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燧不确定地问:“那你现在是?”
易无病:“去见玉鹤,问问他的意思。”
不亲自见一面,怎能确定姜南风宴会上的话到底是应付燕重锦的,还是真的喝醉了,酒后吐真言呢?
……虽然以易无病对自己师弟的了解,他那个谨慎的性子,再怎么假装也不该牵扯萧燧。
没错,易无病之前和萧燧说的话,纯粹是为了打消他去找姜南风的心思,而不是易无病真认为姜南风声称垂涎萧燧身子的话没问题。
易无病没有官身,想出门就出门,谁也不会特意注意他。
姜府是知道易无病的,也不会阻拦易无病入内。
于是,易无病从大司马府到姜府一路畅通无阻,没多久坐在姜南风面前了。
见微和知著正在伺候姜南风穿戴官服,易无病对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不必离开,然后开门见山道:“师弟,你给我个准话,你是如何看待我家大王的,在燕重锦家,你说的那些话作数不作数?”
姜南风面色不改:“半真半假。”
“哪处真,哪出假呢?”易无病可不给师弟含混的机会。
姜南风笑着说:“垂涎是真,想沾他自然就是假的了。”
姜南风坦然道:“萧燧历练得差不多了吧?我不相信他手下三十万大军真能安安静静的,连着两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肯定对这大军有所安排,距离那个位置也不远了。若他登基,他能接受自己做龙椅的屁股被其他男人惦记么?我是断不肯给皇帝做佞幸娈宠的。”
“我明白师弟的意思了。”易无病问完就走,一刻没多留。
回去大司马府,易无病只对萧燧说了两个吩咐:“大王,尽快带着我师弟一起出去打仗吧,回来,你就可以夺权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但萧燧在朝堂上确实闷得骨头都要烂了。
他当即放出猎鹰,示意慢吞吞逼迫锦丰军的大军加快速度。顿时锦丰军好像被群狼驱逐的绵羊,一股脑冲向洛阳城,短短五日,就让上阳宫接到战报。
萧燧当然不让,对夏皇请旨:“愿为陛下分忧。”
打仗的事情向来都是萧燧负责,夏皇没经过任何思考就同意了:“去吧。”
然后,萧燧终于领悟为什么易无病让自己尽快出征了。
夏皇答应之后,眯起眼睛看了他几眼,露出怀疑的神情,再补充:“——带上玉鹤,玉鹤,你来做监军。”
对立时气氛尚且轻松的两个人,没有矛盾之后,反而别别扭扭的一起出城了。
萧燧有意对姜南风搭话:“姜候是头一回做监军吧?”
姜南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写着拒绝。
萧燧虽然有心拿热脸贴冷屁股,奈何他实在不怎么会找话题,几句嘘寒问暖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入夜围在篝火旁烤兔子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一直忘了告诉姜南风:“姜候,咳,玉鹤,魏国夫人被我派人护送到豫章郡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姜南风追问。
萧燧算着时间回答:“有四五个了吧。”
姜南风算着时间,没费心思就把萧燧之前到现在的军事计划连缀起来,知道这一回自己出来监军都是他设计的,顿时冷哼一声,钻进马车里,越发不肯搭理萧燧了。
萧燧闹了好大一通没脸,不敢再胡言乱语,转头把全部负面情绪都倾斜在锦丰军身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路上已经被削弱了四成力量的锦丰军打得满头包。
大捷!
大捷!
大捷!
一封封战报送返洛阳城,夏皇脸上的神情却越发阴沉,他招招手,叫了生面孔。
半月后,彻底击溃锦丰军的萧燧来不及处理锦丰军留下的麻烦就接到皇命,要求他率先一步带着姜南风返京。
密林中,萧燧遭到数倍于自己亲兵的刺杀。
他的脸冷下来,清楚意识到能在这时候派人来刺杀自己的只会是夏皇,而姜南风……夏皇一开始派姜南风跟着监军,就是为了麻痹萧燧,让他觉得有人监视就放松警惕,不再防备被刺杀的。
“一个不留!”萧燧盛怒下令。
前来刺杀的人很多,但不论装备还是战斗力,他们都不能与辽东军亲卫相比。
地上逐渐躺满了尸体,萧燧一刀砍下刺客领队的头,将无头的尸体踹下马。
然后,他跟着滑下马背,急匆匆地冲向停在一旁的马车,“姜南风,你还好吗?你有没有受伤?我……”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姜南风清晰地看到这支箭即将刺入萧燧后背。
精密的大脑此时却无法进行任何思考,姜南风一把抱住萧燧的脖颈,把站在车门口的男人整个抱住,拽着他整个身体下压,然后朝旁边滚了一圈。
“叮——嗡!”箭矢的尾羽在空气中摇晃,箭尖却紧贴着姜南风的手臂牢牢钉入车厢的木板。 “是不是有毒?!”萧燧双目赤红,“呲拉”一声粗暴地扯破姜南风衣袖,把他人从箭矢旁拽开。
布料的手臂皮肤干干净净。
萧燧瞬间脱力,整个人扑倒在姜南风怀里,喃喃道:“太好了。”
血腥味混着汗臭,刺鼻得让姜南风皱眉,但想来爱干净的他这一回却完全不想推开身上的萧燧。
——对方心跳激烈得让他感到可怜。
过了好一会,姜南风才低声说:“燕王殿下该起身整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