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水中花（3）

看场景，这两人是在大学的实验室里。林思行本科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做实验，这事谢瞻清楚。他此刻拉着33岁的林思行，盯着20岁的他看，有种很新鲜的感觉。那时候的林思行，还没有现在的他大……看起来是个戴着眼镜的小本科生，眉眼还嫩嫩的，那种一脸的冷淡严肃也显得很有几分可爱。可他小时候，看着这样的林思行，一直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会做的，成熟的大人。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思行的手，随后感到对方好像理解他的心情一样，轻轻捏了捏，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谢瞻于是定了定神，仔细去看画面。虽然林思行很显然还是二十出头的本科生，明辙看起来倒像是30岁左右的样子。两人在实验室里各占了一台电脑，林思行一直垂着眼睛，安静工作，明辙倒是每写一会儿数据，就停顿一下，往林思行的方向看看。“……他怎么总看你？”谢瞻低声问，声音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听起来有些不爽。林思行笑了一下：“不知道，我完全忘了。”谢瞻：“……”也是，怪不得之前看明辙记忆的时候，这人没有丝毫熟悉的反应。林思行一向是一个除了自己重要的事，对其他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的人，大学同学原本就生疏，他连名字都没记全。他毕业两年的时候，谢瞻一时兴起，拿着他的毕业照找他核对，结果班里大半同学的名字和事迹他全都忘了个干净。可是他查自己作业的时候，对自己三年前不会的知识点都还如数家珍呢……谢瞻抽了下嘴角，没在这时候翻旧账。那两人的这种单方面互动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明辙站起身来，走到林思行旁边，碰了碰他：“小林？”“金学长，”小林思行回过头来，态度很礼貌疏离地问道，“什么事？”与此同时，谢瞻身边的林思行轻轻“哦”了一声。“他改名了，”林思行低声说，“难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姓金的话，确实是有这个人的。”不过说完这话，他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某种更大的困扰。“晚上有事吗？写完一起去吃个饭？”明辙，或者说现在叫金学长的那个人，热络地问道。只是他的热络对…

看场景，这两人是在大学的实验室里。

林思行本科的时候就跟着导师做实验，这事谢瞻清楚。他此刻拉着33岁的林思行，盯着20岁的他看，有种很新鲜的感觉。

那时候的林思行，还没有现在的他大……看起来是个戴着眼镜的小本科生，眉眼还嫩嫩的，那种一脸的冷淡严肃也显得很有几分可爱。

可他小时候，看着这样的林思行，一直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会做的，成熟的大人。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林思行的手，随后感到对方好像理解他的心情一样，轻轻捏了捏，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谢瞻于是定了定神，仔细去看画面。

虽然林思行很显然还是二十出头的本科生，明辙看起来倒像是30岁左右的样子。两人在实验室里各占了一台电脑，林思行一直垂着眼睛，安静工作，明辙倒是每写一会儿数据，就停顿一下，往林思行的方向看看。

“……他怎么总看你？”谢瞻低声问，声音出口了才发现自己听起来有些不爽。

林思行笑了一下：“不知道，我完全忘了。”

谢瞻：“……”

也是，怪不得之前看明辙记忆的时候，这人没有丝毫熟悉的反应。林思行一向是一个除了自己重要的事，对其他事情都不往心里去的人，大学同学原本就生疏，他连名字都没记全。他毕业两年的时候，谢瞻一时兴起，拿着他的毕业照找他核对，结果班里大半同学的名字和事迹他全都忘了个干净。

可是他查自己作业的时候，对自己三年前不会的知识点都还如数家珍呢……

谢瞻抽了下嘴角，没在这时候翻旧账。

那两人的这种单方面互动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明辙站起身来，走到林思行旁边，碰了碰他：“小林？”

“金学长，”小林思行回过头来，态度很礼貌疏离地问道，“什么事？”

与此同时，谢瞻身边的林思行轻轻“哦”了一声。

“他改名了，”林思行低声说，“难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姓金的话，确实是有这个人的。”

不过说完这话，他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某种更大的困扰。

“晚上有事吗？写完一起去吃个饭？”明辙，或者说现在叫金学长的那个人，热络地问道。

只是他的热络对林思行毫无感染力，小时候的林思行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随后摇摇头：“不麻烦学长了，我晚上和家人有约。”

“你家人？不是都在外地打工吗？”

小林思行闻言看了他一眼，似乎疑惑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这么清楚。不过他思虑周全，没表露出什么，只是礼貌地回答：“嗯，不过有个弟弟，我等下要去接他回家。”

“弟弟啊，一起来？”明辙问。

林思行还是摇头，明辙见他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他把椅子拖到林思行身边，问道：“那算了，我就是请教一个问题……小林你是学空间物理的是吧？对天体运动有研究吗？”

“学长说哪方面？”林思行问道，“我看过一些文章，不过自己没有更深入的研究……”

“行星运动规律。”明辙说，“我看了一篇论文，说行星本身携带的引力场是潮汐性的规律运动……”

接下来是一段有关引力和行星运动的学术探讨。谢瞻听得半懂不懂，林思行倒是非常专注，眉头越皱越紧。

小时候的林思行，则礼貌周全，就事论事地回答，时不时地看一眼表，看起来很想走又不想显得没礼貌。

到了最后，小林思行说道：“……这几个方面，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们学校的叶教授有带几个这方面的项目，研究这方面比较深入，国际上的话，最权威的应该是英国的伯恩斯教授。金学长感兴趣可以找他们多聊聊。”

这是显而易见的逐客令。小林思行说起这话，也丝毫不客气，谢瞻看着，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谢谢，你已经说得够全面了。”明辙笑道。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林思行这时候站起来，急匆匆地收拾书包，电脑按了关机，也等不及彻底关上，拿着包就走。

“这么急？”他走到门口，经过明辙的工位的时候，明辙打趣了一句，“让弟弟等等又怎么了，小男孩多吃苦。”

小林思行只是对他点了个头，“嗯”了一声，连回答都没费心思给一个，直接就走了出去。

谢瞻失笑。随后只见明辙在林思行走后，明辙站起身来，走到林思行的电脑旁边，终止了他的关机程序。

那个年代电脑型号老旧，关机时间漫长，很容易终止。随后明辙操作了几下，输入了林思行的密码——多半是刚才两人用电脑的时候偷看到的——然后打开他的桌面，细细看起他存的那些空间物理学的资料和笔记。

到了最后，他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谢瞻随之一怔，在那里面，都是他自己的电子资料——那时候有些地方已经需要打印电子资料了，林思行在学校操作方便，存了一部分档，没想到会有别人偷窥。

明辙像个变态一样，看了他的相关信息，脸上浮现一个微笑，随后退出所有程序，删掉访问记录，并帮林思行关了机。

这个画面也就随之黑下来了。谢瞻猛地回过头，看到自己身边的林思行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才拉紧他的手，低声说话。

“那时候……我导师自己有带几个博士生，金铭就是其中一个。”他说道，“有的时候我们会在同一个实验室做研究，也讨论问题，我没太在意过……对他有一点印象，还是因为他问过你，但没想到他注意到这个地步。”

谢瞻停了停：“他问的是什么问题？”

“关于行星运动时，和恒星之间的引力联动出现的引力潮汐规律的探讨。”林思行说了句很学术的话，随后解释道，“跟陨石没关系，引力潮汐也是一个广泛的概念，所以我这次很久都没想起来。如果他就是幕后主使，那就是说……”

“他那时已经掌握了控制引力潮汐的能力，在搜集相关信息了？”谢瞻跟上他的思路。

林思行点点头。

他的眉头仍然紧皱着，丝毫不见放松。谢瞻拉紧他的手，再次询问，林思行犹疑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声音很不确定。

“……年龄对不上。”他说。

谢瞻一愣。

林思行想了想：“上次看到他，就算是80年代，那会儿他小学，算10岁左右。那么在我20岁的时候，他怎么算，也最少应该有40岁了，可是这个他看起来完全……”

“30出头，甚至不到30。”谢瞻说，“……难道是保养很好显得年轻？”

林思行摇摇头。谢瞻也叹了口气，知道这属于纯找借口。

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林思行皱着眉头，还在思考，谢瞻则望向黑暗，等了一会儿，黑暗退去，回忆再次涌上来。

和刚才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明辙，这次完全换了一身打扮。穿了一身不合体的制服，一下子就不再是上一个画面那种学生气，变成了一个普通基层工作人员的样子，任谁走过都不会多注意一眼。

连他的气质也大不相同。这人似乎很擅长在不同的环境下，通过一些细节和气质发微妙的改变，把自己伪装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