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祖宗!”寒露怒骂了句脏话。
之前和几个姐姐在一起,她被像个小女孩一样照顾,一直没好意思像平时那样开口骂街,结果变得罕见得沉默寡言。此刻那几个姐姐不在这里,谢瞻和林思行那两个祸害也不在这里,反而让她说话没什么顾忌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也没有很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给你爹说!”她摆出架势,喝道,“跟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呢?”
女人再次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承担你的教育义务,所以本来不该这样,”她一开口,就是一串天书,“但你这样说话很浪费精力,也不利于文明相处,所以不好意思,这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寒露刚想继续让她狗嘴吐几句人话,再开口,震惊地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话了。
与此同时,女人再次低下了头,继续演算。
“不过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她说道,“我叫夏绿,而这里是‘飞矢不动’的悖论世界。”
寒露张大了嘴,半个字也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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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坐在灰白色的台阶上,怔怔地看着它一路向下,延伸到视线不可及的远方。
循环是他的能力……
他小时候接触过那个金属片,果然是有能力的。只是和澹台屏她们不同,他一直不知道,在来到船上之前,也从未触发过……
林思行一直坐在他旁边,安慰性地握着他的手,让他靠着自己。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此刻心里倒还算平静,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恍惚很久。
相反,他思路突然变得很清晰,想起来了林思行之前一直没有说完的话。
“你之前说,”他复述道,“这个空间不可能是无限的,而我们却一直在往下,没有办法走回头路。因此这意味着……这些阶梯,其实是一直在循环的?”
林思行点了点头:“从大概念上来说没错,它们一定是在以某种规律循环的,就像彭罗斯阶梯。但这个空间远比彭罗斯阶梯那种单纯的绕圈上升复杂……因为这里阶梯太多,纵横交错,所以我们反而无法看出它具体是怎么循环的,只知道它以某种方式在循环,所以我们无论从哪里一直往下走,都永远走不到尽头。”
谢瞻点点头,想了想:“如果你可以看到的话,也许可以算出来?”
“也许可以,”林思行没在关键问题上谦虚,“也许不能,复杂度有可能超过人脑可以承载的容量。”
谢瞻“嗯”了一声,继续说:“而刚才我们经历的是……一个小循环?”
林思行点点头:“这也正是麻烦的地方。这个阶梯阵营,看来并不只是本身是个大循环,反之,它其中还填着很多小型的循环。从我们第一次踏上相邻路径开始,就陷入了‘踏进三次相邻路径’的小循环,直到你想起来为止。”
“也就是说,”谢瞻想了想说,“在我想起来之前,我们不知道已经循环多少次了。”
“是的,”林思行说,“你能想起来,还是因为这是你的能力。”
谢瞻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他们之前还商量过可以利用悖论空间的特性,让敌人被他自己的能力反噬,结果到了现在,他们自己倒是先撞上了悖论空间和能力的联动效应。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相邻阶梯:“我们再踏上去的话,还会再一次陷入循环吗?”
林思行回答说:“也有可能不会,毕竟你现在有所准备,说不定可以认出来循环了。不过也有可能会,让你一直保留着记忆循环,我们得找到别的机制,才能把它打破。这个我们可以试试看,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先弄清楚……”
谢瞻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限制’。”
林思行点点头,此刻脸上凝重的感觉再也藏不住了:“……还有‘代价’。”
“你的限制,现在可以清楚的一点是,”林思行说,“就目前这几次时间循环,都是被动触发的——你并非主动触发了时间循环的能力,而是在你……死去,或者心有不甘的时候,随着爆炸降临,船上的时间就会自己循环一次。”
谢瞻愣愣地看着他。
这也就是说……无论是第一次,和林思行还没有和好的他们都死在船上,还是第二次,自己绝对无法接受林思行的死亡……两次他都极度不甘心,所以两次,都重新开启了循环?
这一日循环其实是……他的执念?
“能力越强,‘限制’和‘代价’越大,”林思行轻轻地说道,“你的限制,我猜测……其一,你也许无法主动触发循环,或者至少不能随心所欲,有什么很严格的要求;其二,多半有次数限制……这种起死回生一样的强大能力,次数一定不会太多,两三次很可能就是极限了。而你的代价……”
在他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似于害怕的神色,尽管他牢牢压制着,不允许自己失控。
“……我还不知道。”林思行低声说,握紧了他的手,“你在船上时发烧过一次,我担心……如果再爆炸循环一次,你会支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