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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抱师尊大腿苟到最后 驾到 38661 字 7个月前

第四十一章吃醋

徐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自顾自拿起笔低头记录。

只有目睹全过程的纪预咽了口口水,满脸不可置信。

夜晚。

烛锐坐在软榻上随手将阁中香点燃。

慵懒得打了个哈欠。

木门被轻轻敲响,烛锐“嗯?”了一声。

“掌事,梁掌柜和他那个小徒弟来了。”

一听到梁策的名字烛锐就哪哪都难受。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那几本落了灰的书。

满篇的之乎者也一下子搞得烛锐头晕。

早知道就拿那几本话本子了。

他想着,一把将这几本厚实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门口绿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掌事?”

烛锐深吸一口气,将刚燃起来的香掐灭,就当破财免灾吧,不耐烦得答应着:

“让他们进来吧!”

绿儿姑娘摇了摇扇子,这样子像极了烛锐:“请吧。”

梁策深深看了眼绿儿,最终也只是轻轻挑眉:“绿儿姑娘最近像是苗条了许多。”

绿儿眼皮垂了垂,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那掌柜的意思是绿儿原先胖喽?”

梁策摇了摇头,勾起绿儿的下巴笑了笑:

“倒是……越发讨人喜欢了呢。”

绿儿正要侧脸在梁策左脸亲一口,可无意间瞟见身边纪预杀人般的脸色立刻转过了脸:

“梁掌柜的徒弟怎么这般看着奴家,奴家……好生害怕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既然不舍得刀自家师尊,那就刀这个绿儿姑娘吧!

梁策“嗯?”了一声,满脸惊奇得看向纪预,像是发现了什么异事。

宝贝儿徒弟这是……吃醋了?

纪预没有再看梁策和绿儿,有意无意得“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梁策眯眼憋笑,立刻放开绿儿姑娘的腰追了过去。

纪预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将毛笔沾上墨水,并没有打算和梁策说话。

“纪预——小预预——”

梁策轻轻俯身,在纪预耳边轻声唤着。

纪预觉得耳朵痒得不行,耸了耸肩,依旧不打算理梁策:

“烛掌事,开始吧,最后一位死者。”

烛锐饶有兴趣得看着面前的两人。

满脸浅笑的梁策和一脸严肃的纪预。

觉得好笑得紧。

可还是憋住笑开始叙述:

“最后一位姑娘叫玲儿……”

纪预低头标了个序号七,接着清澈熟路得几笔画出了一个火柴人。

旁边不怎么工整得写着“玲儿”二字。

梁策低头看着手底下这几个不同死法的火柴人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回去应该再培养培养宝贝儿徒弟的绘画功底?

梁策打了个瞌睡,随手扒拉了几下桌布上垂下来的坠子,随口道:

“玲儿姑娘怎么死了,真是可惜,平日里数她最会跳……”

“舞”字还没有说出口,纪预就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梁策这才后知后觉,完了完了,今天回去纪预得把自己扔出野渡坊了。

梁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烛锐:“继续继续。”

“那天晚上也挺热闹的,我还是照常在房中消遣儿,可那晚是真的奇了怪了……”

烛锐停顿了记下,起身将身后打开的窗户关上。

入夜了,窗外天光惨淡,细软的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

月渐渐凝固成墨色,吹来沉云几两。

纪预也伸手扯紧了衣服。

而后烛锐再次落座。

“那晚上怪就怪在啊,平日里我这儿姑娘们不怎么来,可偏偏那天,几个姑娘都上来了。”

梁策眼睛撇了撇身边的纪预,飞速脱下身上的外衫将纪预包裹起来。

纪预还没反应过来,身上暗红色的外衫就晃得他晕了晕神。

他看向梁策,梁策连忙拖着下巴满脸殷勤得冲纪预笑着。

纪预觉得耳夹有些发烫,便立马扭过头索性忽视了梁策。

“咳咳!你们俩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啊!”

纪预赶忙点点头:“好好好,请继续。”

烛锐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许多姑娘都来到了这层,她们吵吵闹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唯一听清楚的就是玲儿嚷嚷着什么去后院……”

又是后院!

纪预皱了皱眉,手中的毛笔再次在“后院”两字上画了一个深色的圈。

纪预抬头:

“敢问烛掌事,你之前说这最后一位玲儿和全面不同,可她还是去了后院,有什么不同吗?”

烛锐猛一拍手:“当然了,这不同之处大有着不同啊!”

纪预点头示意他继续。

“全面几位姑娘,他们都是去了后院以后,就身死了,有些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可玲儿姑娘去了后院后,活生生的又回来了!”

不错,整件事情有了新的疑点,这或许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点。

梁策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这才开口:

“那晚玲儿姑娘可有什么不同”

烛锐垂着眼皮,认真回想着。

三人眼前的烛火跳动了几下,大家都等待着烛锐的答案。

“我那晚没见玲儿几面,:不过依稀记得,她那晚身上的脂粉香很重,还上楼上了好几次胭脂。”

“平常玲儿姑娘喜欢这么打扮自己吗?”

纪预问道。

烛锐挺后不禁笑出了声:

“小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哪有不喜欢打扮自己的,还是说……小公子你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

说着,烛锐手中攥着的帕子便轻轻抚上了纪预的手背。

纪预整个人抖了下,连忙抽回手。

什么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本少爷明明就是不喜欢姑娘好嘛!

他连忙低下头,语速加快:

“我的意思是,玲儿姑娘她她她……”

梁策见纪预被烛锐吓结巴了,立刻救场:“她平日的审美有那么土吗?”

“当然没有了!”

纪预轻咳一声,断言道:“那就是为了专门去见某个人。”

烛锐眼前一亮:“那晚玲儿却是我说是有位公子哥找他,似乎很有钱……”

玲儿去了后院,却可以在后院发生意外。

那么,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位专门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了。

纪预起身,皱着眉头语速极快:“带我去见那个公子。”

可回应纪预的是来自烛锐的冷笑。

纪预愣了愣,一旁的梁策却帅先开了口:

“其实,一共是死了八个人对吧,那第八个人,就是那位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

烛锐低下头,没有吱声。

纪预右手用力拍了下桌子,坐下看向烛锐:

“为什么要瞒这第八个人!你不怕因为这个人风声走露出去吗!”

烛锐依旧低着头,烛光仅仅打在他的右半张脸上,落下长长的阴影。

他声音很低,但在这里足够纪预和梁策听清了:

“春满楼的姑娘确确实实是七个,可是不能牵连到外人,我担心会影响生意……我以为我给够他们钱就能封住他们的嘴了!”

纪预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次拿起毛笔:

“本少爷才不管影不影响你的生意,所以……就是这个不同”

“不,最大的不同,是那天我和那个那个妖怪打了个照面……”

话音刚落,在场的纪预和梁策都愣了愣。

烛锐竟然亲眼见过这个妖怪,那为什么还活生生得站在这里

很快,烛锐给出了答案:

“当时我并未看到妖怪长什么样子,只是一团看不清的紫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三人齐齐看向门外。

烛锐高声问道:“谁”

“是我啊掌事,您要的茶沏好了。”

烛锐扭过头:“进来吧。”

绿儿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

她轻轻将茶壶放在桌上,还特意为梁策倒了一杯。

当然,纪大少爷依旧满脸不悦得瞪了眼绿儿。

梁策没有多看绿儿,打破沉默:

“所以,你确定没有看到那妖究竟是什么?”

烛锐坚定的点头:“没有!绝对没有……奥对!当时绿儿也在场!你们可以问绿儿!”

纪预你不情愿得将目光转向绿儿:

“绿儿姑娘,说说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梁策的目光没有转向绿儿,而是继续盯着烛锐看。

烛锐被梁策盯得似乎有些心里发毛,侧了侧头避开梁策的目光。

梁策眯着眼睛,似乎要把对面坐着的烛锐看穿。

绿儿听到那晚的事情,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这才吞吞吐吐地回忆起来:

“那晚我去找玲儿,可一开门就见到了满身血淋淋的玲儿和一旁另一个血肉模糊的公子。当时我要被吓晕了,可还是大着胆子去找了掌事……”

纪预在纸上又新添加了一个人物的名字:绿儿。

烛锐点了点头,补充着绿儿的话:

“对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可又是因为还有外人死在这里,我就拽着绿儿去看……”

绿儿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腿软得掉在了地上,抽泣起来:

“呜呜呜……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那晚……唔唔唔……”

绿儿的哭声不断,纪预手中的毛笔刚沾了墨水,却实在听不清这个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手提着毛笔停滞在半空,墨汁“啪嗒”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纪预眨了眨眼,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抱怨着甩下毛笔看向绿儿:

“本少爷真是服了!姑娘,你若是想哭,就自己出去哭个够!”

绿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张小脸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可纪预冷眼看着她,仿佛下一秒纪预真的就要把绿儿姑娘一脚踹出去一般。

绿儿吸溜了几下鼻子,满脸委屈得又看向梁策。

梁策连忙躲开,纪预这一声多多少少是带了些小脾气的。

梁策没见过纪预发脾气,也没见过纪预吃醋,可而今一见,还蛮有趣儿的。

第四十二章怕鬼

绿儿见没人可怜她,便用力一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平和得说了起来:

我和掌事一起去玲儿的房间,可谁知那妖怪没有走!竟然冲着我们就飞了过来!

梁策侧头看了眼纪预手下的纸,而后又看向绿儿:

“当时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了吗?”

“怎么会?当时小命都快没有了,我哪里敢抬头去看呀!”

纪预抬手再次蘸了蘸墨水,问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回来的呢?”

绿儿看了眼烛锐,这会儿脸上才算有了些血色:

“这都多亏了掌事……不对!多亏了梁掌柜您啊!”

梁策有些疑惑,他挑了下浓眉:

“怎么?多亏了我什么?”

绿儿抿唇一笑指向烛锐身后的梳妆台。

梳妆台上安静得躺着一把桃木剑。

梁策认得,那是他给烛锐保命用的。

没想到而今当真派上了用场,早知道当时就多卖他几两银子了。

绿儿示意众人:“多亏了那把桃木剑,保住了我们的命啊!”

梁策却没有迎合绿儿的兴奋,只是依旧盯着那把桃木剑:

“你确定是那把桃木剑起了作用?”

“没错!”

烛锐抢答道。

纪预随手在纸上画了一把桃木剑,开口询问:

“烛掌事不如仔细讲讲?”

烛锐喝了口茶,咂了咂嘴:

“我当时也是顺手拿了那把桃木剑,想着万一是个好玩意儿呢,当时那妖怪近在咫尺,我情急之下下意识从袖子中掏出那把剑,没想到真起了作用!”

梁策伸手拿起茶壶,提起为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哗啦啦”进入茶杯,梁策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映:

“鬼怪确实害怕桃木剑,哪怕是道法再高深的妖也对桃木有所忌惮,可不凡有许多上了道行的妖是对桃木没有抵触的,你确定……”

烛锐觉得今天的梁策问话总是婆婆妈妈的还不利索,他打断梁策再次确认:

“我十分确定,我和绿儿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团白气一碰到桃木剑就被弹开了好几米!”

绿儿连忙点头,满脸笃信:

“是啊,我们也是那个时候才一股脑跑了出来!”

梁策不再说话了。

纪预另起一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后来呢?那里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烛锐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诶呦喂,我的小少爷,哪敢再进去啊,后来找了几个人进去处理了尸体,该给钱的给钱,该交代的交代呗。”

纪预放下毛笔,拿起纸抖了抖,差不多气也消了,他转身这才看向梁策。

梁策依旧低着头,他拿起水杯小抿了一口茶水,却又吐了出来,看向绿儿:

“这茶水不是新沏的。”

绿儿不知为何梁策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愣,半晌才回答道:

“啊?兴许是奴家弄错了……”

烛锐冲绿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死丫头,让你沏茶又给我偷懒,下去。”

绿儿微微点了点头,顺手用手怕擦了几下眼角的泪痕,而后又摇着扇子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梁策扫了眼绿儿摇扇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语。

烛锐叹了口气,起身又打开窗户。

深夜凉风猛地贯进来,让纪预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那下一步呢?问也问完了,不会你们准备回去收工了吧!”

梁策笑眯眯得起身,纪预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会呢?接下来,我们准备去春满楼的后院玩玩。”

烛锐却下意识摇了摇头,满脸抗拒: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可不奉陪啊!我可不想死……”

烛锐越说声音越小。

纪预不再说话,等候梁策下决定。

梁策看了眼天色,他可不想再大半夜回去了。

也只好妥协:“那便明日吧。”

罢了。

梁策与纪预齐齐走下楼梯,春满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

满楼宣纸红灯笼,高楼之中客影纷纷。

在这粉帘轻飘纸醉金迷的地方,喧嚣之声所带来的热闹气给人一种通宵达旦的快感。

梁策揉了揉眼睛,想尽快适应这里的花红柳绿。

管弦丝竹之声让人无法静下心来。

“纪预,你觉得在这种地方能听到别人说什么吗?”

纪预皱着眉头“啊?”了一声,又凑近了梁策一些:

“师尊你说什么?”

梁策歪了歪头,加快步子。

那便是听不见了。

纪预不知道梁策说了什么,很快跟着梁策走了出去。

外面也怪热闹的,纪预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望春满楼。

一盏素灯站在楼上,循着繁密星光,千倾星辉渐行渐远。

纪预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嘴里抱怨着:

“春满楼的事真是麻烦,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梁策淡淡一笑,望着红楼前站着的纪预:

“好现象,若是没有线索,才不知道从何出入手呢。”

纪预又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拉着梁策去街边一家还没有打烊的包子铺,身后却传来一声瘆人的叫喊:

“不好了啊!后院闹鬼啊!”

纪预被身后不知某人杀猪般的叫喊吓了一跳。

他一个激灵,转身看向春满楼门口。

方才还一片夜宴欢歌,而今却一下子变得杂乱嘈杂起来。

还有几个胆小的一听到闹鬼就纷纷红着脸跑了出去。

纪预被迎面跑出来的一个小厮撞了下,这才醒神。

梁策淡定得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景象。

“瞧吧,这不就有眉目了。”

待春满楼的一片混乱结束,该走的都走了后。

梁策这才叹了口气,再次踏进了这个是非之地。

烛锐大口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得从楼上走下来。

随手抓了个端茶的小厮,满脸不耐烦:

“怎么了怎么了!好生生得一个个乱嚷嚷什么!”

“诶呦喂!掌事儿啊,咱们后院闹鬼了啊!”

那小厮话音刚落。

烛锐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他的脸色一变再变,终还是一把甩开那小厮:

“胡说八道什么!后院怎么会闹鬼!”

烛锐嘴上这么说着,可脚下的速度却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得赶紧去找梁策才行。

“希望那个财迷还没有走远……”

烛锐嘴里不断嘟囔着。

下了楼梯,一拐弯到了一楼,烛锐便第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他大喜过望,第一次觉得这个大财迷和他旁边那个小财迷如此这般得顺眼。

梁策歪了歪头,靠在门边,像看戏般看着这一片凌乱:

“看来今晚上又要在烛掌事这里多待会儿了。”

烛锐伸手草草抹了吧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梁掌柜啊,春满楼以后的生意可要靠你了!”

梁策勾唇笑笑,径直走过烛锐:

“少废话,带路吧。”

烛锐“哎”了一声,快速带着两人向后院走去。

越往后院走,周遭的气温就越下降得快。

纪预打了个哆嗦,这走的是鬼片的经典套路啊!

良久。

烛锐停下脚步。

他眯着眼睛看向后院内一片令人背后发汗头皮发麻得漆黑,不由自主抖了抖。

烛锐指了指铁门的另一边,轻声说道:

“进了铁门就是后院了,那个……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哈。”

说罢。

烛锐便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几下,片刻后掏出一串叮当作响的铁钥匙。

烛锐哆嗦着手打开生了锈的铁锁,想赶紧离开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

“哐当”一声,铁锁打开,铁门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在漆黑寂静的后院回荡,活像鬼哭狼嚎。

烛锐又擦了把冷汗,小跑几步带梁策身后,留下一句:

“二位保重!”

梁策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身后逃之夭夭的烛锐。

梁策低头看向纪预:“跟紧我。”

纪预也小心翼翼得望了眼后院,也不由自主结巴了起来:

“师师师尊,我们要不要先找个护护护护身的东西!”

梁策二话不说走了进去,也毫不留情得将纪预一把拽了进来:

“为师就是护身的东西,跟紧我就没事。”

纪预隔着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飞速抓住梁策的袖子,警惕得看着四周。

“这可是锻练你难得的机会,别怕,大胆点,死不了。”

纪预攥着梁策衣服的手又紧了紧,亦步亦趋得迈着步子。

后院太不对劲了。

这里十分安静,甚至说安静得可怕。

纪预盯着自己的周围。

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几件深色的裙袍。

这些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得在空中打着摆子。

纪预揉揉眼睛,确定那就是衣服,没有上演恐怖片里面什么吊死鬼的桥段。

梁策拍了下纪预的脑袋:

“留心些,今天带你长长见识,一天天的别总想着吃。”

纪预跟着梁策继续向前走。

方才看着后院似乎并不是很大。

但而今走进来,纪预却觉得这地方大的离谱。

他扭头去看刚才铁门。

可不知不觉间,一层层黑气将身后的景象裹挟得不留痕迹。

铁门早已不见踪影。

梁策打了个响指,一小团火焰腾空飘起,飞在了两人半步开外的空中。

梁策借着火光看了眼周遭,这显然不是春满楼的后院。

“不要回头看后面。”

纪预听罢连忙转过头。

他凑到梁策肩旁边:“师尊,这是哪里啊?”

纪预扫视着四周。

不远处有一口荒废的古井,古井旁边是几个用树根断成的凳子。

但是没有桌子。

而再往过,则是一个个摆放整齐的晾衣杆。

晾衣杆上,来回飘荡着大大小小黑压压的绸缎衣料。

隔着夜色纪预看不清那是什么颜色,但他总觉得都是血红色的。

眼前的小火苗继续带领着两人向前行走。

梁策眯了眯眼睛,右手一挥,将小火苗挥灭。

周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纪预又往梁策身边靠了靠。

可很快,二人眼前却亮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散发出了点点灯光。

仔细辨别,那是一盏盏红色的灯笼。

在屋檐上忽明忽灭得晃悠着。

灯笼所散发出开的红光越来越亮,纪预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

梁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光源处。

而到了后,两人这才看清,原来这里面还有一座楼。

他抬头看向楼的牌匾,上面永鲜红色颜色写着大大得几个字:

春满楼。

纪预顿时一惊,他低声道:

“不对劲不对劲!这春满楼里怎么还有座春满楼!”

第四十三章宝贝徒弟

梁策向前垮了半步,而后将纪预护在身后,看来是准备一探究竟了。

纪预也知道现在跑不了,他死死盯着春满楼的大门,准备和梁策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可没等两人迈开步子,眼前的景象却猛地变化了。

起初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周遭开始弥漫出香味。

没错,这是一种很浓烈的香味儿,一开始还是淡淡的,可当纪预意识到时就已经加重了许多。

“这是什么味儿啊!”

梁策微微皱眉,香味儿越来越浓烈,甚至还伴随着窒息感。

黑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茅草屋内灯火通明,依稀可见里面还有人影攒动。

梁策和纪预悄声靠近,茅草屋内的声音也逐渐传入两人耳中。

很热闹,茅草屋内非常热闹。

这是纪预的第一意识,周遭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升了好几度。

从茅草屋内传来的欢笑打闹的声音越发刺耳。

女人尖细的笑声和唱曲子的声音穿透纪预整个人。

纪预不知怎么得晕乎乎的。

梁策右手剑指,隔空在纪预眼前画了一个符。

金色的符箓被打在纪预身上,纪预瞬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醒神符。”

纪预愣愣得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茅草屋门外,纪预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梁策却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茅草屋内的门踹开。

“啪!”得一声!

木制木门应声倒地。

纪预向屋内看去,可屋内除了方才门倒地掀起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纪预心里“靠”了一声,这可就是鬼片的经典桥段了。

要是刚才梁策没有一脚把门踹坏,估计接下来就是门自动关上然后怎么打都打不开了吧。

梁策摆手挥了挥面前难闻的灰尘,他观察着周遭。

周遭不算太暗。

但灰黑色的阴影笼罩下的室内辨识度确实不高。

不过显然是没有人的。

更别说刚才那些又是唱歌又是说笑的女人了。

纪预皱了皱眉:“师尊,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策随口道:“鬼怪的小伎俩罢了。”

梁策说罢转身,却猛地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

“嗖嗖嗖!”

几声瘆人的破风声传入二人耳中!

梁策反应敏捷,转身之间从袖中掏出两三张黄色的符箓便甩了出去

三团白色的鬼气被打得四散开来。

纪预睁大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林正英老师甩符纸的经典在线啊!

可纪预才惊讶了一半,茅草屋四周又升起数不清的鬼气来!

纪预吓得说不出来话,连忙多到了梁策身后。

梁策又甩出去一大把符箓,扭头对纪预道:“带剑了吗?”

纪预迅速摸了摸腰,摸了一个空:“忘忘忘忘忘记了!”

梁策也没多说,毕竟自家徒弟的记性自己也是知道的。

并不稀奇。

梁策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鬼气,有些疑惑得皱了皱眉。

他再次抛出一把符箓,左手飞起一个决,猛地划过面前。

霎时间。

金光骤起,鬼气荡然无存,一切都化作了平平静。

梁策与纪预走出茅草屋。

茅草屋内漆黑一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纪预看向向正前方,前方隐隐约约有一条小路。

“师尊,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梁策嘴中默念三遍咒,两指尖夹的符纸腾空飞起,而后“唰!”得一声飞进茅草屋中。

“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惨叫声猛得穿出。

纪预吓得后退半步。

接着,“哄”得一声,身后的茅草屋猛然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后院中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刚才那座茅草屋便彻彻底底变为了片废墟。

梁策拍了拍手:“不用走了,这里是幻境。”

幻境?

纪预联想下原来看玄幻小说时里面所提到的幻境,再次确认般得看了眼周围。

“别看了,从刚才我们再次进入春满楼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幻境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听到有人说闹鬼了是真真正正的呀,人们害怕得跑出去,还有个人撞了他,也是真的啊!

再者,烛锐不也真真正正得去找他们,又带着去了后院的吗?

这些都不是幻境啊!

梁策当然知道纪预在想什么了,他高深莫测得勾了勾唇角:

“还记得我刚刚下楼时问你的话吗?”

刚刚下楼时梁策问纪预能不能听见他人说话,结果春满楼热闹非凡,说话都得吼出来才能听见。

“记得,但是……没有听清。”

“这不就对了,方才我们离得这么近,却因为丝竹管弦的声音听不清对方说的话那更何况一个人在人群中喊出闹鬼的话呢?”

纪预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在刚才春满楼那种蹦迪场所下一个人声音再大也会被其他声音盖过去。

谁会清清楚楚听到说的是什么呢?

就算听到了闹鬼之事,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吓得跑出来吧!

所以,这的确是幻境!纪预深吸一口气,又有些担忧:

“唉,就算知道是幻境,那又该怎么出去啊!”

梁策答非所问:

“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把剑带上,那可是我们跑路的家伙。”

他话音未落,只见梁策打了一个响指,剑指一挥,周遭场景变了又变。

一股子强光过后,纪预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乎是一出炊房。

纪预随意扫了几眼案板上放的碟子和碗。

梁策打了个响指,那团引路的小火苗再次出现。

小火苗绕着炊房飘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处角落。

梁策抖了抖刚才不慎弄脏的衣袍,款步走向炊房的一角。

绿儿坐在地上,她愣愣得抬头看着凭空出现的梁策。

“绿儿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绿儿姑娘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自己:“奴家……奴家给姐妹们拿点吃的……”

梁策勾着唇角,脸上挂着笑意,可一双金色的眼睛中却充斥着不善的气息。

绿儿不敢直视梁策的眼睛,随手拿起两盘点心便走向了门口。

“慢着!”

纪预叫住绿儿。

他快步走到绿儿身后,默默盯着绿儿姑娘的背影。

几秒钟过后,纪预才淡淡开口:

“后院频频出事,绿儿姑娘胆子真是好大,还敢一个人大晚上跑到后院。”

绿儿微微侧头,微弱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纪预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绿儿淡淡一句:

“奴家的命值不得几个钱,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

梁策也走到了纪预身边,缓和气氛般得笑了笑:

“绿儿姑娘还是小心些,你周围的姐妹都遭遇不测,你可不要再出点什么事啊。”

梁策语罢,纪预很明显看到绿儿拿着碟子的手抖了抖。

她转过头,抬脚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多谢二位好意,奴家心领了。”

回到野渡坊内,两人这才安顿下来。

“啪!”

纪预猛地拍了下野渡坊那张竹桌子:

“绿儿不对劲!凶手就是绿儿!”

夜晚,一轮皎月攀上峰尖,缓慢穿过苍茫的荒野。

忽来一阵皓月的长风,拽着薄云的尾巴。

梁策抬眼望着天边的星子,没有转身,却轻笑一声:

“哦?就这么笃定?”

纪预一把抓起桌上铺着的纸,快步跑到梁策身边。

他将纸“哗啦哗啦”得在梁策面前晃荡了几下,胸有成竹道:

“本少爷深思熟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真相只有一个!就是绿儿!”

梁策“唉”得叹了口气,转身抱着胳膊笑着看着纪预。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撒向梁策的半张脸。

金色的眼睛在昏黄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太冒失了,你可有什么证据说明绿儿姑娘是凶手的?”

纪预就等着梁策问这句话,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纪预将手中的纸弹了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首先,从一开始我们就忽略了一点……”

纪预盯着野渡坊内的陈设,语气认真了起来:

“那天烛掌事在叙事时,话里面其实还透露了关键的一点!就是,这几个死去的姑娘在去后院时并非是孤身一人!”

梁策调了下眉毛,似乎欣慰于纪预注意到了这处疑点:

“不错,接着说。”

“在事情发生前,她们都与其他的姑娘接触过……”

说着,纪预抖开另一张纸,看着上面形态各异的火柴人继续道:

“就比如说……第一位姑娘,她与别人发生了口角,这位,则是与姑娘去后院找吃的……可烛掌事却并没有细说她们究竟与谁在一起,‘只是单单一句去了后院却只回来一个人’。”

纪预自信得勾唇笑着,又看了眼手上的纸:

“可奇怪的地方出来了,最后一位受害者,玲儿姑娘,她却是孤身一人去后院。”

梁策伸了个懒腰,歪头盯着纪预的唇瓣,他的唇形格外好看,粉润可人,让人不禁想上去将眼前的这个人面桃花的小公子吃干抹净,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轻轻开口说道:

“那宝贝儿徒弟不如说说,这些与绿儿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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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哥们!你见过钓系师尊吗?见过傲娇影帝吗?没关系,收藏这本小说你就见过了!

野渡坊坊主梁策有令:从今天开始,梁策和纪预的恋爱小故事要进入付费内容喽~(你懂的)

想知道纪预吃醋梁策是如何应对的吗?想知道纪预是如何抱师尊大腿的吗?想知道纪大少爷是如何凭借一身演技苟到最后的吗?

只需要几分钱!几分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能买到纪大少爷甜到齁的情侣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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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糖葫芦与包子

纪预咽了口口水,猛地拍了下大腿:

“这关联大了去了呀!玲儿姑娘为什么要去后院?是为了找绿儿姑娘的帕子啊!”

梁策收起了笑容,走近纪预一步:

“你怎么知道她去后院是给绿儿找帕子的?”

这就是纪预最得意之处了,他开口道:

“因为我们前几次见绿儿姑娘时她手中是有帕子的,可是等到烛锐说起玲儿时,她手中却换了把扇子。”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太牵强了,这说明不了什么?”

“的确牵强!可是,如果她自己告诉我呢?”

“什么意思?”

“方才我在炊房,在角落找到她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她身上从来没有的香味儿,而后我又站在她身后时,才看清,绿儿袖中有两个手帕,一个是她的,一个,则是绣着玲儿名字的帕子!”

说到这里,恐怕绿儿就不仅仅是有嫌疑了。

可纪预却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这也只是推测,而让我确定的,则是突然出现在后院的绿儿和她古怪的反应。”

回想起刚刚,绿儿确实有些不寻常。

如果说进入幻境,那么梁策也是可以感知到外人的存在的。

可当梁策看到绿儿时说实话他也惊讶了。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绿儿的存在。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绿儿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直操纵着整个环境的那只妖!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到台前翻开账本扫了两眼。

而一边的纪预却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又跟泄气般得低声道: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样,不能空凭推测就上去打打杀杀吧。”

梁策合上账本,抬眼意味不明得看向纪预。

纪预退后半步,警惕得看着梁策:

“师师师师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去送死啊!”

梁策拍了拍手,关上了野渡坊的店门,语气格外轻松:

“放心吧,刚才烛锐托人说明天晚上春满楼歇业一天,如果绿儿是妖,她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再掀起风浪……”

纪预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

“师尊!你不会要让我去钓她吧!”

梁策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得看着纪预:

“不愧是师徒,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个屁!

这就是让本少爷去送死啊!

梁策随手扒拉着黑色的算珠:“放心,我会在暗处保护你,一但绿儿出手,我就会来。”

纪预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屈辱得点了点头。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向楼梯,回头又道:

“对了!记着把桃木剑带上!”

“带桃木剑?”

不是说好自己不会有事的吗?那带剑是什么意思?

打算让本少爷为难之时来个一刀999吗!

梁策慵懒一句:“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还能走为上策。”

纪预现在真想给自己买个古代保险。

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有意外啊!

纪预叹了口气,跟着梁策身后上了楼梯。

到了阁楼,梁策点开灯,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脸颊上。

梁策盯着纪预的唇瓣,咽了口口水。

纪预愣愣的看着梁策。

下一秒。

梁策猛地打横抱起纪预,将其按在了床上。

纪预惊呼出声:“师尊!我我我明天可就要去送死了!就别再……”

梁策第一次觉得纪预话多,所幸低头轻点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又抬头看着纪预:

“送什么死?我的宝贝儿疼都来不及呢,哪舍得让他去送死啊。”

“我……”

纪预说不出话了,他第一次觉得梁策这么认真,这么……这么令他喜欢。

纪预扬起头,冲梁策眨了眨眼睛。

梁策也跟着纪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纪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纪预撇了撇嘴,抬头在梁策嘴边落下一吻。

梁策这下子更兴奋了。

袖子猛地一挥,屋内灯被熄灭,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空气中燃起兴奋的火苗。

梁策呼吸似乎加重了些,他埋首纪预耳边:

“纪预,你可是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我的心啊……”

……

纪预低头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桃木剑啊桃木剑啊!今晚可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可千万别给本少爷掉链子啊,本少爷的一条小命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梁策手中也拿着一把桃木剑,那把桃木剑似乎有些年头了。

看起来很旧,可雕刻的花纹却格外精致,一看就是上成!

“别再抱着那把破剑唉声叹气的了,要抱就来抱抱为师。”

纪预再次摸了摸剑身,又叹了口气:“师尊都什么时侯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的命可全靠这把桃木剑了。”

梁策将自己的剑收起,从一旁结果徐晨递来的灯笼,笑着说:

“一把破剑而已,说不定用用就断了。”

听到这话,纪预连忙可怜巴巴得剑抱到怀里,摇着头:

“断不得,断不得!断了我还拿什么跑路啊!”

梁策笑眯眯抬手摸了摸纪预的头:

“为师雕的桃木剑多了去了,后院堆了一堆,你若是喜欢,随你去挑就是了。”

纪预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挑什么桃木剑:

“不不不!我就要这把桃木剑!”

说着,纪预还有一下没一下得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

梁策歪歪头:“这把剑……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就偏偏只要这一把。”

“嗯……”

纪预低头想了想,半晌,这才眼睛一亮,站起来笑道:

“这把剑可是本少爷在您那连骗带蒙才得来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梁策轻声“啊”了下,盯着纪预那张白皙青涩的脸愣了神:

“你喜欢……便好。”

徐晨缓步走上前,弯腰冲梁策鞠了一躬:

“掌柜的,子时了,时候差不多了。”

梁策缓过神,将视线从纪预身上移开。

他抖了抖赤红色的袍子,打着明亮的纸灯笼推开了野渡坊的门。

现在是午夜子时。

街上真正一个人都没有。

冷风萧瑟,卷过无人的街道,热闹的大街失去了白天里的烟火气。

昔日满是市井气息的小巷子也丝毫没有了生气。

长街寂寥,冷冷清清。

梁策打了个灯,看向前方。

他手中明亮的灯照亮了两人周身。

纪预和梁策的影子从无到有,又逐渐拉长,一直延伸开来。

纪预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眼睛。

梁策看着晃悠着的纸灯笼,低声道:

“为师就送你到前面,拐个弯就到另一条街了。”

纪预“嗯”了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梁策瞧着纪预兴致不高,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头顶:

“怕什么?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的,就算我在不靠谱,这把剑也是管用的。”

纪预低头摸了摸这把桃木剑,轻声呢喃:

“是啊……”

梁策记得这把桃木剑,这是他很多年前雕的。

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他就格外喜欢在木头上雕一些有趣儿的东西。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这个喜欢雕剑的臭毛病这么多年一直没改。

不论是野渡坊还是明轩的院子后面,堆得都是自己雕的桃木剑。

“若是真心喜欢,既然用了这么久,便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

纪预看向梁策。

梁策扭过脸,调笑着:

“是啊,说不定这破剑哪天就断了,到时候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纪预撇了撇嘴。

这取名字的事可真是难到自己了。

平常他看电视上的侠客拿的剑名字都是格外响亮风雅。

兴许是纪预本身就不喜欢语文的原因吧,“风雅”二字在他身上真心是玩不起来。

纪预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桃木剑,二话不说:

“糖葫芦!”

梁策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他满脸诧异得扭过头:

“什么?”

纪预重复道:

“名字就叫,糖葫芦。”

梁策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得看了眼天上灰蒙蒙的月亮。

风雅今晚确确实实是被纪预给征服了。

“你别告诉为师是你想吃糖葫芦了。”

“师尊你怎么知道!刚才确确实实是有点想吃糖葫芦!”

梁策没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人家给剑取名字都是字字琢磨,点点用心,你倒是好。”

“那师尊呢?”

如果纪预没有记错,梁策也有一把自己雕的桃木剑。

也不知道师尊那把叫什么名字,一定很高档大气上档次吧!

梁策无情回复:“没有。”

“啊?没有名字!”

“懒得取。”

纪预咬了咬嘴唇:“那就让本少爷亲自取一个名字吧!”

梁策咂了咂嘴,宠溺得低头看着纪预:

“可别告诉我你取的名字叫鸡腿儿。”

纪预一脸认真:

“怎么会呢师尊!那可是您的剑,名字可不能随便,再说……鸡腿儿我早就吃腻了,现在还不想吃……”

梁策嘴角上扬得更加厉害了,他开口询问:

“那我聪明的纪小公子,取好了吗?”

纪预点了点头。

梁策多少有点期待,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嘴里会蹦出什么样的名字。

纪预清了清嗓:“包子!”

抱歉,打扰了,我不该对这个蠢徒弟抱有期待的。

梁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就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纪预连忙点头:

“当然了!师尊你数数,咱们都多久没有吃包子了?再说了,糖葫芦和包子都是我爱吃的,多……多般配啊。”

纪预说罢,扭过头,没有再看梁策了。

梁策抿唇,良久后才开口:“为师便送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一个人要小心。”

啊?

这么快就到了吗?

纪预叹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梁策没有对话,转身右脚轻轻点地,整个人扎然腾空而起。

只见他身轻如燕,红衣飞舞,而后又轻盈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上。

一派仙风道骨,仙人之姿。

而梁策手中的灯笼,依旧亮得漂亮,竟在他手中格外稳当,没有一丝摇晃。

纪预眨了眨眼,方才那片红色却消失不见了。

他转回头,看向前方那条阴森可怖的长街,咽了咽口水……

第四十五章就这个闹鬼爽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与狂热仅有毫厘之差的死寂吧。

没错。

是无上的寂静。

纪预缓步在洒满可怖气氛的长街上,一种恐惧也油然而生。

果然如师尊说的不错。

这整个大街都是靠春满楼这一家养活着的。

白天酒楼生意就不错,街上可算得上皇城最繁华之处了。

可今晚歇业的春满楼之下,这条街要是真不反生点什么灵异事件都对不起现在这氛围了。

想到这儿,纪预连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呸呸呸!纪预!你他妈说什么呢?真不怕死啊!”

与此同时,徐晨手中拿着方才纪预打着的灯笼与梁策同样站在屋檐上。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解:

“掌柜的,纪公子为何要自己打自己?”

梁策抱着胳膊,视线没有移开纪预,声音却略带清冷:

“兴许是……为自己壮胆吧。”

徐晨侧头看向梁策侧脸,掌柜的方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纪预亦步亦趋,右手死死攥着腰间的桃木剑。

心想着要是一会儿进去有个不测。

本少爷就现身说法!闭着眼睛一通乱杀!

上演一场真人版的一刀999!

纪预扫视着四周,还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面前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望不尽头的长街来回穿梭着阴冷的风。

纪预眼尾有些泛红,这里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这里的一切,都像一双无形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纪预抓起来撕裂。

又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纪预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感。

纪预低声“我靠”了一声。

很好,还有心思说国粹,说明还没有到害怕得要死的地步。

“喂!022!”

“我靠,022你人呢!”

纪预盯着蓝色的系统,看着人工板块不断打着转的图样。

片刻后。

系统“叮叮叮”三声。

纪预身边多出来了一位022。

022打了个瞌睡:

“我说大少爷啊!咱们下次能不能别在大半夜叫我起来啊!”

纪预依旧盯着周围,警惕着在这里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轻声道:“我就问你件事,问完你就滚回去睡觉。”

022揉着眼睛看了眼周围,咂了咂嘴:

“什么态度啊,问吧。”

“在这里死了……会回去吗?”

022毫不留情得在纪预脑袋上敲了一下。

纪预“哎呦”一声,瞪了眼022:“打我作甚?”

“大少爷真是把穿越文看多了,死了就是死了,回不去的,我的系统里面没有金手指。”

纪预彻底失望,摆了摆手:“行了,晚安吧。”

022愣愣,凑近看了眼纪预:

“怎么了?”

纪预摇了摇头,指向方不远处的春满楼:

“看见了吗?”

022点头。

“那就是本少爷死去的地方。”

说罢。

纪预点击了强制下线键,022又立马凭空消失了。

最后的时光,请让纪预同志与漫长的黑夜一起独处吧。

纪预大拇指摸着桃木剑上雕刻的桃花,小声道:

“糖葫芦啊糖葫芦,看在今晚喜提名字的份上,关键时刻你可要挡到我前头啊!”

春满楼下面是一条护城河。

护城河中花灯朵朵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

春满楼没有亮灯,老远只能看见一个大概。

而春满楼的顶层上单单坠着一盏宣纸红灯笼。

可惜那红灯笼并不怎么明亮。

加之朦胧的月光,纪预眯了眯眼。

只能依稀看见淡红色混着昏黄的光自上而下照下来。

春满楼的轮廓上单单烫了一道子光。

纪预揉了揉眼睛,准备加快步子走近春满楼。

可他刚放下手,眼前却“哗”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是一瞬间。

春满楼上上下下亮起了灯。

毋庸置疑是点燃了挂在楼四周上的红灯笼。

纪预下意识退后一步。

可与此同时,他的周围,不!是整条街!都亮了起来!

纪预环顾了一圈,诡异的红光一瞬间将整个街道都笼罩了起来。

纪预的脸映上了红色,他指尖死死扣着桃木剑,警惕得看向四周: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红灯楼通身冒着红光,诡异得漂浮在半空中。

幽幽的光芒让纪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纪预最终将视线锁定在春满楼,小声嘟囔着:

“以……以本少爷多年来看鬼片的经验来看,这十有八九是又走到幻境里来了。”

纪预话音刚落,周遭就又飘起了一团团白雾。

白雾顿时笼罩了纪预周身

纪预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一样,眼前通红一片的春满楼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了。

他屏息敛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果然,很快,纪预眼前的浓厚白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玲珑细腰,姿态婀娜妖娆。

黑影有节奏得扭着腰肢从白雾中走出,相伴而来的是她的声音:

“小公子当真是聪明,奴家这幻境可是专门为你织的。”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还没进去,对方可就自己找上门了。

纪预还没有看清那来人的脸,只是故作轻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还真的辛苦姑娘了,其实收拾在下不需要那么费劲儿。”

周遭的白雾缓缓退散,纪预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来人一身淡绿色的罗裙,再加上那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就说方才怎么觉得声音那么熟悉呢。

“原来是老熟人啊,绿儿姑娘。”

绿儿身影加快,“噌”得一下出现在与纪预近在咫尺的地方。

绿儿轻声一笑,胳膊缓缓攀上了纪预的肩膀,娇嗔道:

“小公子,今**不走运,落在我手里了,瞧着细皮嫩肉的,定然是美味。”

纪预双手发抖,整个人僵硬得站在原地,他盯着绿儿锋利的手指甲,咽了口口水。

绿儿抬眼,点脚在纪预耳边吐了口气,唇瓣在纪预耳上轻轻摩擦。

纪预一下子一个激灵!

心脏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他结巴道:

“姐……姐姐,我们要不商量商量……”

绿儿眯了眯眼,抬手在纪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嘴角的笑意越发厉害了:

“小公子怎么还出汗了?是害怕奴家吗?”

纪预深吸一口气,嘴角开始轻轻上扬。

本少爷在师尊身边混了那么久也不是吃素的!

下一秒!

纪预腰间的桃木剑便“唰”得一下冲了出去。

通体冒着金光。

金光所到之处绿儿尽不敢上前。

绿儿微微皱眉,灵敏翻身躲过方才桃木剑的攻击,闪身退到了离纪预十几步远的地方。

“回来!”

纪预轻轻抬手,看向仍然在空中飞舞的剑。

糖葫芦似乎没有听到纪预的召唤,依旧在纪预眼前晃悠。

纪预顿时眼前黑线,尴尬得咳嗽了几声,又抖了抖仍然举起来的手:

“糖葫芦!回来!”

这次桃木剑听到了,这才猛地一下冲向纪预,重重落在了纪预掌中。

纪预“我去”一声,踉跄一步才稳稳将糖葫芦抓稳。

另一边。

春满楼对面的一出屋檐之上,梁策抱着胳膊咂了咂嘴:

“御剑术还得再练,下次不能再这么丢人了。”

徐晨深吸一口气:“掌柜的,纪公子方才是怎么走近幻境的?”

从一开始,徐晨就和梁策一起站在这里看着纪预的一举一动。

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周围布置下了幻境啊。

这次的对手,有些难对付了。

梁策拍了拍衣角的灰尘:

“是香味。”

“香味?”

梁策点点头:“不错,上次我和纪预就着了她的道,用香味做幻境,香味所到之处便是幻境。”

徐晨愣了愣,良久才说道:

“好生……聪明。”

梁策笑着摇了摇头:“小把戏罢了。”

徐晨还要说什么,梁策却竖起手指抵在唇上,下巴冲下方扬了扬。

徐晨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循着梁策的视线继续看了下去。

对面的绿儿歪了歪头,两秒后这才后知后觉,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奴家当你是什么高人!原来是个初出茅庐的货色!”

纪预被绿儿这句话气得直跳脚,指着绿儿大喊:

“你你你!敢瞧不起本少爷!你信不信……”

纪预还没有说完,对方通体便冒出了绿色的火焰。

纪预瞪大眼睛,向后连退三步。

这时绿儿姑娘有开口了,她右手凭空一甩,一把一米长的大刀凭空出现:

“既然这样……那便速速结果了你!”

纪预颤抖着下唇。

他看了眼对方手中通体冒着绿光,而又锋利锃亮的大刀。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这把弱不禁风还不怎么听话的桃木剑。

这两方实力悬殊的可怕!显然就不是一个逼格啊!

此时此刻,纪预只想感谢父母,感谢祖国,感谢系统,感谢这一切让他知道了生命的重要性。

如果有下次。

语文考试的作文纪预一定要写珍惜生命的主题!

纪预握紧拳头,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这张嘴了:

“好姐姐!要不……咱们换把刀?”

绿儿没有理会纪预,迈步子缓缓向纪预走来。

纪预深吸一口气,加快语速:姐姐你看你这般仙人之姿,怎配得上这么粗犷的武器!你说……是吧……”

纪预试探性得看了眼绿儿,不断得向后退着步子。

绿儿再次挥手,这回左手也来了把大刀。

纪预差点没吐出血来!

还有天理吗!

绿儿身后扎然掀起滚天的风浪,席卷这街上的红色灯笼。

这种死一般的气势如山倒般向纪预压了过来

“我靠!不是吧!凭什么一开始就直接放大招啊!”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绿儿,纪预心一横,只能使出自己的必杀技了!

他缓缓抬眼,在原地站定,猛地将桃木剑抵在身前。

纪预微微勾起唇角,剑身再一次被金色的光芒笼罩。

“绿儿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再走一步,可就是找死了。”

第四十六章你死和我活

纪预声音略带低沉,确实笑着看着绿儿。

绿儿果然停住了脚步。

可半晌后又继续冲纪预走去了。

纪预心跳漏了一拍,额角的冷汗滑落至嘴边。

徐晨皱褶眉头,看向梁策:

“掌柜的,您还不下去吗?”

梁策似乎格外有兴致,他笑着抱着胳膊,看着纪预:

“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惊喜呢……不信你看”

徐晨只好再次看向纪预:

只见。

纪预叹了口气。

他无奈得摇了摇头,猛地一甩袖子,右手做剑指,竖在眉心,双眼紧闭:

“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四什么来着……靠!上次就这儿没背过!”

绿儿手中的大刀在空中顿了顿。

这是在……念咒?

徐晨“嘶”了一声,虚心求教:

“掌柜的,纪公子嘴里念的那个是什么精湛招数的咒语?”

梁策尴尬得咳嗽了几声。

难道纪预就只知道耍花架子虚张声势吗?

还有这嘴里念的这东西是不是在某晚某破庙里纪预也在梁策面前使过啊……

梁策嘴角抽了抽,无奈得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果然不能对自家徒弟抱太大希望:

“走了。”

纪预单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绿儿。

绿儿没有新的动作,很好。

一看就是被本少爷的元素化合价口诀的威力给震慑到了。

纪预正打算再重复个两三遍拖拖时间。

却见绿儿青筋暴起,身后的气流都炸成一片:

“你又耍我!我杀了你!”

纪预连忙转身拔腿就跑,还边跑边喊:

“完了!玩大了!这姐这回真来真的了!”

纪预转头看了眼身后,绿儿现在可以说是怒气值报表了。

纪预也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深吸一口气,吼道:

“糖……葫芦——”

纪预腰间的糖葫芦听到主人召唤,这回很给面子,一下子飞到了纪预脚边。

纪预飞快踏上剑,还没来得及调整平衡。

脚底下的桃木剑便“唰”一下飞了出去。

纪预身子闪了几下,被吓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本少爷打不起,还跑不起了?”

纪预看着逐渐拉长距离的绿儿终于是松了口气。

可气还没送完,纪预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视线晃悠,迅速降低重心:“唉唉唉!糖葫芦你你你超速了知不知道啊!”

“掌柜的,这糖葫芦……又是什么咒语?”

梁策看着在空中一通乱飞的纪预和准备冲向九霄云外的桃木剑嘴角再次抽了抽。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剑啊。

他也再次尴尬得咳嗽了几声:

“该下去了。”

徐晨抿唇毕恭毕敬得向梁策鞠了一躬,等待着梁策御剑离开。

可等了良久,都没有见梁策下去。

徐晨歪了歪头,抬头看向梁策。

梁策撇开脸,面露难色,有些不自然道:

“你……把耳朵捂住。”

“什么?”

徐晨满脸问号,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策有些不耐烦:“把耳朵捂上。”

徐晨虽然不解,但仍旧服从,捂上耳朵。

可两人都知道以徐晨的功夫捂上耳朵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可我们自欺欺人的梁策还是满意得点了点头,有些不熟悉得开口:

“包……包子。”

腰间的桃木剑“唰”一下飞了起来,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徐晨看着梁策的背影暗想:“掌柜的今晚怎么回事,怎么又是糖葫芦又是包子的?”

纪预“诶呦”一身,努力在剑上保持着平衡。

真后悔当时让练剑没有好好练啊!

“嗖!”

一道金光从纪预面前闪过,纪预慌乱中抬眼看去。

梁策一身红衣,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脚底下踩着的桃木剑通体金黄,似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纪预抹了把汗,大喊道:“师尊!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

梁策勾着唇角,挥动衣袖,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

金色的符咒隔空飘向纪预,梁策一阵掌风,将符咒打入纪预脚下的桃木剑:

“控剑符!去!”

金色符咒触碰到纪预和脚下的糖葫芦后。

纪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糖葫芦脱离纪预的双脚,自动回到了纪预腰间。

还没等纪预尖叫出声,自己就被梁策滴溜住了后衣领。

梁策单手提着纪预的衣领,缓缓从空中降下。

纪预吓得魂都要出来了,他蹬了蹬空落落的脚下,半分钟后才再次踩到地面。

梁策收起桃木剑,看了眼纪预:“平常让你好好练剑,现在连跑都跑不到人前头。”

纪预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得咧嘴笑了笑:

“嘿嘿嘿,这次回去就练,回去就练……”

梁策还想说什么,却被绿儿的一击打断了。

锋利的刀刃冲向两人,绿色的火焰像长龙一样席卷全身。

纪预再次没出息得躲在了梁策身后,他一把抓住梁策袖子,将头缩了去。

梁策咂了咂嘴,瞥了眼飞在半空中的绿儿。

他轻轻抬手,一道金光穿过绿色火焰,只听“轰”得一声,绿儿连人带刀被打出去几十米远。

纪预悄悄探出头,瞪大了眼睛,原来师尊这么牛逼啊!

这下也不害怕了,挺直腰板从梁策身后走出来站在了梁策身边。

另一边。

绿儿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额头上青筋暴起,捡起地上的大刀:

“看来是奴家轻敌了!”

梁策云淡风轻,微笑道:

“绿儿姑娘当真是轻敌了,要不然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步入我设的局中呢?”

局?

什么局?

一直以来不都是绿儿给纪预设的幻境吗?

绿儿死死盯着梁策,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

她举起大刀指向梁策:

“你是故意让这个小废物来引我出来!好让你能将我收了!”

梁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有些慵懒得回答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的幻境困不住我,所以你不会在我出现的地方露面,所以,就只能给你来个诱饵了。”

绿儿冷冷笑着,缓步走向梁策:

“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今日进入我幻境的所有人,都得死!”

大刀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冲了过来,梁策眸子一斜,甩出两张符纸。

不偏不倚得将两把大刀打了回去!

大刀冲击地面,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绿儿额角渗出了冷汗,惊恐得抬头看向梁策:

“这是上清派的符箓!”

梁策看了眼天色:“好眼力,姑娘可要用全力来对付我了。”

绿儿双手有力得挥动着这两把大刀。

紧接着她身后妖风四起,绿色的火焰开始逐渐蔓延起来。

绿儿眼底冒火,邪笑:

“梁公子,奴家可要动真格的了,这刀太快,恐伤了公子的心啊。”

梁策依旧稳如泰山得站在原地,甚至一点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他又挥出一把符咒,符咒被金光拖住,漂浮在梁策周身:

“姑娘多虑了,我本无心。”

说罢,“刷刷刷”几声符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了出去。

绿儿反应敏捷,可还是被一张符纸击倒。

她弯腰一口鲜血喷出,瞪向梁策:

“无心?等等……这是上清派的符箓,梁公子你究竟是谁?”

梁策抬脚,有节奏得悠哉悠哉走向绿儿。

他身后散发出开的金色暗光伴着源源不断的炁将他的银发吹得四起。

梁策缓缓抬手,掌心中飘起一张半透明的符箓:

“此处可没有什么公子,在下不过是一个不爱穿道袍的半吊子道士罢了,不足挂齿。”

什么!

梁策不就是街上那家快要关门生意惨淡的书店老板嘛!

关于他的身份,绿儿也听过捕风捉影的信息,可无非就再是个什么楼的楼主,是个朝廷命官罢了。

怎么……又是道士了!

绿儿踉跄得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

“呵,臭道士!找死!”

顿时!

幻境内的场景土崩瓦解,没有了街道,没有了灯笼。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绿儿飞身,几束绿色火苗从天而降冲向梁策面门。

梁策似乎摇了摇头,后脚一撤,整个人像一阵风一样躲避开了所有攻击。

紧接着,由炁化成的绿色刀刃铺天盖地得向纪预和梁策飞了过来。

纪预眸子一凛,飞身上前,一把拔出桃木剑,抵在身前,迎向绿儿的攻击。

可谁知,纪预只觉得后脖子一紧,又被梁策拽着衣领拎了回来。

梁策还有闲工夫敲一下纪预的脑袋:

“笨蛋,这是你想挡就能挡吗?不要命了!”

梁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空中飞速画出符文。

金光随着梁策的指尖在空中留下印记:

“五雷符!”

五道金色的雷符冲向那些刀刃。

一瞬间,它们化为乌有,绿儿附着在上面的炁被打散!

绿儿“啊”了一声,低头连着吐出两口血,红着眼睛看向梁策。

她就是不信这个邪,接着又发起攻击。

这回是直接用炁攻击,一团团巨大的气团飞速冲向梁策。

梁策舒展了下腰,无精打采得叹了口气,将纪预挡在身后:

“带你来是让你好好学学见见世面,别总想着往前冲,为师还在,轮不到你来保护自己。”

别说是遇到事往前冲了,就是跑他觉得都来不及!

纪预收起桃木剑,听话得站在梁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唰唰唰!”

三张符箓背梁策随意丢了出去。

符箓所炸出的炁将绿儿的攻击化解掉,接着长驱直入

“梁策!拔剑啊!我们来场你……”

梁策还没有等到绿儿姑娘说完话:

“你死我活?绿儿姑娘怕是说笑了,就凭你,还不配让我拔剑……”

梁策顿了顿,甩手两把飞刀轻而易举得定住了绿儿的命门。

绿儿浑身顿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梁策缓步走近,他仰着头,嘴角勾起,笑着道:

“更何况……你死我活这里,只有你死和我活。”

第四十七章遇到我是活不过明天的

说着,梁策微微弯腰,打量着绿儿,半晌才转身走了回去,嘴里嘟囔着:

“原来是个狐狸精啊,怪不得长得那么勾人。”

绿儿咽了口鲜血,死死盯着梁策的背影:

“你!”

梁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遭场景立刻消失,恢复了最初那个寂静无人的长街。

绿儿瞪大眼睛。

她精心布置的幻境,竟然就被这么容易给打破了!

绿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强大,现在的她对于梁策来说,简直连蝼蚁都不如。

可为什么梁策又要花费这么大心思来应付自己的一招一式呢。

很快,梁策给了答案:

“纪预,看到明白了吗,学着点。”

纪预看了看不远处暗淡无光的春满楼,咧嘴笑笑,大声答应着:

“好嘞师尊!”

梁策与纪预并肩而行,走向春满楼。

当两人与绿儿擦肩而过时,奄奄一息的绿儿喘着粗气:

“为什么不杀我?”

梁策没有看她,语气略带嘲讽:

“绿儿姑娘着急什么,遇到我,你自然是活不到明天的。”

说罢,梁策抱着胳膊走远,却又突然想起补了一句:

“我还以为在她身边办事的有多大能耐,看来是我高估她了。”

她?

她是谁?

纪预抬头,满脸疑惑:“师尊,她是谁?”

梁策抬了抬下巴,指向春满楼,意味深长道:

“她,就是里面那位凶手。”

什么!

凶手没有死!不是绿儿!还在里面!

“绿儿不就是凶手吗?”

梁策摇摇头:“绿儿的确杀了那些人,可这幕后主使,也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却不止绿儿一个。”

原来绿儿不是最后的大boss!对啊!真相只有一个,可凶手可以有两个啊!

如果说刚才的绿儿只是一个小人物的话,那恐怕现在的春满楼里面……

危机四伏了!

梁策撩起自己蓬松的白发抖了抖,挑眉迈腿踏入春满楼。

纪预耸了耸肩,几步快速跟上:

“唉唉唉!师尊等等我……”

两人踏入春满楼后,大门正如纪预所料,重重自动关上了。

毕竟剧情需要嘛,正常桥段。

绿儿看着进去的两人,无力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挂着阴狠的笑。

她支撑起身体,缓缓抬头,视野却被人挡住了。

绿儿皱起眉头,后撤一步,警惕得看向冷脸站在面前的徐晨:

“你……”

徐晨飞快拔出剑。

月光下,徐晨英朗的侧脸被照得更加神秘莫测。

鲜血喷出,伴着绿儿的惨叫声……

春满楼内没有一个人。

平日里坐满人的桌子被擦的干干净净,正中央的歌舞台上也没有昔日里那些姑娘的身影了。

周遭暗淡无光,只能借着月光依稀辨认周遭的一切。

梁策甩手,一张符纸迅速飞向酒楼上方。

紧接着“哗”一声。

春满楼上上下下燃起了烛火。

“我靠,师尊这符咒厉害啊,以后去后山烤东西就不用自己生火了。”

纪预眨着眼睛盘算着到时候吃烧烤要用几张符咒。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

“别总想着吃,现在办正事呢。”

如果说刚才纪预是害怕,那现在可以说是兴奋。

毕竟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接触这种正儿八经神神鬼鬼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个金手指师尊,小命保住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看了眼春满楼四周,无精打采:

“师尊,你说这春满楼那么大,我们在哪去找那个什么幕后凶手啊。”

梁策抬头看了眼二楼的走廊,走廊上漆黑一片,看不清上面是何种景象。

这春满楼是真的大,足足有好几层,如果真要这么找下去,梁策怕是会疯。

他咂了咂嘴,右手拢起一团金色火焰。

金光映照着梁策的整张脸,他那双金瞳变得更加深邃明亮:

“既然找不出来,就来问问。”

纪预“咦?”了一声:“问问?问谁?”

梁策勾起嘴角,手中游刃有余得拖着一团团金色的火焰:

“这个子青之前应该给你讲过,卜卦。”

卜卦。

不错,纪预之前的确听子青提到过。

这手段纪预也并不陌生,毕竟从小熟知的那句“先生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就够充实纪预认知的了。

理论上的东西纪预没记住,但仍旧记得当时子青说师尊的卜卦不是一般的卦,可以说是一种独创的方法。

堪称卜卦新概念!

梁策周身开始缓缓散发出强悍的炁。

伴随着金光将梁策的头发冲得四散开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飞速掐着手诀。

然后周遭金光大显,梁策猛地睁开眼睛。

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冒出淡淡金焰,梁策轻轻开口:

“起卦!”

乍然间!

纪预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

时间在这一刻没有了嗯具体个概念。

似乎这个世界以梁策为中心都变成了静止。

梁策不知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睛。

他周身不断围绕着一张张金黄色的纪预看不懂的符箓。

这些符纸像是一个保护系统,保护着现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主宰。

金色的火焰于梁策周身开始慢慢削减,而后化为气体,直到梁策睁开眼睛。

周遭的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

纪预有一种错觉。

错觉刚才的一幕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策拍了拍手,在春满楼内扫了一圈,最终向着楼梯走去。

纪预看向梁策,格外好奇梁策方才究竟卜出了什么结果。

他连忙拽住梁策的衣袖,笑眯眯道:

“师尊,方才你算出什么了?”

梁策微微侧头,笑着注视着纪预,半晌才幽幽开口:

“方才算出你我命中注定,不可改矣。”

“啥?”

纪预歪头看向一本正经的梁策嘴角抽了抽:

“师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梁策满脸慵懒,随口道:

“没有没有,为师是认真的,方才得出的结果真是这么说的。”

好吧好吧,纪预实在不知道梁策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那师尊问出来凶手在哪了吗?”

话落。

梁策的脚顿了顿,而后猛地转头看向纪预:

“诶呦!方才一激动,问完这个就忘了。”

纪预嘴角抽了抽,低价出一个师尊,微瑕。

梁策补充道:“放心放心……”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被梁策用符咒点燃的灯火却骤然熄灭了。

人点烛,鬼吹灯。

我靠!不是吧!在这儿跟本少爷玩鬼片里的惊悚时刻呢?

梁策眼睛很快适应黑暗,他眼疾手快抓住纪预手腕,话语中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不用我们去找,这主仆二人都是个急性子,这不,自己就送上门了嘛。”

纪预没有再应答。

梁策与纪预两人格外有默契得选择了闭嘴。

他们静静听着周遭的动静。

毕竟现在对方在暗处,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有危险。

一秒,两秒,三秒……

纪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在这种高强度的氛围下纪预确实有些难以适应了。

他只听见身边的梁策叹了一口气:

“唉,不出来啊,那没办法了,只能我‘请’你出来了。”

紧接着,梁策眯着眼睛,只是前方,右手飞快一个诀,一束金光冲向两人的斜前方。

金光在空中被打散,然后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纪预揉了揉眼睛,而后瞪大了眼睛!

那人右手摇着扇子,宽肩窄腰,这身影纪预最近都快见吐了,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是谁:

春满楼掌事,烛锐!

梁策伸了个懒腰,冲烛锐挑了挑眉:

“又见面了,烛掌事。”

烛锐从身后一片紫焰中走出,从容不迫得走向梁策,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摇着:

“看来梁掌柜早就知道是我了,合着这几天都是跟我演戏呢吧。”

梁策“哎呦”一声,手指间随手打出一张符箓,撇了撇嘴:

“我哪有那闲工夫和你演戏呢,之前我提醒过你,可你没领我的情,这不,今日我亲自来……”

梁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的慵懒却荡然无存了:

“亲自来,废了你。”

就在一瞬间。

两人以惊人的速度释放出了自己的炁。

紫色的金色的炁碰撞在一起,纪预看得愣了愣。

梁策右脚点地,飞身冲向烛锐,与此同时几十道符咒打入烛锐炁中!

烛锐也不甘落后,手中的扇子一转眼变成了一把长刀。

纪预汗颜,绿儿和烛锐这两人连武器的审美都是那么统一啊。

烛锐飞身上前,向梁策挥刀砍下。

梁策反应极快,左手又是两张雷符甩出。

借着雷符作用时退身纪预旁边。

烛锐抹了吧额头的汗珠,他手中的刀缓缓弥漫上浓烈的杀气。

紫色的火焰环绕者烛锐周身,纪预揉了揉眼睛,小声道:

“师尊,他什么时侯多出了一对狐狸耳朵啊。”

梁策抱着胳膊冲烛锐瞄了一眼,无辜得摆了摆手:

“为师只是觉得变回他原来的耳朵更顺眼些。”

无辜,实在是太无辜了。

烛锐退后一步,恼羞成怒得伸手摸了把自己的狐狸耳朵,狠狠瞪向梁策:

“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个骗局的!”

梁策托着下巴想了想,片刻到道:

“从一开始你就穿帮了呀,烛掌事。”

烛锐皱眉,一开始嘛?

“没有理由啊!我明明已经……”

梁策摇了摇头,勾唇一笑:

“你明明已经计划得严丝合缝了,可在我看来,你的计划却错漏摆出。”

烛锐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梁策:

“什……么。”

第四十八章欠账

梁策盯着烛锐的狐狸耳朵,随口道:

“换作平时,若是春满楼接连出人命,以你的胆子和行事作风,断然不会有那闲工夫去看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他歪头看向烛锐,似乎在欣赏烛锐现在的表情,继续道:

“当死第二个人的时候,你烛锐必定会带上钱财跑得远远的,毕竟保自己小命要紧嘛,哪有闲工夫来野渡坊跟我耗啊。”

烛锐低下头,嘴角开始不断上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凭这一点,我不信你能断言凶手就是我!”

凶手是烛锐!

纪预站在一边。

他脑中仔细回想着那份事情梗概。

从第一次见到烛锐,再到最后一次。

每一次他叙述时的情景开始一点一点浮现在纪预脑中。

细节!对!就是其中的细节!

纪预明白了,不错!第一次见到烛锐时,凶手就已经确定了!

纪预抬眼,缓缓走近烛锐,声音略带低沉:

“其次,你说你没有见过那妖怪,可当你第一次找我们的时候,就已经说出来了,那是只狐妖。”

就是这个细节!

这个致命的细节!

烛锐瞳孔皱缩,果然,是他自己把这周密的一切给毁了!

他身体抖了抖,弯腰跪在了地上,眼底一脸血红。

烛锐猛地抬头,恶狠狠得瞪着两人:“那绿儿呢?绿儿怎么解释!”

“咚咚咚。”

梁策手中的几道灵符在掌心中飘动着。

他迈步走向跪在地上的烛锐,弯腰笑了笑:

“如果说你没有逃命是胆子大了一回,而随口一说的狐妖也只是猜测的话……绿儿,就是突破口。”

不错。

纪预现在已经完全掌握整个脉络了。

绿儿是凶手,烛锐也是凶手。

绿儿是替烛锐杀人,换句话说,绿儿就是烛锐的替死鬼!

纪预垂眸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呵,烛掌事有意无意,明里暗里在话里暗示这七位姑娘死的时候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人和他们一起去的!”

纪预眼睛眯了眯,他似乎要看穿地上的烛锐:

“而这个人,就是绿儿吧。”

梁策听着纪预条理清晰的分析,终于觉得自己这几天没有白引导。

他早就察觉到了绿儿姑娘的不对劲,并且随着时间的拉长,他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论断:

“你安排绿儿在我们眼前来回晃悠,暗示凶手就是绿儿,而又显得不那么突兀,可真正的凶手,是你吧。”

烛锐抖得厉害,他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而让我真正确定凶手是你的东西,正是那把桃木剑,不,应该说是……柳木剑。”

烛锐缓缓抬头,脸色一变再变:

“柳木剑,好啊梁策,你果然有心眼。”

“心眼算不上,我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桃木剑那么贵,我哪舍得给你啊。”

关于桃木剑,纪预记得之前被罚抄书的时候有见到过。

正常的鬼怪遇到桃木剑就会有反应,可上了道行的则不会。

梁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似乎是在解答纪预心中的疑惑,又补充道:

“你为了让我觉得你不是鬼怪,在我眼前有意无意拿起过桃木剑,为了让我相信,你还用绿儿的嘴说出你拿着桃木剑击退妖怪一事,可你万万没想到,这是假的。”

原来一开始,就被这个梁策给耍了。

烛锐气得牙痒痒。

可那又怎样!烛锐设计这一切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引梁策入局而已!

烛锐额头青筋暴起,他缓缓直起腰,站了起来。

从他的嘴中开始穿出阴森的笑声。

烛锐抬头。

纪预看到,烛锐的嘴角咧到了一种诡异的高度。

烛锐缓步走向梁策,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师徒两个说得可真是精彩啊……”

烛锐握起长刀,刀刃与地面摩擦出来小火花:

“你们说的全部正确,可我计划的最终目的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

梁策皱起了眉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了。

烛锐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梁策啊梁策!你才是我计划的全部!我的目的是你!”

“彭!”得一声,春满楼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紫色的阵法用复杂的纹路绘成,纪预抬脚疑惑得看了看。

完了完了,中计了!

梁策低头,扫了眼地面,云淡风轻:

“原来是杀生阵啊,看来你真是准备了多日啊。”

纪预低头看着脚下的四周,至少现在纪预还没有感觉到这个阵法有什么作用:

“师尊,杀生阵是什么?”

“杀生阵,就是用生人作为引子,人血作为极品,祭一人,此阵可杀光阵法中的所有人,而杀生阵祭品数目的上限,为七人……”

梁策不说话了。

纪预脑中重复着梁策方才的话,在重复到第三遍时,他的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祭一人,杀光所有,那之前绿儿杀的那七人,不会就是祭给这个阵法了吧!

彻底完了!

好家伙一下子祭了七个人进去,那他们两今晚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死无全尸啊!

很快。

阵法起作用了。

无数团紫色的气团像疯了魔一样冲向梁策,梁策挑眉:

“闲人太乙玄门,岂敢造次!”

纪预被眼前的气团弄花了眼,可仍然拔剑冲出,举剑欲击碎那气团。

梁策大吼一声:“开阵!”

刹那间。

金色的八卦阵落成,悬浮在了梁策脚下。

梁策看向飞在半空中的纪预,又喊到:“坤字!风绳!”

纪预的双手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回来,被送到了梁策身边。

梁策匆忙看了纪预一眼:

“怎么又去送死了,今天你有福了,站在一边好好看着。”

与此同时。

对面的烛锐周身是杀气更加浓烈了。

纪预身子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梁策右手剑指,眸子盯着正前方的烛锐,自信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是我,所以刚才不是一来就给你说了嘛,今日我就是要亲手在这儿废了你!”

数十张金光闪闪的符咒从梁策周身飞出。

符箓像是有了生命。

它们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烛锐。

烛锐怒吼一声,挥刀砍下。

梁策双眼微眯,看着苟延残喘的烛锐叹了口气:

“真是能扛,看来是还不够。”

说着,梁策嘴唇快速上下动着。

纪预在一旁听不清师尊在念什么咒。

但一定是那种牛逼哄哄的咒语!

“破!”

梁策一声令下。

纪预与梁策两人脚下的杀生阵就这么被梁策轻而易举得打破了。

而那金色的八卦阵却猛地扩大。

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立刻将烛锐裹挟!

梁策拍了拍衣服,冷眼看着在金色火焰中挣扎的烛锐,淡淡开口:

“还有,你根本就不是烛锐。”

也就在此时。

火焰熄灭,纪预清晰得看见,地面上躺着一居狐狸尸体。

梁策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下响指

春满楼内的蜡烛再次被点燃。

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火符,扔向那尸体。

纪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不,还差一个收尾。”

说着,梁策甩手一道剑光,从春满楼的一处墙壁内走出了一个人……

“我靠?你是烛锐?那刚才那个是谁!”

纪预看着面前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跛着脚的烛锐惊讶道。

梁策抱着胳膊,有些好笑得瞥了眼烛锐:

“烛掌事现在不如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烛锐灰头土脸得瞪了眼梁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来龙去脉?我刚才不是还在……”

“还在十天前?”

梁策歪头冲烛衣眯眼笑了笑。

“什……”

什么?

已经过去十天了?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烛锐缓缓抬头,迷茫得看看眼面前的两人,静默了三秒后,他才咽了口口水:

“我……记得那晚是重花节……”

重花节嘛,纪预依稀记得当时整个事件的开始就是在重花节那天。

烛锐皱着眉头,仔细回忆:

“重花节那晚上我去外面护城河边逛,记得当时街上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出来了,那一个个长得是倾国……”

纪预无语得垂下脑袋,这狐妖和烛锐确实是有点相似。

两人叙事事情怎么都拖拖拉拉的啊。

梁策有些不耐烦:“没让你说这个。”

“奥对对对!重点!重点是在我回到春满楼后!有一只小狐狸躺在我门前了。”

“一只小狐狸?”

纪预再次确认。

烛锐点了点头:

“没错!很可爱的一只小狐狸!当时就躺在我脚旁边不远。”

梁策扭头看了眼方才出来那只狐妖的地方。

他真的不敢想象那只轮着大刀一番乱砍的狐狸在烛锐眼中就是是怎么一个可爱的样子。

梁策叹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抬腿一脚踹上了烛锐的肚子。

这一脚是一点都不含糊,烛锐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烛锐挑起,大叫:

“你个死财迷!好端端踹我作甚!”

梁策抬腿,又弯腰拍了拍自己的鞋子,轻描淡写:

“踹你?我恨不得把你剐了!”

烛锐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位大爷,也不甘示弱:

“你犯什么疯病!”

梁策没好气到:

“我记得先前就给你说过,你这春满楼建的地方位置不正,又加之每天人来人往,自然有邪气参杂期间……”

梁策说到一半,烛锐这才后知后觉,好像只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第一次见到梁策的时候梁策就这么给他说过。

说是这春满楼风水不好,容易生事端。

当时烛锐想着既然风水不好就另谋他处。

可梁策却又说有他在可保春满楼生意兴隆多年无忧,但也是有条件的,若是……

“若是你自己把外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来,他们可就默认是你留住他们了。”

那只狐狸,难道就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烛锐垂下头,可嘴上还是忍不住想和梁策犟犟嘴:

“那你怎么还来救我?”

梁策慵懒随性得搭上烛锐的肩膀,冲他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你烛掌事还欠着我野渡坊一大笔账,我哪有那闲工夫管你的事啊。”

第四十九章这里疼

烛锐转头,一把将梁策推开,提到钱烛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你没有什么好心思。”

梁策爽朗笑了几声,给了纪预一个眼神,走向春满楼门口:

“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走了不送。”

烛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胸口一起一伏。

而后又看向身后的一片狼藉,心中又开始后怕起来。

这十天春满楼到底发生了什么,梁策没有给他细说。

他知道,梁策不是那种喜欢把这种事情当故事讲的人。

而烛锐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梁策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烛锐再次看向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梁策。

他缓缓开口,想叫住梁策,可半晌,那句道谢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走至门口的梁策却突然勾唇,他猛然转身,抬头看向烛锐:

“奥对了,这几天那狐妖以你的名义在我野渡坊赊了不少钱,那也就一并记在你账上了。”

烛锐听后瞪大眼睛,他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流氓啊!

他随手捡起一个茶杯扔向门口,冲着梁策已经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我呸!梁策你个狗东西!亏我刚才还准备给你道谢呢,我烛锐给狗道谢都不会给你道谢!”

纪预抬头,笑着到:“师尊,那狐妖赊的账可不少呢,真要……”

梁策抬头看着头顶皎洁的月,笑着摇了摇头:

“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放心,那点钱他给的起。”

船行碧水,月入中天。

月已凝成墨色,影渐入靴底。梁策的影子随着月光的明暗蹁跹着。

纪预伸了个懒腰。

而今走到这条无人长街上,已经一点也不再心惊胆战了。

或许是因为春满楼的事情历经几个日夜终于算是解决了。

又或者是……

师尊在他的旁边。

纪预脚步顿了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好像离不开师尊了。

他顿时觉着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恋爱脑,立刻扭过脸咳嗽了几声。

梁策“嗯?”了一声:

“怎么了?”

纪预连忙扭过头,冲梁策灿烂一笑,伸了个懒腰:

“没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终于结束了……”

梁策停下脚步,转身弯腰盯着纪预的脸。

他戏谑着笑到:“脸怎么红了?”

纪预一把摸上自己的脸。

好烫。

“哪有?没有啊!”

梁策轻笑,抓住纪预的手腕快步走进了野渡坊。

阁楼上,梁策将煤油灯点燃,缓缓将衣袍脱去。

纪预跟着梁策跑了一晚上,虽说自己并没有怎么出力,但总归是缺乏睡眠,坐在床沿昏昏欲睡。

梁策散开自己的白发,翻身上床,一把将纪预抱在了自己怀里。

纪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软软得睡在梁策怀中。

梁策轻轻在纪预耳边道:“把衣服脱了再睡。”

纪预打了个哈欠,支支吾吾道:“困死了,还脱什么衣服啊。”

暖色的柔光照在纪预俊美的脸颊上,梁策舔了舔唇:

“你不脱,为师可就帮你脱了。”

纪预可没力气再说话了,他点了点头,继续闭着眼睛。

然而纪预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梁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睡梦中,纪预只觉得整个人一凉,腰被人死死搂住了。

纪预起初还没有觉得什么,可缓冲了几秒后,一下子睡意全无。

纪预睁开眼睛,猛地抬头看向梁策。

梁策满脸无辜,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

这个动作对纪预来说实在是尴尬。

他结巴着开口:“师尊,你你你可别乱来啊。”

纪预在为自己的老腰做最后的力挽狂澜。

梁策搂着纪预腰的手微微用力,嘴上挂着的笑更加深了:

“什么?”

说着,梁策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与此同时,纪预瞪大了眼睛,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师师师师尊别动了!”

梁策歪了歪头,看着怀中呼吸逐渐加重的纪预,却没有将纪预的请求放在心上。

纪预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攥着梁策的衣袍,喘着粗气:

“师尊……”

梁策满意得勾着唇,翻身将纪预压在了身下:

“这回可是你求我的……”

清晨。

阁楼的木门被敲响。

徐晨侧头,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矣叫醒床上的二人了:

“掌柜的,起了吗?”

梁策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抓起衣服穿上,回应道:

“起了起了,你今日在店中便可,我今晚便回去了。”

“是。”

梁策听着徐晨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又忍不住躺会去闭上了眼睛。

纪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梁策生拉硬拽叫醒的。

当他神清气爽意识清晰的时候已经和梁策来到了玄武大街上。

梁策看了眼纪预:

“还没有睡醒吗?”

纪预打了个哈欠,支支吾吾道:

“师尊知道的,我的觉永远都睡不完。”

梁策勾唇笑笑,顺手将一个包子递给纪预:

“今晚我们就回观里,今天带你来皇城转转。”

纪预大口咬了下包子,是牛肉馅的:

“我又不是女子,也不喜欢在街上瞎转悠。”

“那若是与许安一起呢?”

什么!

“师兄!师兄他回来了!”

许安这小子一个人去皇宫里享福,还说什么去完成攻略人物,呸!

梁策撅了下嘴:“唉,徒弟长大了,有了许安都嫌弃与师尊一处了。”

纪预眯眼笑笑,激动得问梁策:“师尊!师兄人呢?”

他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着。

梁策扬了扬头:“那不就在那儿站着呢嘛。”

纪预向前方看去,不远处果然看到了许安。

许安在原地来回晃悠,与纪预一样东张西望着。

纪预大喜手中抓着包子跑向许安。

许安也看见了纪预一把勾上纪预的肩膀:

“纪大少爷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快一个时辰!”

纪预笑着将手中的包子掰了一半给许安,无奈到:

“谁知道我这么能睡啊……呦呵,哥们儿你这衣服不错啊,金灿灿的。”

许安无奈,随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

“快别提了,这衣服重的要命,整天待在宫里我可要憋屈死了。”

纪预拍了下许安的肩:

“别不知足了……对了,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许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近系统更新下线了,我趁机偷偷跑出来的。”

纪预点了点头。

许安轻车熟路得带着纪预在整个玄武大街上来回穿梭。

许安看着方才还鼓鼓囔囔而今却瘪得不能再瘪的钱袋叹了口气:

“唉,估计在观里也待不了多久就得又被系统强制回去维持我那个温柔腼腆的人设了。”

纪预“噗嗤”一身笑了出来,托着下巴打量着许安的脸:

“本少爷是真想象不到你维持那个什么腼腆人设时的样子。”

许安满脸黑线。

梁策抱着胳膊,一直缓步跟在两人身后五六步的地方。

他眯眼看着活蹦乱跳的纪预和许安,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果然能说的上话,都是个没心眼的。”

梁策说着,有准备再跟紧两人几步。

可刚迈出脚,梁策的脸色却变了变。

大街的另边,与三人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最左边的那个男人梁策认得,纪预也再清楚不过了。

那人正是纪预的父亲。

纪老与身边一位面生的女人走在一起。

女人亲昵得挽着纪老的胳膊,梁策眯了眯眼睛。

那女人细眉狐狸眼,似乎与之前那位没有什么不同。

果然,纪老的审美还是那个样。

梁策收回目光,上次在纪府发生的不愉快猛然涌现。

他皱了皱眉,又看向纪预,希望纪预没有注意到他那个父亲。

可事与愿违,纪预看见了。

纪预不但第一眼就看到了纪老,还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听到了那女人与纪老的闲聊。

他方才只是想着同许安下一步去哪家店铺,可谁知,纪老的身影对纪预来说太过于熟悉和特别了。

纪预垂下眼睛,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到人家偏偏走到自己旁边了。

纪老似乎没有注意到纪预,只顾着和自己身边的新欢谈笑风生。

可这世界就是这么邪乎和巧妙,两个话语间最不中听的一句却被纪预听见了:

“老爷,为何不把纪公子找回来?”

“我只有和你一个人的儿子,何来他纪预的份。”

简简单单两句话,纪预却不知为何心难受的厉害。

两人与纪预擦肩而过,而纪预却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不断来往的人群众,缓缓低下了头。

许安低头看了眼纪预:“怎么了?”

纪预轻轻摇了摇头:“没……怎么……”

梁策见纪预停下脚步,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纪预身边。

梁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纪预长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梁策,右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处:

“师尊,不知怎的,我这里疼……”

兴许是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间久了吧。

竟然也会因为原主的情感关系而共情,又或者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私生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

梁策一把抓住纪预的右手,他想了很久安慰的话,可最终还是淡淡说了句:

“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

……

第五十章不怕师尊

今日的护城河内花灯朵朵,小舟游于河间。

有人寄舟上岸,有人继续撑杆。

月亮一点点将星河撕开一点点口子,月亮堆积在地上,凝成黑色斑驳,夜色渐浓。

临近子时。

纪预怀里抱着一盒点心,旁边的许安不停地打着瞌睡。

纪预抬头看向那阔别已久的地方。

观门口豪气的大匾上依旧是那句古诗:

野渡无人舟自横。

门从外向内向外打开,守门的外门弟子也是各个睡眼稀松,打折哈欠问道:

“是谁深夜到访?”

这话从嘴里说完,外门弟子才看清来的三位。

这三人可以说随便从里面挑一个人都是个不好惹的。

梁策没有与那几名外门弟子多说,抬脚走了进去。

院内寂静无声,他穿过条条走廊,终于停在了一出拱门处。

梁策侧头的:“你们二人速速回去睡觉,动静小点,大家都睡了。”

纪预与许安站在原地,两人抬手作揖,目送梁策离开。

月色正浓,纪预伸了个懒腰,将胳膊搭在许安肩上,两人有说有笑得往东院走去。

许安一把将纪预的胳膊拍下来:“手放下去,我现在可是你师兄!”

纪预笑了笑,一脚踹上许安的屁股:

“呦呵,当了皇子了不起了,都不许本少爷碰了。”

许安也不甘示弱,在纪预背上打了一拳:

“声音小些,师尊让我们悄悄的。”

许安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身体上却是与话八竿子打不着。

两人改打还是打,该闹还是闹,全然没有把方才梁策的话放心里。

纪预走到院前停住了脚。

许安侧脸看向他:“怎么不进去?我可是专程把你送到的。”

纪预盯着禁闭的院门,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纪预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嘴中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炊房方向……

明轩盘腿坐在自己栽种的花丛中间。

借着月色,明轩将几朵稀罕的花移栽到手边的花盆中。

“这么晚了还在摆弄你的花花草草啊?”

这声音是从院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明轩反应倒是快,一下子将刚收拾好的花盆抱在怀里,警惕得看向四周。

“何人?出来!”

梁策轻笑一声,左脚点地,整个人翻身坐在了墙上了。

他一袭红衣垂在墙檐,白发凌乱得披在肩上:

“我才走了几日,师弟就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是师兄!师兄回来了!

明轩慌忙站起身,小跑到墙角,抬头仰视着梁策:

“师兄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莫不是又是被别人追到这里来的?”

梁策抱着胳膊:“我一回来就直奔你这里,怎么一句好话都没有落着,早知道我就去找子青了。”

明轩笑笑,而后又回去弯腰摆弄起了花,说道:

“春满楼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梁策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明月,长舒一口气,随口问道:

“这几日观里诸事都还好吧。”

明轩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眯着眼睛又拿起一个花盆:

“好得很,这观里没了你那两个徒弟能出什么事?”

梁策眯眼没心没肺得笑了笑,低头看向还在忙活的明轩:

“有酒吗?”

明轩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给梁策拿酒:

“今日斋**忘了?”

明蹿这一提醒梁策才想起来,他满脸可惜得摇了摇头,低声道:

“罢了。”

月色如霜,吹来沉云几两。

梁策微曲着膝,仰头闭眼,享受着此时此刻独属于夜的寂静。

明轩躺入层叠花瓣之中,两人都不再说话,希望时间停留在此时此刻。

然而时间不会停留。

再寂静安详的地方有了纪预和许安就不会再静下来了。

梁策睁开右眼,向大殿某处望了望,而后指向一个方向,转身看向明轩:

“师弟,是不是我们观里进贼了,那里怎么这么吵?”

明轩咂了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嘴中嘟囔着:

“我的好师兄啊,你能回来就应该想到把许安和纪预两个臭小子凑到一起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梁策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眼声源的方向,是炊房。

梁策泄了气一样得坐在墙头,摇了摇头:

“早知道刚才我就看着他们两回去睡觉后再来找你了。”

明轩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又去炊房了?”

梁策托着腮看着炊房处一片的火光说到:

“唉,他们两今天明明买了好些吃的,怎么还没吃饱?”

梁策说罢,缓缓从墙上跳下,拍了拍粘上灰尘的红袍子,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明轩见梁策要离开,连忙站起身鞠了一躬:

“师兄这是要去把那两个逮回来?”

梁策听后笑出了声,摆了摆手:

“我可没有那本事。”

明轩打开扇子扇了两下:“那师兄这是去……”

梁策慵懒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当然是回去睡觉啊,趁着他们俩还没有把我的观拆了……”

梁策睡着,便缓步走出了明轩的院子。

半柱香前。

纪预和许安躲在墙角,纪预小心翼翼得探头冲不远处的炊房看了眼。

许安轻轻拍了下纪预的肩:“师弟,怎么样?有人吗?”

纪预眯着眼睛看了看,炊房内没有亮灯,想来是没有人。

可仔细一看,炊房木门上落的锁确实打开的。

纪预皱了皱眉头,难道是炊房的弟子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罢了,不管了,行动!

纪预摇摇头,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对视一眼,大摇大摆得走了过去。

“啪!”

木门被纪预一下子推开,两人一掀起衣袍踏脚踏了进去。

与此同时,炊房角落里传来了“踢里哐啷”的声响。

炊房里有人!

纪预脚步顿了一下,连忙给了许安一个眼神。

许安眼疾手快从锅中拿出两个鸡腿,一个递给纪预,另一个一下子送进嘴里。

纪预左手拿着鸡腿,脚步缓慢得靠近炊房漆黑的角落。

许安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

纪预再次靠近了些,他缓缓弯腰……

猛地!却被人用力向下拽去!

纪预“诶呦!”了一声,随手一拳打过去,没想到对方却闪避开来。

纪预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你你你是谁!放手!”

纪预看向许安,冲他晃了晃头。

许安见状也不啃鸡腿了,也冲上去去拉纪预。

对方似乎不知道他们有两个人,不过反应倒是快得很。

许安只觉得被一只脚巧妙得绊了一下,自己就失去重心得摔了下去。

“踢里夸啦!”

炊房内的锅碗瓢盆被许安和纪预两个人撞倒。

许安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你是何人,放开他!”

对方依旧没有放开手中好攥着鸡腿的纪预,开口道:

“今晚炊房之事一个也不许说出去!”

纪预真是满心的苦说不出啊,他刚一回来就想着吃点东西,没想到还遇到这种事情。

他叹了口气,又尝试挣扎了两下:

“你敢动本少爷!信不信我……”

纪预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觉得对方钳制自己的手松了松。

对方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师弟?”

纪预见对方有放手之意,连忙挣脱,拍了拍衣服从原地跳起来,指着对方大骂:

“师弟?我是你大爷!”

许安定了定神,看清对方后一把捂住了纪预的嘴,当然,为时已晚。

纪预歪了歪头,看向角落处。

子青从漆黑的角落中缓缓走出,有些不好意思得冲纪预和许安两人笑了笑:

“两位师弟回来了啊。”

纪预拿着鸡腿的手抖了抖,完了完了,这回把师兄给骂了!

回去不得被师尊生吞活剥了!

然而许安却率先开口:

“师兄你这是……”

子青愧疚得抓了抓头发,笑着道:

“今日晚膳没吃饱,想着师尊也不在,便……没想到真是不走运,第一次来炊房偷吃就被抓到了。”

纪预眯眼没心没肺得笑笑,转身又拿出一个鸡腿递给子青:

“师兄说笑了,我们俩这都是惯犯了,拿来抓到没抓到之说啊。”

子青接过鸡腿咬了一口,三人不约而同得往回走去。

夜色低沉,观中异常寂静。

纪预看着面前没有亮灯的大殿,他转头看向子青:

“师兄啊,方才我不小心骂了你的事儿可千万别给师尊说啊!”

子青温润得笑着,显然没有放心里去:

“无妨无妨,只是今日师尊回来,恐怕会发现我们去炊房……”

纪预摆手,转身一边推开大门一边扭头冲子青道:

“不会不会,师尊他老人家刚一回来哪有闲工夫管我们呐……”

说罢纪预转过头率先踏入门内,可一抬头便见梁策抱着胳膊微微歪着头盯着进来的三位。

纪预瞪大眼睛,连忙转身一下子躲在了子青和许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