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樱宛觉得顾玄卿来了自己身边,却又要离开了。
她舍不得。
她还在想男人怀抱中,暖和一会儿。
“玄卿、玄卿哥哥……”
迷迷糊糊中,只觉男人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樱宛急得不行,她想留住他,告诉他,那封信是旁人伪造的,根本代表不了她的心意。
她想告诉他,她还是心悦他,只心悦他一个,绝不会是自己说要分开。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顾玄卿说啊……
可视野中,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女孩用尽浑身力气,颤巍巍抬起一只小手。不知为何,她心里慌得不行。好怕男人就这么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公主、公主,您……”冬月看着怀中的樱宛睁开了眼睛,看向顾玄卿的背影。
可顾玄卿没能回头。
就在他推开屋门,离去的那一刻,冬月怀中的樱宛,像被骤然抽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又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后宫,御书房。
今上四十来岁了,是个外表清隽的中年人。他见顾玄卿,只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袍,头上简简单单一个玉冠,显得仙风道骨。
见顾玄卿孤身觐见,贺睿隐咬着嘴唇笑了一下。
他这个侄子,一腔孤勇这个劲儿,真真随了他的亲爹贺引章。
可惜,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贺睿隐篡了亲哥哥贺引章的皇位,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杀了他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位坐稳了,心底对贺引章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所以顾玄卿为何还活着这件事,贺睿隐从未深究。
他可以让他活着,前提是,顾玄卿必须是个太监。
不能人事,不能留后。
才威胁不到他贺睿隐亲生的贺兆行。
他太明白,这男人啊,有时候拼搏一辈子,就是为了子孙后代。那顾玄卿没了子孙根,他就有心造反,怕也没那个劲头。
可顾玄卿要不是太监……
他就容不得他了。
他那个完美的哥哥贺引章的血脉,必须断在这一代。只有他贺睿隐的皇室血脉,才有资格,往下流传。
想着自己这个侄儿没法子活着出宫了,贺睿隐语气温和了一些,“玄卿,朕今日听了些奇怪的流言,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顾玄卿行了礼,也没等着皇帝叫免礼,就直起了身子。
皇帝说的“流言”是什么内容,他自然很清楚。顾玄卿:“臣不知。”
贺睿隐:“流言止于智者,要止住这留言,还需爱卿配合。”
顾玄卿:“请问圣上,需得如何配合?”
贺睿隐:“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在这宫里,再验一次身。”
若他顾玄卿真是太监,贺睿隐留他一条命,继续重用他。
就当是,给贺引章的补偿了。
顾玄卿抿唇:“恕臣,拒绝。”
贺睿隐动作一僵。
他做皇帝十多年,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拒绝。
冰冷的怒气在心口蔓延,贺睿隐冷笑,“你的拒绝的权利?”
顾玄卿抬头,直视着龙椅上的贺睿隐,“叔父,贺家人不裸死。”
贺睿隐身子一震。
顾玄卿,不,贺玄卿,竟承认了。
沉默半晌,贺睿隐:“都忍耐了这样久,今日如何就这般忍不下去?”
玩女人,被女人牵连,让他这个皇帝知道了真身。连贺睿隐自己,都为顾玄卿感到不值。
顾玄卿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