟人的面容,分外亲切。见房间里的众人也都已经落座,谢瞻也不再多礼让,走到苏榕榕身边挑了个位置坐下。
“好了,现在咱们人到齐了,”金眼镜见他落座,站在前面,端起主持人的架势,“——哦,除了程总,他临时有点急事,一会儿就到。”
只有零零散散的十来个人没有人搭腔,空气中透露出一丝微妙的尴尬。
“咳,那么咱们趁这个时间先来相互认识一下吧。”金眼镜摆出努力破冰的架势,微笑说道,“我呢,免贵姓徐,双人徐,大名徐君知。是咱们程总的法律顾问,啊,也是来给大家服务的,各位大佬啊,老师啊,有事叫我一声小徐就好了。”
谢瞻皱起眉头。
有点奇怪……
他跑商务多了,也见过很多徐君知这种人。他们通常也会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上,但圆滑世故,片叶不沾身。除非开口有利于自己,不然绝不会主动站出来当出头鸟。
也看得出,徐君知明显不擅长这些破冰活动,可他还是担起了这个工作。
那个程总给他的任务?不会,如果是这样,他不可能不讲清楚,把责任推卸过去。
那他……在展现什么?
或者说,在展现给谁看?
“那咱们轮番,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徐君知笑道,“就从……”
“我先来吧。”
回答的是个女声,谢瞻闻声看去。
他进来的时候除了林思行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她了,恐怕没人不是这样。
那女孩年龄不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她坐在一圈沙发的正中央,翘着二郎腿,很习惯处于人群注意力中央的样子。她穿着简单精致的牛仔外套和短裤,头发两边各挑染一缕红一缕白,扎得很精致。脸上化了淡妆,让她在灯光下显得明眸皓齿,有种大方的气度,让人看了她一眼就有些移不开目光。
她没等徐君知说什么,就放下腿,笑着开口:“我叫明滟。实话说,我这次等于是蹭科考船去北地群岛办事的,因为去那个无人岛没有正常航道嘛,除了私人方式只有科考船。”
她语气诚恳又带点俏皮,让人心生好感。
“我知道船上的各位都是科学家,总之我一般都在顶楼那边,也不会下来实验室和图书馆,不会打扰大家工作。今晚我请大家一轮酒水,大家以后有什么酒水啊小事需求的也都可以找我,算谢谢大家让我蹭船了。”她笑道。
没想到还有蹭船的……
谢瞻心里越发疑惑。他下意识地想要往林思行的方向看,又按耐住自己,收回了目光。
不过因为视线偏了右边,他这下和坐在自己右边的那个女性对视了。
对方穿着一身度假似的短袖T恤和长裙,蓬乱的长卷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也似正在场中寻找别人的视线。发现谢瞻的眼神,她对着他夸张地挑了下眉毛。
谢瞻被逗乐了。他耸耸肩,礼尚往来地对着对方摊了下手。
这么两厢一互动,便多少有了几分相熟。明滟说完后,没人再主动,徐君知便邀请了坐在沙发区最左边的苏榕榕。
“我是明州大学生物生态系的苏榕榕,在这次任务中担任生物学家。”苏教授以她一贯温文尔雅的语气自我介绍。
“生物学家?”
角落里的一个男声突兀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