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富贵最怕这样的毒蛇般的眼神,看到高大威武的穆天柱,刁富贵顶多是畏惧,看到葛一清,那就是恐惧了。
真要命。刁富贵手心全是汗。
同样需要正视眼前的,还有城南公安分局局长劳心费。
在大队长办公室,N市公安局局长严溯坐在劳心费对面,神色凝重。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而已……
“老劳,不要再抱幻想了,盛市长这么晚都亲自来了。”
“严局,我是不想麻烦您,不想让您为难,所以才找外面的人说情,我知道,今晚这案子,这架势,您也为难。”
“这不是为难不为难的问题,老劳,我们都是办过案子的人,换在平时,你会怎么看你今晚做的事?你难道喜欢别人找领导来压你?你要认清今晚案子的复杂性和严重性。朱五能索取10万现金,劳飞指使曾瘸子公然行凶,你作为分局局长,作为劳飞的父亲,你说,你该怎么做?舐犊情深,爱子心切,这些我都理解。”
“严局,您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整我?是不是要我快点把位置空出来。”劳心费说,话里有话,严溯一听就明白。
“老劳,你别瞎揣摩,盛市长可没你说的那些个想法。”严溯当即断然说道。
劳心费沉默了一会,说:“他没有,不保证别人没有,个别人,在副职岗位上就是不安分。”
严溯说:“检讨任何过失的时候,先从自身或自己人开始反省。老劳,你还是先反省反省你自己吧,你看看你家劳飞,做的些什么事。曾瘸子他们全招了。这案子了结之后,我们市局准备开展一次警风整治。”
“我儿子是我儿子,我是我。又不是我指使劳飞的,这板子,怎么能打到我头上来?”劳心费内心明显不满。
严溯沉默了一会,提高了嗓门说:“我之所以建议你以身体不适的理由住院治疗,就是想帮你,今晚这案子,表面上只牵扯到劳飞,但往下挖呢?你想过没有?你以为今晚这案子就是打架这么简单?如果是这么简单那还要我来做什么?那还要人家葛一清来做什么?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盛市长三更半夜来做什么?你想过没有!”
“还不是见到鬼了。”劳心费嘟囔着。
“最关键的是你心里有鬼,是你屁股上有屎,所以板子才会打到你头上来。”严溯及时阻止着劳心费不良的情绪。什么鬼不鬼的,难道冯先生就是鬼?到现在为止,严溯自个都没完全弄明白冯先生的身份,先前接到张秘书电话,只知道冯先生是张秘书的朋友,是省长王乔家的人,等到盛市长来到分局,对冯先生非常礼遇,并称呼其为冯市长,严溯才明白,这个冯先生,不简单,甚至深不可测。所以此时自己找劳心费谈话,绝对不能让劳心费把话头、把中心绕到冯先生身上去。
“严局,您是知道我的,是了解我的,您把我提为局长后,我已经很少抛头露面了,那个什么曾瘸子,我三年都没吃过他一餐饭,没抽过他一根烟。”劳心费满腹苦水的说道。
“老劳,这点我也看到了,你当局长之后,确实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劳飞的变化更大,他可是越变越危险啊,你什么都能管,都会管,可为什么偏偏管不好自己的儿子呢?”
劳心费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劳,别再去找人了,劳飞这边,审理的时候,我们会酌情考虑的,现在上头想查你,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所以我建议你称病住院,过些天,就辞去局长职务。”
“严局,我不是贪恋官位,唉,劳飞如果这次出事,要进去,我也没脸面做这个分局长了。”劳心费语气萧索了许多。
“年纪也不小了,老劳,我也不说什么别的宽你心的话,我可以给你交个底,你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院,出院后,我不会让你闲着,先担任市局机关老干部活动中心主任,保留你副县级待遇。市局那些老干部你都熟悉,他们今后就交给你来管了,我们市局党委大力支持你,要添置些什么设施,要办些什么活动,你劳心费开口就是了。今个我把底牌交底给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办,我严溯帮你也只能帮到这个份上。”
劳心费低着头,重重的吸着烟,缓缓的吐着。烟雾从劳心费嘴里吐出来之后,逐渐扩散,逐渐变稀,对面严溯的神情,在烟雾下,越发显得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