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让我抱抱孩子
拓跋淑兰气得两眼发红,手上都握着鞭子微微发抖了:
“你什么意思,是不想开店了吗?大白日的,五层楼的客栈你说住满了,谁信啊?”
乌日娜急得掉眼泪:
“公主,咱们必须尽快住进屋子里,两个小主子不能在太阳底下来来回回的晒着了,他们的脸好似又开始发红了。”
店家连连道歉:“这位客官,小的也没办法啊,这客栈被一位大人早就订完了。
您也知道,天子脚下的帝京城,再小的官儿那也是四五品,小的只是个生意人,真是惹不起啊。”
拓跋朔兰掏出一袋子黄金扔他面前:“什么达官贵人我可不怕,赶紧的,腾一间屋子出来!”
店家眼角的余光扫到柜台里放在的那块标记着“鹤府”的令牌,便咽了咽唾沫,
这可是帝京城里最大的官,他惹了鹤中书,这辈子都别想在帝京城里做生意了。
面前的这几位外族人,看着是有些身份,但毕竟是外族人,他选择得罪这些外来的人:
“小的真没办法,您看看其他客栈吧,人家先来的,小的不能坏了规矩。”
乌日娜吼道:“不行就算了,我们找其余的客栈。这么大的帝京城,难道非要住他家吗?公主,咱们走!”
拓跋朔兰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将马车停在一棵大榕树下遮阳,她眼里有些无助:
“乌日娜,你先带人去找一家环境好的客栈,安顿好了再过来接我跟孩子。”
她的衣襟里全是汗水,热得面色都涨红了起来,心底开始担忧两个孩子,怕那疹子又严重起来。
黄昏来临,夕阳渐渐从山间隐去时,乌日娜才狼狈的回来。她哭得很伤心:
“公主,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被大周人给整了,整个帝京城,没有一家客栈能住,都说客满了。”
拓跋朔兰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什么,被人整了?”
乌日娜一边抹泪一边大骂道:
“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们,大周的帝京这般大,不可能连个落脚都没有,肯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住在帝京城里。”
拓跋朔兰抱着小女儿,心思乱了起来:“走,我们回宫,先去找云娆。”
乌日娜摇头:“不行了,我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客栈后,就已经去宫门处看过了。
大周皇宫的宫门只要落钥,便只能次日开了,这是他们的规矩,谁来都一样。”
拓跋朔兰将腰上的鞭子给拿了下来:“我知道是谁!
放眼整个大周帝京,天子脚下,能有如此威势的,除了鹤兰因还会有谁?”
说罢,拓跋朔兰便带着孩子上了马车,驱使马车到了鹤府门前。
中书令的府邸,金瓦雪墙,门庭高仪。
门前放的不是寻常贵族放的石狮子,而是两只飞鹤。
富丽堂皇里,也有一丝仙尘飘缈之感。
两侧的灯笼,也很别致,上面画着丹顶鹤,在炙热的晚风里轻轻浮动着。
乌日娜气冲冲的想要冲过去叫门,发现鹤府一下子就开了,里面的管家笑脸迎人:
“哟,来贵客了,姑娘和后面的那位贵人,请!”
拓跋朔兰拖着疲惫的身子,先将两个孩子交给了乌日娜还有侍女抱着,心底憋着一股火跨入了鹤府:
“你是谁,管家吗?”
周管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公主,奴才先引您去膳厅,鹤大人在那边。”
拓跋朔兰只觉鹤府与皇宫极其的不同,皇宫给人一种巍峨气派庄重之感,而鹤府有小桥流水,葱茏翠影的的花林。
处处都有设计巧思的石雕字,写了不少诗句,就连随处可见的灯笼上都有精致的画作。
入眼的每一处园,皆是雅致清幽之景。
拓跋朔兰与鹤兰因认识这么多年,那在北境的官邸她是去过很多次,但都不比这真正意义上的鹤府别出心裁。
很显然,鹤兰因是更喜欢帝京城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从园林间走出来,发现膳厅外的园子里养了几只丹顶鹤,她入了膳厅便看见鹤兰因一身雪色金色软袍的坐在圆桌面前,
带着把白玉扳指的手指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俊逸温和的轮廓,似金光普渡过的雪地一般冰冷又耀眼。
拓跋朔兰站在桌旁,眉头紧皱,怒声道:
“鹤兰因,你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匈奴人是不是?
你将我从皇宫赶了出来,又将我从外宾驿馆赶了出来,然后整个帝京城都没有我可以下榻的地方。
然后时间拖到了宫门关系,我没有去处,只能来找你是不是?”
鹤兰因缓缓饮下一口清冽的酒:“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拓跋朔兰气得踢凳子:“我跟你说那么多句话,你只会转移话题是吗?”
跟从前一样,自己所有的拳头都会打歪,要不然就是打到棉花里。
鹤兰因从来都无惧她的情绪,更不会接住她在生气时说的任何话,他只关心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她还跟从前一样,在鹤兰因面前像溃败之军,不知道如何反击。
他的柔像一潭冰泉,将再怒火中烧的自己按在冰窖里折磨。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将她逼到了面前来。
鹤兰因看了看面前一大桌子菜:“坐下来用膳吧,有几道匈奴菜,试试?”
拓跋朔兰转身就走:“乌日娜,回匈奴!”
鹤兰因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帝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只有我的手令才能打开它。”
拓跋朔兰回眸瞪着他,一下子气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咬得微微发抖:“我带着住街上。”
鹤兰因起身走了过来,走去门前看着那对双生子:
“天色不早了,就住在鹤府吧,房间都打扫好了。”
他从袖袍里拿出一张锦帕,朝她递了过去:
“擦擦泪,今日的事情实属情非得已。
你一直不肯见我,也不肯与我好好说话,我只能出此下策。”
她不接那锦帕,心底难受着,都这样躲着他了,竟还被人算计到了他家中。
她这辈子,在匈奴草原上都没有克星,在鹤兰因这里,跟栽跟头似的。
鹤兰因朝着乌日娜伸出了手臂:“我能抱抱她吗?”
乌日娜看了一眼拓跋朔兰,见没有反对,便将怀里的小公主递了过去:“鹤大人小心点,小公主比较认生。”
孩子抱在鹤兰因怀里的那一刻,他眉眼弯了弯:“侍女怀里的那个呢,也是公主?”
乌日娜道:“是小王子,公主生的是龙凤胎。”
鹤兰因眼神微震,看了拓跋朔兰一眼:
“两个孩子,怀与生都是比单胎更不容易的。朔兰,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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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〇一章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听着鹤兰因温和的语声,拓跋朔兰的内心似下起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明逼迫自己狼狈入鹤府的人也是他。
鹤兰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能做到如此割裂加变态的?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不过这都跟你没什么关系,我生我自己的孩子,不在乎这些疼。”
她在心中尽力克制着内心的动摇,她再也不要陷在对鹤兰因的期许里。
六年过去,他都没爱上自己一点,如今的示好,来得莫名其妙。
鹤兰因抱着孩子,借着橙黄色的灯光,他眉心拧了拧:“这两个孩子脸上的红点是什么,疹子?”
拓跋朔兰心中一紧,立马催促道:“你赶紧派人去通知李太医前来,今日在外奔波一日,似这红疹又有复发之像。”
乌日娜咬牙切齿,却不敢明言指责,疹子复发不也有你这个亲爹的手笔吗?
鹤兰因没多问,便吩咐管家去请太医。
鹤府里的下人带着拓跋朔兰母子去了兰园安顿下来,可是这鹤府中人也觉奇怪,大人好端端的,将匈奴公主带入府中居中做什么?
这两个孩子,跟鹤大人是什么关系?
鹤府里的人众说纷纭,他们对鹤兰因从前与拓跋朔兰联姻之事并不清楚,仅仅知道鹤兰因在北境待过六年,且与匈奴来往甚密,仅此而已。
兰园,鹤府第二大的内宅院子,后院还有一汪湖水,湖边种了一些兰花与茉莉。
这时节茉莉盛开极好,整个兰园里都是茉莉花的清新香气,草原上是没有这样的花儿的。
乌日娜拿着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小公主擦拭身子,却还是忍不住的道:
“公主,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将您逼来,简单问了几句就将你放在兰园,不过来跪下磕头认错吗!您可是威武的匈奴长公主,何必如此!”
她甚至没有听见鹤兰因问这两个孩子是谁的,就这样将她的公主和两个小主子逼来鹤府了。
拓跋朔兰眼睛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沉声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我才忍的。”
若不是她需要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肯定也不会受这气。
女子为母则刚,还为母则忍,此番她算是体会到了。
换做从前,她真的立马就挥了鞭子,连夜策马回匈奴,撞城门也得走。
乌日娜实在是受不了,将帕子往地上一扔:
“可是鹤大人这样做令人很生气啊!他都不问一句这孩子是谁的吗,不问问其他的事情吗,怎这般平淡?”
拓跋朔兰抬眸,一脸疲惫:“鹤兰因的性子就是这样,我花了六年的时间都没琢磨明白,习惯了。”
乌日娜怒道:“等小主子病一好,咱们立马回匈奴!”
鹤兰因站在兰园一侧,看着管家:“送送李太医。”
李文年用简单的话语,将两个孩子的状况告诉给了鹤兰因。
说这两个孩子需要极为小心的照看,不能有一点脏东西染上,否则很容易浑身起红疹溃烂,发了高热便极容易危及性命。
目前只能在清幽的环境里养着,还不能用药调理。
鹤兰因走到门前时,正听见拓跋朔兰身边的侍女在骂他,他神色淡定的敲了房门:“睡了吗?”
乌日娜:“睡了!”
拓跋朔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啊,性子比我从前还急。
我从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急性子,在他面前什么事情都展露无遗,所以才吃亏的。乌日娜,你去睡吧,我自己去应付他。”
乌日娜与侍女抱着两个孩子退下后,拓跋朔兰站在门前,神色冷淡:“明日一早我就离开,我去找云娆。”
鹤兰因站在台阶下,一袭洁白的金丝软袍落在月光里,光影明亮,身形顷长:
“大周后宫是皇后与嫔妃们居住的地方,你带着鹤家的孩子住在皇上的后宫里,成何体统?”
拓跋朔兰情绪有些激动的看着他:“什么鹤家的孩子,这是我拓跋王族的后代,跟你没半点关系。
鹤兰因,你今日到底什么意思,从前一直不愿见我的是你,如今逼我见你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鹤兰因语声平静:
“既然你我之间有了孩子,我就不会置之不理。
如今两个孩子身体不好,需要小心呵护,你忍心将他们搬来搬去吗?
鹤府清幽雅致,有山有水,适宜静养,你们就在此住下。”
拓跋朔兰冷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鹤兰因提着长袍,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垂眼看着她:“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拓跋朔兰生气的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你是不是想要夺走她们,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匈奴!”
鹤兰因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襟扯着:“你还是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吗?当年你截断皇上送来诏令这件事,你当真就没做错?”
拓跋朔兰眉眼颤了颤,一时松开了手,在鹤兰因的眼里永远就只有事情的对错,而没有作为人的情绪:
“对与错有那么重要吗?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两个孩子,旁的,我都不在乎。”
鹤兰因有些愠怒的看着她:“你将我鹤兰因当成什么了,一匹种马,用完了就扔掉?孩子没有父亲,你也觉得不重要?”
拓跋朔兰冷笑一声:“我有说过你是孩子的父亲吗?我有说过这辈子都不回匈奴成婚了吗?”
鹤兰因淡淡瞥她一眼:“我不想拆穿你,免得你又在我面前暴跳如雷。”
“你拆穿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拓跋朔兰冷冷看他一眼。
第六百〇二章无微不至的照顾
鹤兰因拂了拂胸前有些褶皱的衣襟,一边说道:
“你是个要强,却又极其不甘心的性子。
若真不想我知道双生子的存在,你住在宫里,有一万种办法将此事隐瞒。
你故意将孩子抱出来让我看见,不就是想看看我会不会负责吗?”
空气里的茉莉花香气,这一刻也变得有些酸涩了,冲击着她倔强的眸眶,酸意在眼底翻搅:“才不是!”
鼓着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瞪着他。
鹤兰因:“我鹤兰因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都认账,是我的孩子,我认,我管。”
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在如此重要的两国场面,定是有孩子的父亲,匈奴驸马出现的,但是队伍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加上裴琰的神情,还有江云娆今日的态度,他便猜出了这结果。
拓跋朔兰只觉头皮发麻,抿紧了嘴唇,转身入了房间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她在房间里暴跳如雷,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被鹤兰因剥得一件衣服都不剩,她恨死自己了。
他次次都能看穿自己,而自己对他一点都看不明白。
她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鹤兰因,你赢了好吧!
但是我也告诉你,孩子不用你负责,病好了我们就回匈奴,然后我会给孩子找个好父亲的。”
鹤兰因站在门外叹了口气,没跟她继续吵。鹤兰因跟谁都吵不起来,拓跋朔兰再是闹得厉害,他在情绪上退让便是。
是以每次拓跋朔兰都觉得憋得难受。
次日一早,鹤兰因便乘坐轿辇就去上朝,日子按部就班。
兰园里的丫鬟与仆从被管家按照鹤兰因的意思全都换了一批,换成了做事最细致,最爱干净的那一批。
管家毕恭毕敬的站在兰园门前交代:
“乌日娜姑娘,大人说了,两个小主子最怕不干净的东西染上,
所以兰园派了专人照顾,这些丫鬟的手指甲都是修剪得干干净净的,你可以检查检查。
一会儿府外还会来几位奶娘,让公主殿下挑几个她满意的就成。”
乌日娜在这兰园的侧厢房住了一晚上,只觉这空气都是香的,地上一尘不染,是真的收拾得很细致。
过往来伺候的下人也很仔细,什么事都会跟拓跋朔兰禀报一声,极为得当。
她扭过头问道:“奶娘?我们公主都是亲自喂养的,没用这些。前几日公主已饮酒,其实那日就已经断奶了。”
管家解释道:“大人都知道的。
大人说了,小主子身子脆弱,就该多喝人奶,先将底子养好了,病症起来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抵抗一些。
公主是千金贵体,亲自喂养,有些折损身子,所以便请了奶娘。”
拓跋朔兰站在兰园宅院的里侧也听见的,可是在她们匈奴是没有奶娘这一说的,如果母亲没有奶水,就用的羊奶牛奶喂养。
如果母亲有奶水,那肯定是不会交给旁的女人喂的。
乌日娜回头看了一眼:“公主,奴婢觉得先试试吧,您也可以休息休息了,被大晚上的起来起来好几次,累得人也是您。”
拓跋朔兰点了点头。
兰园的院子里,两个小丫鬟还有两位奶娘带着双生子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下站着,背后是微微浮动的小竹林。
清风起时,竹香满园。
拓跋朔兰观察到,即使是在阳光温和的状态下,丫鬟们也是举着伞,挡在孩子头上的。
这些丫鬟一旦换了手,就会去洗手,爱干净到了极致。
仅是一日过去,孩子们脸上的疹子虽然还有,但已经开始退红了。
这样的情形,在草原上是没有的,草原上的确牛羊混居,风一吹,那些草沫子就到了孩子脸上。
天气大的时候,还有毒蚊子,防不胜防。
她渐渐明白,为何小野非要来大周要大周建筑的修建图了,除了皇宫的,还有大周民居,甚至带了一些修建房屋的工匠走。
原来他在大周的这几年是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他知道匈奴的落后是需要大力拯救的。
干净清幽的居处,对才出生的,皮肤脆弱的孩子,的的确确是有大益处的。
“乌日娜,想来我也的确是小看小野了,我还真以为他修建王宫是为了迎娶大阏氏呢,原来心底还藏了更多的事情。
在我们匈奴草原上,一个孩子能安安全全长大,无病无灾的,十个里面只有两三个能活到成年。
的确,我们落户于大周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拓跋朔兰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的说着。
乌日娜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是啊,在鹤府这些丫环的面前,我觉得我们根本不会照看孩子,也太糙了一点……”
说完,她也赶紧去洗手。
她看了看管家:“这鹤府我们只能待在兰园吗?”
管家道:“公主这说的什么话,鹤府每一处地方,您都可以去。
您若是想去街上转转,那奴才就去给您套车。大人说了,您想干嘛干嘛。”
拓跋朔兰一时又看不明白鹤兰因了,心里那个急啊,愁得她饭都吃不下。
稍过几日,她终是忍不住入宫,去找了江云娆。
第六百〇三章你要休妻是吗(加更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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禧云宫。
江云娆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你住到鹤府去了?怎么没人跟我说?”
拓跋朔兰急得牙痒痒:
“这不重要,你赶紧帮我分析分析,鹤兰因到底什么意思?他这个态度,我整夜整夜的想,还是想不明白。”
江云娆眨眨眼,看着拓跋朔兰这焦灼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为何非要搞清楚男人心里想什么,你看他做了不就成了?”
拓跋朔兰道:“他好似极为关心两个孩子的样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对我又没有几句话。
日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江云娆指了指天元宫方向:
“你家鹤大人在天元宫呢,下朝后几乎都在那边,忙得脚不沾地。估计忙完这一阵,就来找你说话了。”
拓跋朔兰心底依旧乱翻:“我不想跟他再有牵扯,不想跟一个心底没我的人再继续纠缠。
他脑子太聪明了,我在他面前跟个没穿衣服的人似的,烦死了。
这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态度,简直要将我折磨疯了。”
江云娆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懂:“满朝文武都说鹤大人耐心好,脾气好,为人温润如玉。
他是怎么将你给折磨疯的,可真是奇怪。”
男人的忽冷忽热,会不会就是不爱,不喜欢?
可鹤兰因这样的行为,又明显是在关心,江云娆都给整不明白了。
拓跋朔兰性子急躁,想不明白就要生气:
“烦死了,大周人真是太多弯弯绕绕了!还不如真刀真枪的拼一把,只有输赢,没有这些费脑子的东西。”
江云娆安抚着她:
“你先别急,你就住在鹤府观察观察,也不要袒露自己的心声,更不要去问,你问你就输了。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你孩子的病情,现在鹤府养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自己慢慢就会明白。等孩子病好了,如果你觉得鹤大人依旧不是良人,那时再做决断也不迟。
你这样好,这样优秀,是军功赫赫的女将军,长公主,大周与匈奴的好男儿追你的多了去了,到时候咱们慢慢挑驸马,不用急躁。”
拓跋朔兰被她这么一安慰,心底的憋闷就顺了下去:
“还得是你会说话,我现在好多了。”
她起身从禧云宫中离去时,正好碰见大周皇帝过来。
拓跋朔兰可是有有仇必报的性子,她冷道:“大周皇上,你跟鹤兰因合谋将我从宫里弄出去的吧,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呢。”
江云娆指尖的葡萄一下子就停在了嘴边:“什么意思,还有皇上的参与呢?”
裴琰微瞪了拓跋朔兰一眼,后道:“别听她瞎说,都是鹤兰因的主意,跟朕没关系。”
秋后,裴琰忽而想起自己从前对江云娆的一件承诺,似乎难以达成了,他想着又有些叹息。
江云娆抬眸:“好端端的,你叹气做什么?”
裴琰道:“朕从前答应过你,要散去六宫,只你一人的。”
江云娆面容泛着红光,笑着道:“其实也已经做到了,后宫嫔妃现在都成我的牌搭子了,跟皇上没什么关系了。”
裴琰也跟着笑了笑:“你倒是会想。”晚膳用完时,裴琰又问了一句:“如今这样只有朕跟孩子们的生活,会觉得没意思吗?”
江云娆道:“有意思啊,可有意思了,都不用动脑子了,吃吃喝喝,挺好的。”
但是裴琰心如明镜,江云娆经常偷偷看北境来的折子,对明年要举办的万物盛开大会一直很关注。
他知道的,北境是江云娆光芒绽放的地方,怎会说忘就忘,毫不在乎的。
可江云娆自婚后,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北境。裴琰的生活没有多大改变,但江云娆的人生,却窄了不少。
裴琰黑眸沉沉的看着她:“北境重建,都护一职始终没有最合适的人选。
明年万国相会,北境要承载来自各国的首领,君王,还有展示的商品,的确是个史无前例的盛会。
从北境发来的奏折看,目前最令人忧心的便是人才紧缺,没有人去主持大局。
匈奴那边,拓跋野也并非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匈奴公主来往边境多年,对两国合作此次盛会,她算是能主持大局的人选之一,可她如今也在大周,脱不开身。”
江云娆蹲在地上,双手扶着小公主的手动了动,看她不能不能站了,一边回道:
“人才是需培养的,短期也无法找来绝对合适的人,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其实她知道,北境是非常缺人,需要有学识又有担当,更有见地的人才能去。
裴琰走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云娆,你去北境吧。”
江云娆将头抬起,不解的看着他:“你这又是怎么了?”裴琰不是最不喜欢自己提北境的吗?
裴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她牵了起来:
“朕认真想过了,大周皇后能去大周江山的任何一个地方,江云娆也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与朕成婚,不该是一把枷锁,这段婚姻,该是对彼此的成就,不是吗?”
江云娆乌眸闪了闪:“裴琰,你……想说什么,你要解开枷锁,休妻是吗?”
裴琰被气笑,伸手温柔摸了摸她的乌色长发。
第六百〇四章皇后大道
“帝京直通北境的那条要道,年后就能完工大部分。
从前从帝京出发去北境需要一个月的路程,这条要道通行后,可将时间缩短一半。
这条主干道上会陆续完善驿站,会有士兵巡守。
从明年起,一年里,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北境处理藩王事务,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裴琰温和寻常的语气里,只有江云娆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有多么的来之不易与艰难。
就是如此简单的决定,都能让裴琰在朝野上,遭受到不到大臣们的反对。
江云娆乌色的瞳孔猛缩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哪有一国皇后,每年三个月都不在后宫的……说出去,御史台那边定是吵翻天。”
大婚后的第三日,江云娆就在裴琰的御案上看见了朝野催生的奏折,说皇后要担负起绵延子嗣的重担。
这还出宫,铁定没完没了的弹劾她这个皇后。
公主被下人抱了下去,寝殿内就剩下她夫妻二人。
裴琰展开双臂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将下巴放在她的耳畔边: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朕只是想让你活得更自由,更开心罢了。
夫妻之间是牢靠的锁链,而不是锁住彼此的枷锁。
朕需要你,北境也需要你,那便找一个折中的法子,求一个两全其美。”
江云娆将眼睛埋在他肩头明黄色的袍子里:“让我冷静会儿。”
裴琰抱她抱得紧了一些,温热的大掌扣在她的后脑勺:
“朕除了担心你的安全外,旁的倒也不担心什么,所以才命工部建造了这条要道。”
那肩头处的潮湿传来,裴琰笑着:“哭什么,这不是该开心吗?”
江云娆闷着嗓音,有些颤抖的道:“裴琰,你真的太好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又是皇帝的身份,裴琰居然愿意给她这样的特权与自由。
裴琰垂下深邃的眉眼,深情的看着她:
“爱一个人,也应该保留她原有的色彩不是吗?
万物盛开大会都要盛开了,朕可不能让自己最爱的皇后,变得只有一种颜色。”
江云娆扑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此生虽然是颠簸了一些,可又是何其幸运,遇见了裴琰心胸广博,却又疼惜在意她所有情绪的男子。
她已经不求什么了,只愿在自己盛开的时刻,裴琰是永远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金桂飘落窗台,月光将深宫的夜色变得温柔。
她淡紫色的凤纹长裙落在地上,雪白的上臂搭在裴琰的脖子上,深深切切的吻照映在月光里,他亦回以炽热。
南北大道在年节里便差不多完工了,裴琰亲自将其命名为:皇后大道。
江云娆去往北境这一事,他不要偷偷摸摸的做,他就是要昭告天下,让江云娆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有底气,都是皇帝准允的。
所有的压力,便都给到了裴琰。
一些大臣说皇后的任务该是生育皇嗣,现在皇后又要离宫去北境,不如就选秀纳妃,为皇室绵延子嗣。
更多的臣子是接受不了皇后出宫这一行为,说皇后身为天下女子典范,如此是有违天下女子典范,皇后带偏了这天下女子的路。
裴琰置之不理,命归冥在这半年里训练好的那支军队好好护卫江云娆的安全。
江云娆知道,要想这些人闭嘴,只有自己在北境将动静闹出来,这些老顽固才会没资格说自己,才不会整日在裴琰耳朵边念叨。
只是这一事件传至了民间,令民间不少女子皆好奇不已,也羡慕不已。
全天下的女子都知道皇后一生何其幸运,能得皇帝如此成全与宠爱。
只是有了江云娆的这一带头作用,天底下的女子也理所应当的觉得,皇帝都允许自己的嫡妻出宫,家中夫君凭什么不允许自己出个宅院?
大周天启帝天澜七年,元宵节后,北境传来急报,说万物盛开大会人员紧缺,当地官员无法推行,面临暂停。
新上任的北境都护,由于对北境不了解,对北境实况判断有误,也不如先前的鹤都护能担大任。
北境如今群龙无首,江云娆提前出发。顺带的,将自己的牌搭子也都带去了北境,四处摇人。
宁珊月苦苦哀求:“姑姑,我想去北境,带着我去好不好,我一定不给姑姑添乱!”
宁如鸢一边命人收拾行囊一边道:
“家里对你的期望你是知道的,没在你十岁的年纪就将你送入东宫,已经是我为你争取多次的结果。
珊月,有时候你还是得为家里考虑考虑的。”
宁珊月跪在地上,哭得很难受:
“我没有不为家里考虑,我就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哪怕是只见过一次,以后自己真的都在深宫里待着了,那此生也有美好的回忆。
皇后娘娘都能带着后宫嫔妃前往,姑姑为何就不愿意带着我呢?”
宁如鸢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拧着眉头看着这倔强的小侄女儿:“我去说了,你祖父都快骂死我了。”
宁珊月气不过,不到最后那一刻自己是绝不会放弃的。
她起来就跑去了禧云宫,跪在江云娆面前说自己要去北境当个小丫头都行,端茶倒水什么都能做,就是想到北境一看究竟。
裴昀站在禧云宫里,小声说了一句:“母后,宁姐姐还是挺能干的,要不母后就带着她一起吧。”
江云娆抱着一直在哭的小公主,点了头:“行,想去就去吧,姑娘家多去外面看看走走挺好的。”
北境最关键的是,教育不比帝京普及,认字儿的人也是少数,做起事来是有些局限性。
宁珊月是大家闺秀,五岁就开始念书了,有一定的基础,带着一起北去,会成长得很快。
宁珊月没想到裴昀居然为自己说了话,走出禧云宫宫门时,她认认真真行过一礼:
“太子爷,今日谢过太子爷了。等我去了北境,一定给你买一份大礼带回来。”
裴昀站在行廊下,笑着:“你先去吧,我回去喂鸽子了。”
他想着,可真是不容易,宁珊月对自己总算不那么凶巴巴的了。
江云娆出发时,帝京城下了一场小雪。
裴琰身披墨狐披风站在城楼下,纷飞的鹅毛落在他的双肩,他垂眸静静看着那队出行的车马。
第六百〇五章怕是等不来那颗真心了
江云娆掀开车帘子向后方看去的时候,却裴琰抱着小公主,身旁站着大儿子,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昨晚裴琰说了不送她的,他说自己很忙,可今日还是站在宫墙之上,默默目送她远行。
江云娆眼梢有些泛红,虽然不会分开很久,但分别的滋味总是难受的。
芝兰递去一方丝帕:
“皇后娘娘不用难过的,小别胜新婚。现在去北境的路途半个月就到了,回来也只需要半个月,娘娘很快便能与皇上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