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居官不败,时刻力行
大凡做官的人,尤其是做高官的人,没有不想自己要有一
个好的结局的。然而很多时候却往往事与愿违。曾国藩以他自己身居高位的体验,
认为主要应在平时领会居高位之道。
曾国藩说:越走向高位,失败的可能性越大,而惨败的结
局就越多。因为“高处不胜寒”啊!那么,每升迁一次,就要
以十倍于以前的谨慎心理来处理各种事务。他借用烈马驾车,
绳索已朽,形容随时有翻车的可能。做官何尝不是如此?
曾国藩说,身居高位的规律,大约有三端,一是不参与,
就像是于自己没有丝毫的交涉;二是没有结局,古人所说的
“一天比一天谨慎,惟恐高位不长久”,身居高位、行走危险之
地,而能够善终的人太少了。三是不胜任。古人所说的“惊心
啊,就像以腐朽的缰绳驾驭着六匹烈马,万分危惧,就好像将
要坠落在深渊里。”惟恐自己不能胜任。《周易·鼎》上说:“鼎
折断足,鼎中的食物便倾倒出来,这种情形很可怕。”说的就
是不胜其任。方苞说汉文帝做皇帝,时时谦让,像有不能居其一
位的意思,难道不是在不胜任这方面有体会吗?孟子说周公有
与自己不合的人,仰天而思虑事情的原委,以致夜以继日,难
道不是在惟恐没有结局的道理上有体会吗?
他详细阐发说:国君把生杀予夺之权授给督抚将帅,如东
家把银钱货物授给店中众位伙计。如果保举太滥,对国君的名
器不甚爱惜,好比低价出售浪费财物,对东家的货财不甚爱惜
一样。介之推说:“偷人家的钱财,还说成是盗;何况是贪天
之功以为是自己的力量。”曾国藩说,我略微加以改动:“偷人
家钱财,还说成是盗,何况是借国君之名器获取私利呢!”曾
国藩认为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这就是违背了不干预之道,是注
定要自食恶果的。一事想贪,则可能事事想贪,一时想贪,则
可能时时想贪。在这个方面应视手中的权势于虚无,因而也会
少生无妄之想。
至于不终、不胜,曾国藩则更深有体会,他说:陆游说能
长寿就像得到富贵一样。开始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就挤进老年
人的行列中了。我近来混了个虚浮的名誉,也不清楚是什么原
因就得到了这个美好的声名了。古代的人获得大的名声的时候
正是艰苦卓绝的时候,通常不能顺利地度过晚年!想到这些不
禁害怕。想要准备写奏折把这些权利辞掉,不要再管辖这四省
吧,害怕背上不胜其任、以小人居君子的罪名。
正因为如此,曾国藩虽身居高位,也时时犹履薄冰,大功
告成之日,更是益觉如蹈危局。倒使得曾国藩该得到的也得到
了,不终也“终”了,不胜也“胜”了。
“寄人篱下”以及为官的人都有这样深切的体会,当你的
上司让你如何如何,而你又不想如何如何的时候,进退逆从最
难抉择,曾国藩的给面子与忍隐抗上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启示。
曾国藩最熟悉官场风气,对清廷的许多问题都有自己的看
法,但他不轻易表露。太平天国应如何平定,他与清廷的看法
也不尽一致。对太平军北伐,清廷一直心有余悸,因此始终把
“北防”作为战略重点,要湘军北上。对此,曾国藩在认识上
予以疏导,指出“自古办窃号之贼,与办流贼不同。剿办流
贼,法当预防以待其至,坚守以挫其锐;剿办窃号之贼,法当
剪除枝叶,并捣老剿”。建都天京的太平天国正是“窃号之
贼”,与石达开、捻军等“流贼”不同,如攻其必救的天京、
安庆,就不会“北窜”;因为,“窃号之贼,未有不惜死力以护
其根本也”。
曾国藩与胡林翼拟定四路进兵计划,并于1858年底至次
年初取得了胜利,曾国藩部已进驻安庆二十余里外之高桥。多
隆阿军于4月进至桐城外围,李续宾军进驻桐城之青草塥,为
两路策应。
正当湘军摆开阵势,进攻桐城、安庆时,清廷因江南大营
溃败,命曾国藩领军东援。曾以兵力单薄加以拒绝。4月19
日,清廷以曾署两江总督,认为“为今之计,自以保卫苏常为
第一要务”,仍令其驰援苏常。苏州易手后,清廷仍认为如安
庆“指日可复”,可先攻取再东援;否则
,就应先保浙复苏。
因为苏州为“财赋之区,且系数省咽喉,自应以急筹攻复为上
策。现在贼势已直趋杭、湖,势将糜烂两省,尤为刻不可缓”。
显然,在清廷看来,复苏保浙更重于攻取安庆,是战争全局的
关键所在。
与之相反,曾国藩认为,以往战争经验证明必须以上游为
“立脚之根本”,“自古平江南之贼,必踞上游之势,建瓴而下,
乃能成功”。而攻夺安庆尤为关键一
战,“目前关系淮南之全
局,将来即为克复金陵之张本”。江南大营正是因未据上游而
失败,如弃安庆不围而援苏常,那就既蹈其覆辙,又打乱皖北
部署。同时,他又根据当时形势,进一步分析不能东援的理
由:江南大营以苏常为根本,苏常已失,这个“根本”已不存
在;湘军以两湖为根本,湘军东援,就远离可恃之根本,处于
无可依托的困境;更为紧迫的是,太平军在东线获胜,夺取苏
常后,势必西征,争夺上游。因此,必须“竭五、六两月之
力,办江楚三省之防”,以迎战西征的太平军。总之,湘军立
即大举东援,保浙复苏,在战略上是错误的。
但是,初膺重任的曾国藩不愿一开始就顶着不干,给清廷
留下不驯的印象。为此,他于1859年6月11日,将大营由宿
松移至皖南祁门,并奏报立即组建新军、数月后大举东援的计
划。
这两次战略分歧不是偶然的。湘军集团以湖南为巢穴,以
两湖为立足之根本。且看准了太平天国革命者,在政治上是
“窃号之贼”,决不轻弃其“根本”;在军事上踞下游,又不能
不争上游以护其“根本”的特点。故坚持全力围攻安庆。但建
都北京的清廷,对此却缺乏认识,或根据太平军北伐的教训,
而偏重北防;或因江浙是其主要财政收入之地,而重下游,轻
上游。这就是说,清廷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而湘军集团则
“知己知彼”,故能制定并坚持保上游,争上游,以清下游的方
针。值得注意的是,曾国藩在处理分歧时,不是简单的顶着不
干,而是在认识上耐心加以疏导,并照顾清廷的尊严,在部署
时加以敷衍。这样,就做到既不放弃原则,又不给清廷留下桀
骜不驯的印象。不久的事实证明了这一方针的正确。围攻安
庆,太平军并未北进;攻下苏常后,太平军又未及时进攻浙
江。在这种情况下,见识浅陋,惯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清
廷,也就欣然听从曾国藩等自行办理。后来攻金陵的战略部
署,清廷也就不再摇控了。
不得罪巨室,即势家大族,是为官不败的第一次枕中秘
籍。当官的人无不知道个中奥妙。如果在一个大城市,同驻两
个各不统属的机构班子,官与官就很难相处了。如果再加上一
个旗人官僚,一个汉人官僚,麻烦就更多了。过去胡林翼处处
忍让旗人官文,甚至不顾他二品大人的体面,当官文的小老婆
过生日时,率领所有文武一同贺寿。到了曾国荃与官文相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