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佐不受宠的三皇子沈确登基后,我甘愿放下冷器兵刃,做他后宫金枝玉叶的云娘。
他为救青梅竹马的沈梓瑶坠落悬崖,失忆唯独将我忘却。
他爱上别的姑娘,原本许我的凤披霞冠,如今穿在旁人身上。
只因弄坏他心上人的景蓝手镯。
他便一箭射穿我的脊背,又逼得我的武功尽散。
终于,我在他无尽的憎恨中闭上了眼。
「沈确,我盼你早日康复,然后,永远不要后悔。」
1
沈确登基当天,便将我接进了宫中。
只不过,他是在夜里悄悄将我安置在宫中的。
他为我换了一身大户人家小姐的模子,给我取名为云娘。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姜且,云娘俗气得像勾栏瓦舍里的女人。
可沈确却三言两语地将我哄入他的怀里。
「若不为你谋个好的身世,日后如何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来。」
我是个孤儿,自小被师傅从巷子捡回了绘影阁,习武十三载,成了沈确的暗卫。
我问过他为什么在一众男男女女中选择了我。
「你躲在人群中,一双眼睛盯着我亮的惊人。」
「姜且,你同我是一类人。」
沈确早早流落在宫外。
自太子不成事起,他便成了朝廷一干人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一个选择,我便跟在了沈确身边五年。
我以血肉之躯为他挡过太子追杀的刀剑,我昼伏夜出蹲守三天为他除掉了意图不轨的威武候。
一次我们被逼到山中迷路,三天三夜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
我背着受了重伤的沈确徒步数里,都没有寻到可以果腹的食物。
最后我只好割开手腕,将血缓缓引到他苍白的唇里。
那次我们侥幸活了下来。
沈确夜里不再让我宿在他的门外。
他将我拉上他的床。
许诺会一生对我好。
我不懂什么是爱。
只听旁人说,一人肯为你花去大量真金白银,肯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肯念你哄你,那便是爱。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是沈确最爱的女人。
至少在他忘记我之前。
2
秋猎当天沈确独自前往。
他临行前还抱着我笑。
许诺要为我捉一只兔子回来养着,省得一天窝在院子里了无生气。
后来听到沈确回来,我急急跑到院外迎他。
可看见的却是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样。
听同行的人说,沈确是为了救沈梓瑶,抱着她坠下了悬崖。
沈梓瑶是太后身边的养女。
自小便伴在沈确身边,两人一同长大。
她一直很讨厌我。
初见时她故意折断我箭筒的箭矢,害得我与沈确在逃亡中九死一生,险些没有逃出一众天罗地网。
那次过后,我被沈确罚了三十大板,
他明知道我们所经受的苦难全是沈梓瑶的愚蠢一手造就,可是他只将怒气撒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我那时便应该明白,不管是沈确还是这天老爷,偏心的都是沈梓瑶。
不然为什么,沈确醒来过后,哪哪都好,偏偏将我忘了呢。
3
那日我听太医说沈确醒了,便急忙赶了过去。
正巧见到沈梓瑶坐在沈确塌边,一下下拭着眼泪。
见我到来,隔着手帕对我轻蔑一笑。
我登时便被激地失了分寸。
「阿确为了救你被害成这样,你竟还有脸来此处哭!」
我一把拉着沈梓瑶的肩,用力将她从沈确的床边拽到了地上。
「皇上为我受伤,我怎么不能来?」
许是沈梓瑶眼含热泪的委屈模样让沈确心疼。
不待我出言。
沈确便一把将手上正盛着漆黑药汁的碗向我扔过来。
泛着热气的药汁扑面而来,砸得我有一瞬窒息。
「谁准许你这样同瑶儿说话的?」
「又是谁准许你在众人面前直乎朕名讳的?」
我又被沈确罚了。
这次他罚我在烈日下跪了三个钟头。
却比那三十大板更让我疼痛难耐。
我听着屋内传来沈梓瑶一阵阵的欢笑声。
又想起刚将我接进宫那几天,沈确也如这般日日同我腻着。
我虽不懂朝事,也只此事不妥。
「皇上若再只留我这一处,我怕是要担那祸国妖妃的骂名了。」
「不要如此般称呼朕。」
「朕赦普天之下,只你一人不必对朕尊称下跪,在这里,朕永远是你的阿确。」
明明还是从前那个,把我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
可他如今看向我的眼神里,再没有那样的喜欢了。
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他不是我的沈确了。
4
后来是泠月将我搀回去的。
她看着我红肿的膝盖,一时间眼眶便红了起来。
「皇上那样喜欢姑娘,等他哪天记起您来,可要心疼好久呢。」
「今日这样伤您的心,日后肯定后悔死了」
「到时候您可不能轻饶他,趁他哄您高兴,您一定要好好出出气。」
其实也不是多重的伤,偏疼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也分不清,这份疼是心疼,还是腿疼。
沈确如今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会再上赶着去找他。
我自己待着,每日闲得发慌,就直挺挺地躺在榻上,盯着房梁发呆。
泠月日日见我都要哭上几鼻子。
她说我不该如此萎靡,叫我出门去看看新鲜事物。
可我自从被接到绘魂阁后,见到的第一个外人就是沈确。
我所接触的一切都是他带给我的。
如今他厌弃我了。
我就好像失去了一直围绕的重心,整日都恍恍惚惚地。
后来我耐不过泠月,被她生拉硬拽去到花园晒太阳。
我正坐在秋千漫无目的地荡着。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沈确的声音。
「快来看看,这兔子可还喜欢?」
我转过身的与沈确微笑的眸子对视的一瞬,我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我以为沈确想起我来了。
我以为我这些日子消磨的心血终于有人诉说。
可下一刻,沈确看清是我。
登时脸便冷了下来。
5
转而便见沈梓瑶笑着从远处跑了来。
自然地接过沈确手上的兔笼便径自逗弄着。
她一身水红色的长裙,挽着松散的发髻,属实同我有七八分相像,不怪沈确认错。
我只定定地看着软白的兔子,瞪大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过去与沈确在一起时,他半点没有皇家子弟的架子。
许是他生母地位低微,皇帝对他从不给予愿景,他索性早早便独自躲到宫外生活。
一次我同沈确南下到一处村落中时。
他碰巧在山中捉到一只野兔,便想着杀了吃肉。
结果我眼见着兔子被沈确开膛破肚的前一秒。
突然哭着扑向了沈确。
沈确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上的动作安慰我。
不知道是我见它挣扎的模样太过可怜,还是我看它力不从心的落魄模样太像那时的我们两人。
我和沈确求得了这只兔子,想自己养起来。
沈确只看着我瞬间止住的泪水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