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寂静的空气当中,一行五人和不知什么东西一墙之隔,沉默对峙。
心跳声大得像擂鼓。谢瞻不愿胡思乱想,干脆把注意力集中在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上。
一下,两下,三下……
十下心跳之后,一片寂静当中,林思行突然低声开口了。
“跑。”他说。
他放开了谢瞻的手腕——谢瞻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他直到刚才都牢牢地拉着自己。随后明滟打头,白山雁紧随其后,他们三个在听到林思行的声音后毫无犹豫,直接闷着头向前跑了起来!
几人奔跑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走廊里,手电筒的光在四周晃来晃去。前面两个女孩跑出了鬼追似的奔命的速度,谢瞻跟在后面也不敢迟疑,大脑被这状况搅成了一团浆糊,没有办法抓住一个成型的想法。
三人转过了一个弯,眼前就看到了亮光——再走几步就到船尾了。明滟和白山雁拉着手跑了出去,谢瞻见她俩出去后,自己在距离出口几步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黑洞洞的走廊。
游船的走廊里铺着消声的地毯,所以他也听不真切林思行到底有没有跟上来。因为不清楚状况,他也不敢大声喊对方,独自一人在出口处站着,几乎是手足无措。
一瞬间,好像跨越十年的光阴,黑暗中那个蹲在墙角的孩子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谢瞻咽了口唾沫。
他扶着一侧的墙壁,在走廊门边摸索了一番,找到一个灭火器,将它拔了起来。
然后他一步一步,谨慎地朝着身后的黑暗走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在被手机灯光照亮的黑暗中,谢瞻勉强看到了一个人影向他跑来。
“林思行?”他问,稍稍放下灭火器。
对方没回答,又走近了几步,灯光照亮,谢瞻这才看到,从黑暗里跑出来的是脸色苍白,双腿发抖的徐君知。
“林思行呢?”他直接问道。
徐君知踉踉跄跄地指了下后面,没说出话,好像连说话功能都直接没了。他接着一把推过谢瞻,没命地向出口跑去。
谢瞻顾不上理他,又举高了灭火器,继续向黑暗深处走。
走了几步,他没有看到人影,却看到一张纸条系在走廊的扶手上。
那东西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它很显眼。一条像蛋糕包装盒上一样的丝带,一头拴着扶手,另一头松松地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横拦走廊,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在丝带跨越走廊的中段,用丝线绑着一张纸条。丝带连纸条静静地垂在黑暗里,看起来像日本神社门口的注连绳,或是单挂的祈福牌,颇有几分吊诡。
谢瞻走近,试着用灭火器推了推,丝带没有什么动静。
然后他低下头,隔着衣服,把那张纸条取了过来。
有人在上面用黑色墨水笔写了一行数字。
3-24-1017-526。71241
什么?
谢瞻皱起眉头。
徐君知刚从这条路跑过来。如果他来的时候丝带就在这里,那肯定是要被他撞开的,不可能还像这样松松地挂在这里。
当然,如果他钻过去或者跨过去,倒也不一定。不过鉴于刚刚看到的他慌不择路的那个样子,谢瞻很怀疑对方有这个闲工夫绕过这条搭着的带子。
虽然回头可以再问问他,不过基本可以确认,这是在徐君知跑过去之后,他走过来之前,短短的时间里,被人放在这里的。
林思行没有理由做这种事。谢瞻看着纸条,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这艘船上,不只有他们几个人。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废话。诺大的科考船,除了科考小队外,总归还有船员和其他工作人员。
但工作人员没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
不知是谁,是何用意的陌生人,就藏在他们身边。
就在这黑暗的一楼船舱当中,在某一扇紧闭的门后面。
谢瞻轻轻一扯,纸条系得不紧,很轻易地就从丝带上掉了下来。他把那张纸条团了团放进口袋里,暂时不去想它。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林思行。他站起身来,再度扛起灭火器,就看到黑暗走廊的深处,手机光线延伸的尽头,一个人影向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