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实力差距,让贺睿隐在愤怒止息后,对这个可怜的侄儿心生怜悯,“就算,你父坐在朕今日这个位置上,往后,做在这儿的,也绝不可能是你。”
他哥哥贺引章,会把皇位传给他那个多智近妖的大儿子,贺司宴,怎么都不会轮到身体不好的小儿子贺玄卿。
这么一想,贺睿隐倒觉得,自己也没有多苛待贺玄卿。
贺睿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便是问遗言了。
顾玄卿默了一下,“臣不愿死在宫中。”
“好。”贺睿隐长叹,“选个地方吧。”皇族,该死得有尊严。
顾玄卿:“臣死也当死在西域。”
贺睿隐一愣,不自觉重复,“西域……”
顾玄卿:“臣愿为我大央除去老贼安达河。”
安达河是这一代西域王,为人狡猾残暴,多次屠杀大央派去的使团,更是屡犯边境,偏偏这个安达河是个个人能力极强的王者,给几千里外的贺睿隐带来了无形的压力。遥远的西域,眼看着就要发展成大央的大患。
若是能用顾玄卿一条命,换安达河一条命。
倒也……划算。
贺睿隐:“朕焉知道,你去西域,不会一去不回?甚至跟那个老贼沆瀣一气?”
顾玄卿站直身子,“我不会。”
贺睿隐抿唇,他设身处地地代入顾玄卿寻思了一下。他会投向安达河吗?
不,他不会。
贺家再怎么内斗,都是大央关起门来,自家的事。投向西域王?
不,皇族自有皇族的骄傲。
贺睿隐语调温和了些许,“这便动身?”
顾玄卿:“臣需和妻子最后告个别。”
贺睿隐:“你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对吧?”
顾玄卿:“臣知道。”
贺睿隐最后看了顾玄卿一眼,侄子,再见了。
贺睿隐:“去吧。皇后那边……朕替你去说。”
坤宁宫。
花皇后早得了信儿。
她知道,这时候,她需得冷静,千万不能慌。
可顾玄卿……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她的二儿子没有活路了!
花皇后哭得满脸是泪,怪魏樱宛,也怪红袖。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贺睿隐没来看她,让太监传旨,说皇后身子不好,从今天起,闭宫修养。
变相的禁足。
还下了一道旨意,皇帝百年之后,皇后需殉葬。
“他、他这是要生挖本宫的心!”花皇后哭得软倒在地,一只手攥拳,用力地敲着自己的胸口。
她这辈子最大的野心,就是熬死贺睿隐,看着贺兆行登基,在恢复顾玄卿身份。
现在,都成了泡影。
顾玄卿定是活不下来了,贺兆行登基那一天,她也看不到。
唯一的慰藉……
“至少本宫、本宫没真得把自己的孩子毒成一个太监!本宫对得起玄卿……”
花皇后抬起泪眼,眼睁睁看着坤宁宫朱红色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隔绝最后一丝天光。
贺引章的两个孩子,她都没能保住。
当年,长子贺司宴,是她亲自下旨赐死。现在,她又要第二次失去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