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大夫竟也敢开口同他说些旁的话。
“你倒是个疼夫郎的!这都不能传宗接代了,你竟然还关心你家夫郎的身子!”
说着,他又看着躺着的沈言秋道:“是个命好的!”
“若是被别人家买去了,恐怕不出一日就要被折腾没命。。。”
他们这儿穷,一户人家一起买一个小双儿,都要将家底搜刮干净。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家人占着一个小双儿传宗接代。
虽说听起来道德沦丧,但几国交战,战火连天,他们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也不讲究那些!
闻言傅云升俊冷的面容上都有些冰雪消融的意味。
“他是我认定的夫郎,我对他好是应该的。”
“方大夫,我家夫郎不能生育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他方才担心人的时候还有些人样,如今脸上的表情一冷下来,倒显得整个人愈发淡漠凶狠。
傅云升其实长得俊,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有人不顾他的凶名,不要命的往他被窝里钻!
但他这人就是看起来太冷,像是冷冰冰又扎手的大冰块儿似的!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
尤其是说话的时候,大多时候听着就是个狠茬子!
方大夫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腿肚子冷不丁哆嗦一下,颤颤巍巍点头答应!
“傅猎户,我你还信不着吗?这方圆百里的,哪家没来我这瞧过病?我说出去过半个字吗?”
“你家夫郎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与任何一个人说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闻言傅云升点了点头:“多谢。”
神色自若,仿佛方才威胁人的不是他。
后背上窜上来的凉意消失,方大夫这才松了口气儿!
活阎王就是活阎王!
他方才胆子也真是大,竟然还与傅猎户聊起来了!
“老夫先去抓点药,去去就回!”
吓了一身冷汗的方大夫几步跨出屋子,傅云升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小夫郎。
或许是发了汗后有些冷,小少爷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双臂,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住地抖着身子,看上去有些可怜。
傅云升心里一揪,细心裹着狐皮,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却未曾想小少爷有些发烫的脸一直在他胸膛处蹭来蹭去,颇为不安分!
直到他衣襟处有些散开,露出精壮的肌肉,小少爷才停下,将脸贴上去,发出一声迷糊舒服的叹息。
怀里的人又软又热,呼吸间,傅云升甚至能感觉到那丝滑细软的发丝在他的皮肤与衣间的细微摩擦。
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方大夫不过是配了个药的功夫,再转回屋子里就见两个年轻人腻腻歪歪!
怕傅云升狗似的脾气一上来真挖了他的眼睛,急忙把药包一扔转过身!
“傅猎户,你夫郎这药我给你配好了!你赶紧回家去给他熬点药汤喝!”
傅云升重重嗯了一声,怀里抱着人,手上挂着药包,大步流星离开。
看着他走远,方大夫不禁在心里感慨!
这年轻就是好啊,整日看上去都血气方刚的。。。
沈言秋这一觉睡得沉,却极为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他脑子里都还在做着梦。
一会儿是父亲和哥哥们仇视淡漠的目光,一会儿又变成了傅云升的脸。
迷迷糊糊中,他只觉得有一个很结实的怀抱带着他去了哪里。
想要睁眼瞧瞧,眼皮却仿若有千斤重。
不知怎么,他忽地想起了小时候在垃圾桶旁捡到的那只小黄狗。
脏兮兮的,毛色不亮,摸起来扎手,看起来也是瘦骨嶙峋。
却极好养活。
只是最后小黄狗还是被人连狗带着箱子,嫌恶地带出别墅。
沈言秋闭着眼,迷茫喃喃自语。
温热的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不要,不要。。。"
傅云升正拿着蒲扇熬着药,就见小少爷又无助地哭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喃喃着。
他起身走到床前,俯身去听。
床上的人却又忽地没了声音。
只是那紧紧抿着的唇与带着泪痕的脸,看起来并不好受。
“秋秋,梦到了什么?”
耳边的声音有些低沉,并不让人讨厌。
听到这声音,沈言秋紧绷着的身子像是卸下了防备。
“狗。。。小黄狗。。。”
迷茫中,沈言秋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叹息了一声。
紧接着,眼角的泪被人轻轻拭去。
硬硬的,有些磨,一点都不柔软。
沈言秋抿着唇想躲,却忽地闻到了一阵清凉的雪山气息。
是傅云升。。。
宁静而幽远的味道很快便令他镇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缓,不再颤栗,慢慢睡过去。
燃烧着的枯树枝发出轻微声响,小瓦罐里熬着的中药也随着轻微的风,扩散了一屋子微微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