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泰开始在纸上填写那些分裂军阀的名字。

那么多的小国小政权小军阀，朱瑜觉得能记全了名字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结果没想到朱泰不仅能记住，甚至连他们的存续时间都记了下来，简单惊为天人。

而且刚刚朱泰说有些小国他记不住，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是在谦虚——的确写这些小国名的时候朱泰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但也只是偶尔停顿，绝大多数还是笔落名出，根本没怎么耽误时间。

和刚刚一样，朱泰写，朱瑜在一边算。算

算到过半的时候朱瑜停了，从头开始重算，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位数或者是少加了进位，不然数字不会这么小。

朱泰倒是没有停，一直在往前赶着写，直到朱瑜看到纸上出现了西苑二字。

“指挥使，我这边写完了。”朱泰把笔轻轻架在砚台边。

朱瑜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从边上另拿了一张纸，抛弃了口算，直接列起了式子。

朱泰在一边颇有兴趣地看着朱瑜写下的各种符号，看了一会儿由衷地感叹道：“指挥使这套法子真是厉害，改天能不能教我？”

“……没问题。”朱瑜边写边算，头都没有抬。

过了一会儿，他算完了，抬起头来，苦笑。

“三十九年？对吧。”朱泰问。

“没错。”朱瑜点点头，“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说起来，这最早还是刘山长算出来的，我只不过又重新验算了一遍。”朱泰笑笑道。

“所以说……”朱瑜看着朱泰。

“所以说，我们之前看的史书是有问题的。”朱泰道，“严格来说也不是有问题，而是我们读到的史书都是王朝史，史官们自然会按着王朝兴衰的逻辑进行编撰，所以他们当然会忽略那些小的地方割据政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这差的也太多了。”朱瑜还是不太敢相信，“这其实就相当于我们所谓大一统的历史有多少多少年，纯粹是个骗局？”

“用骗局形容也不太合适。”朱泰道，“什么叫做构建？这其实就叫做构建。”

“什么？”朱瑜没听明白。

“构建……”朱泰想了想，“就是所谓架子的搭法，相同的历史材料，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叙述，比如还以这个史书为例，假设现在有一个诸侯时代的楚国贵族家族一直没有断绝子嗣，那么他们就会以诸侯时代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史料了。”

朱泰边收拾纸笔边说道：“比如他们会说，我楚国与大秦争战多年，两败俱伤，为大禺所趁虚而入……大禺国祚不久，正是我等复国时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