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纸笔交给在一边等候的小红,转回头道:“如果他们能坚持着诸侯的叙事视角,那看到的就是自己故国的领土被一次次地占领。
不得不一次次改变自己的家族领地,不停的因为战乱而隐姓埋名,但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复国梦。”
“那他们还有机会?”朱瑜问。
“当然没机会,除非某一个朝代积贫积弱的时间够长久,给他们足够长的积累自发秩序的时间,这样才有复国的希望,不过就我大明的历史来看,大概他们是没机会了。
可惜益州那边在诸侯时代还没什么系统性的开发,上古居民又已经逸散得差不多,否则现在冯先生他们倒是有机会,当然,前提是他们真的可以说动指挥使你。”
“嗯……”朱瑜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朱泰的话上,他还在考虑着刚刚朱泰所说的构建的问题,“听了刚刚钟先生的话,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需要的话,历史其实是可以随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写的,哪怕史实都相同。”
朱泰不知道朱瑜为什么纠结于构建这件事,但他还是耐心地道:“没错,相同的史料不同的角度完全可以解读出对立的内容。
所以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史料的重要性并不如很多人所想的那么重要,当它的丰富度超过某一个阈值后,关键就在于解读而不是事实了。”
“还是以刚刚说的益州这件事为例,假设指挥使你真的应下了冯先生,那么从中原王朝的史观来看指挥使会是个叛徒,但将来益州走了下去,指挥使就会是英雄,所以……”朱泰道。
朱瑜笑起来:“钟先生是在暗示我答应冯先生喽?”
“准确地说应该是有条件地答应。”朱泰道,“我个人的想法是,有自发秩序的时候,站在自发秩序一边;容易与危险两边选的话,选危险的那一边;如果这些都不占,只是单纯的二选一的话,那就哪边出钱多站在哪边好了。”
“可惜皇上和二皇子不试试直接用银子来砸我啊。”朱瑜摇摇头,“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说着他往韩参政的身后看了看:“这二位就是两位大员的公子了?”
两位公子也不敢在朱瑜面前造次,虽然他们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但面对朱瑜这个比他们年轻了很多的人,他们并没有朱瑜比自己小很多的感觉——毕竟他能和韩参政平起平坐,而他俩则不能。
此时听到朱瑜的问话,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他们还是不得不上前先行礼,然后做自我介绍。
朱瑜简单的回礼,然后点点头道:“二位远来是客,本来应该好好安置下,不过暂时王府这边没有合适的住处,就委屈二位先去驿馆里暂住一下吧。”
“……”两个公子都出身官宦家庭,来回进出都是住酒楼的,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但他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明确告知是要做人质的,需要谨言慎行,于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称是。
这边朱瑜叫了人送两个公子去了驿馆,然后与韩参政把益州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道:“我准备让那个冯先生先在城里呆上几天,晾一晾他,等我们商量好怎么处理益州的事情,再与他接触也不晚。”
“那现在指挥使决定支持他们要自立的打算?”韩参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