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爆炸的船上来的？”白山雁质问道。

“那怎么可能呢！”澹台屏苦笑，“不说那边那么危险，就单说距离，是人能游过来的吗？”

谢瞻抿了下嘴唇，不声不响地放下了刚升起一点点的微末希望。

“那你……”

“我有自己的特殊。”澹台屏坦荡道，“这个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为了自保，不打算告诉你们具体情况。总之我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才用了点手段，离开那里，找到你们的。”

她的交流很坦诚直接，大概是因为此时需要上船，不遮遮掩掩浪费时间。白山雁听了，已经将船桨放下一点，打算放下戒心了。

谢瞻勉强撑着精神，站起来，伸手扶住白山雁的肩膀，向前站了一步，半挡在她身前。

“你的能力是什么？”他淡淡地问。

白山雁愣了愣，没当面说什么。澹台屏猛地把脸转向谢瞻的方向，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会从他嘴里被问出来。

“我不……”

“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赶下去。”谢瞻平静地说，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漠然，毫无情绪，“你可以试试靠自己能不能游到明州湾。”

澹台屏没再说话。两人一站一坐，静默对峙，最后也许是谢瞻神情中的某种不在乎，让澹台屏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基本情况，不过别指望我把‘限制’和‘代价’都告诉你们。”她说。

谢瞻和白山雁对视了一眼。

“限制”和“代价”……

这已经是他们还没有掌握的信息了。

谢瞻转过头：“基本信息，和一条‘限制’。”

澹台屏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怎么情愿地妥协了：“成交。”

随后，她不紧不慢地舒了口气，抬手将绑在一起的头发扯开，用手腕上的发绳重新绑了下。

她又变成长发了，谢瞻意识到。

可是她并没有像上次见面那样，记得自己曾目睹她杀掉周子煦的一幕。

是她在假装，还是……

“我的能力简单说，”澹台屏说，“是在时间的‘纵向’上穿梭。用你们能理解的方式说，就是我一定程度上可以穿越到某种过去和未来。”

谢瞻皱起眉头：“什么是‘某种’？”

“就是说不是像电影里那种普通的穿越。”澹台屏解释道，“比如说未来，因为对你们现在来说，未来还是不确定的，所以就算我穿越过去了，见到了什么，那也不是一定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最多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

“只有当你们的时间真正走到未来时，其中的某一个‘可能性’才会坍缩为真实。”她进一步解释道，“所以我不是什么预言家，不可能真的预测未来之类的。”

谢瞻和白山雁再次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过去呢？”白山雁问道，“过去总是确定的吧？”

“是……”澹台屏说，“如果我回到过去就是观光一下，不做任何影响，那确实可以回去。不过一旦我施加影响，你们听说过祖父悖论吗……”

“就是我回到过去杀掉自己的祖父，那我理论上就不会出生了，这里产生的悖论。”谢瞻仍然看着澹台屏，对白山雁和寒露解释道。

“是啦，”澹台屏说，“一旦我杀掉祖父，那个过去就立即变成‘另一个过去’了，和当前的时间线分隔开，不再是同一个了。所以我既不能改变过去，又不能预测未来，很没用的能力啦……”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谢瞻问道。

“哎，这个说来也巧，我不是打算逃来着，”澹台屏苦笑解释道，“我当时在和周子煦争……时间，穿到了一小段时间后的未来，然后发现船已经爆炸了，只有你们三个逃出来。我就预计了一下你们的线路，然后换了个地方回到时间线上，落到你们不远处，就游过来了。”

谢瞻消化了一会儿她说的话，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他开口问：“争时间是什么？限制呢？”

澹台屏警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她回答：“我的‘限制’和‘代价’都和周子煦有关。其中一条‘限制’是，我每获得一段穿越的时间，都必须从周子煦身上抢夺来相应的时间。”

说完这话，她坚决地闭嘴了。不过谢瞻听到这里也已经隐隐有了底，不再追问。

他和白山雁低声商议了一下，做了决定：“你就待在那边，我们互不打扰，我们带你回明州湾。”

澹台屏笑笑：“没问题。”

四人分坐船的两头。寒露一直没参与他们的对话，此时坐在船头，无聊地趴在船舷上看外面。

谢瞻想了想，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抬眼看担忧地坐在他身边的白山雁，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没法面对的事情。

曾经避之唯恐不及的时空乱象和陨石带来的奇特反应，现在成为了唯一有可能将他从绝地里捞出来的线索。

如果澹台屏有可能，那其他人也有，林思行也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也许还会有办法。无论如何，哪怕是一点点最微弱的可能，他也没有放弃的选择。

“林思行是什么时候找你的？”他问寒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