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求学师友,德业益进
曾国藩深知学问事业受师友的影响很大,所以他平生对于访
师择友,极为留心。他曾说过:“凡做好人,做好官,做名将,都
要好师好友好榜样。”
过去在湖南家乡,与曾国藩交往较亲密的一班朋友,如江忠
源、胡林翼、郭嵩焘、郭昆焘、罗泽南、彭玉麟、王鑫……等,后
来都成为他在日后事业上最得力的伙伴或助手。
从道光十九年到咸丰二年(1839~1852年),曾国藩
在十几年的京官生活中,结交了好几位影响终身思想与治学的师
友。其中最重要的是大常寺卿唐鉴(字镜海)和大学士倭仁(字
艮峰)。
唐鉴服膺程朱之学,是当时义理学派的巨擘之一。史称他
“生平学宗朱子,笃信谨守,无稍依违”。曾国藩经常向他请教。唐
鉴教曾国藩敦品治学,当以《朱子全书》为依据。这书不仅要熟
读熟记,而且要照着书中所说,去身体力行。学问有三途:义理、
考据、辞章,其中以义理最是首要。只要能在义理上痛下功夫,其
余文章词曲,都是末流小技,毫无难处。而义理功夫最切要处,乃
在于“不自欺”。时贤在这方面用功最笃实的,首推河南人倭仁。
他每天从早到晚,饮食言行,都有札记;凡自己思想行为有不合
于义理的,全都记载下来,以期自我纠正。曾国藩认为古人有所
谓“经济之学”,似乎不是上述三种学问所能涵括。唐鉴说:“经
济之学,即在义理之内,不必他求。至于用功着力,应该从读史
下手。因为历代治迹,典章昭然俱在;取法前贤以治当世,已经
足够了。”
唐鉴与曾国藩这次谈话,时间是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十四日。曾
国藩听了很受感动,他自己说:“听了唐先生这番话,使我宛如瞎
子重见光明一样。”
有人说曾国藩一生的思想经过几次改变。但细加分析,曾国藩
一生的思想改变,绝少越出中国历史传统的范围。这完全由于儒
家学者深信做人做事,只要能取法于中国圣贤的遗规,便可以做
到尽善尽美的缘故。证之以后国藩的治学、立身处世,乃至政治
措施,带兵作战,也的确无不深受唐鉴这番话的影响。他曾致信
给同乡前辈贺长龄说:“我最初治学,不知根本,寻声逐响而已。
自从认识了唐镜海先生,才从他那里窥见一点学问的门径。”
由于唐鉴邃于义理之学,亦即宋史所谓之道学,曾国藩常向
请益,肆力于宋儒之学。这对于他的伦理道德思想及克己省复功
夫影响尤大。
曾国藩后来从事于对太平天国的战争,经常在困难拂逆的环
境中艰苦支撑,若不是靠着坚忍强毅的意志力量周旋到底,恐怕
也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而这种坚忍强毅的意志力量,就得力于
他此一时期中的陶冶范畴。至于他在做翰林时期内因致力于经世
实用之学而对政治、军事、经济等等实用方面的学问都大有所得,
而在此后的对太平天国之战中发挥其实用。
那位在同治年间以反对“同文馆”著名的倭仁,也是京师出
名的理学大师。据说他“用功最笃,每日自朝至寝,一言、一动
作、饮食,皆为札记。或心有私欲不克,外有不及检,皆记出。曾
国藩对他的倾倒,仅次于唐鉴。为了学习倭仁“诚意”和“慎
独”的功夫,曾国藩从道光二十二年(一八四二)十月初一日起,
便立志“自新”:
(一)和倭仁一样,将自己的意念和行事,逐日以楷书写在日
记上,以便随时检点克制。
(二)为自己规定十二条课程,照此努力实行。
(三)将所写日记,定期送与倭仁审阅,并请他在上面作眉批,
提出不客气的批评。
虽然这种楷书日记还没有写满一年,次年七月,便因为出任
四川乡试正考官,旅次无暇而改用行书。此后的日记,也没有再
请倭仁批阅;但在日记中时时严刻地自讼自责的精神,却一直维
持终身不变。
同时在京朋友当中,如何绍基、吴嘉宾、邵懿辰、窦垿、刘传
莹、冯卓怀,或学有专长,或性行足法;他们对曾国藩的学问修
养,都发生了深切的砥砺作用。例如何绍基(字子贞),精通书法,
擅长吟咏,使曾国藩一生都非常重视写字和作诗。吴嘉宾曾告诉
曾国藩:“用功就像挖井,与其浅挖许多井而不见水,倒不如专挖
一口深井而力求及水。”曾国藩十分佩服他这一见解。所以后来写
信告诉他几位弟弟说:“读经要专守一经,读史则专熟一代。……
诸子百家,但当读一人专集,不应该东翻西阅。一集没有读完。决
不换读他集。”
他并且主张无论看什么书,都要从头看到尾。一本书没有看
完,决不兼看别书。这种读书方法,如果施之今日,自然不无值
得讨论的余地,然而这正代表了曾国藩“按
部就班,稳扎稳打”的
个性。他这一个性的形成,虽不能说全由于吴嘉宾的影响,至少
他们二人是志趣相投的。
曾国藩居京十年,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他做过吏礼兵刑工五
部待郎,也可算作侍郎专家。清之侍郎,可以“帷幄上奏”,地位
甚是崇高。做侍郎实际上无事可做。而且碍上碍下,也不便多做,
因此,曾国藩乐得专心读书,写写奏议。此外,便是结交名师益
友。曾国藩有了这些师友,研讨切磋,德业益进,后来在事业上
得到这些师友们的助力亦甚多。因此有人推论:即令没有太平天
国之变,曾国藩在学术上、政治上,仍有不可埋没的成就。
成功语录:做好人,做好官,做名将,处世皆做好榜样。
四、交结重臣,以求通达
人生是方,是圆?恐怕很难说清楚。人与人关系的错综复杂,是不可避免的。最可怕的就是受治于人,从而寸步难行。而一个成大事者,善于在被动时,寻找争取主动的人际关系,摆脱受治于人的被动,从而把握自己的命运。
在曾国藩的整个官场生涯中,有两个满族权贵,对他
的平步青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一个是穆彰阿,一
个是肃顺。
肃顺,字裕亭、雨亭,郑亲王乌尔恭阿之子,曾官任
户部尚书、御前大臣、内务府大臣、协办大学士。肃顺才
识双全,敢于任事,太平天国起事后,他力主起用汉人,
用汉人去***,才使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一大批
汉人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曾国藩与肃顺的关系,至少可
以追溯到咸丰二年,当时曾国藩正奔丧在家,太平军围攻
长沙,形势危急。湖南巡抚张亮基去信曾国藩,请他出来
训练团练,以保乡土。正当曾国藩犹豫不决之际,接到上
谕,命他出任湖南团练大臣。与此同时,曾国藩也从官场
得到消息,朝廷之所以有如此任命,完全是肃顺全力推荐
的缘故。当时的曾国藩即对肃顺满怀感激之情。
然而,说到曾国藩对肃顺的真正感激,则是在咸丰十
年四月。当时,在太平军的凌厉攻势下,清军江南大营彻
底溃败,两江总督何桂清败逃,江苏、浙江两省全面告
危。朝廷在盛怒之下,逮捕了何桂清,以致两江总督空
缺。两江总督是当时对太平天国作战的最高指挥,权倾一
时,因此,谁能当上两江总督,将意味着谁就能掌握东南
数省的命运。其时曾国藩正第二次出山,率领湘勇围攻安
庆。对于何桂清的空缺,曾国藩并没有表现多大的同情,
因为朝廷白咸丰二年起,虽然鼓励各地办团练,但对付太
平天国,依靠的还是绿营兵,团练只是起一个辅助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