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裴恕自下而上朝她高举起手,望她能下来。
如虔诚的信徒。
长影与楼里人对视几眼,识相的去收拾残局了。
娘娘于家主重要,他最知道。
跟着家主这么多年,他极少见家主动气,男人淡然冷静,万事万物不过棋上黑白子。
前几日他看到家主对一封信生气了。
他本以为完蛋了,必是个很大很大的事,要不是叛军,要不是叛乱?
家主还看了许久,更是出大事了呀!
他没忍住偷偷瞄了眼,信上写的是那日娘娘和朝南公主谈论草原男子的话题。
火光在男人沉寂的黑眸中闪动,晋久不息。
半晌拢衣起身,打马,一日一夜追上了娘娘。
许久未动用这个力量,下来时温知窈腿脚有些发软,被人提起,抱到怀里。
刚才立于风中,她恍惚听到母亲的歌声。
当年母亲站在山巅,燃尽自己的力量,为族人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一次唱出每年祭祖的歌谣,空灵有力的歌声响彻于山间。
望祖先神灵庇佑,也是相互的告别。
她跌跌撞撞想爬上去同母亲一起,却被人拽住头发,在地上拖行。
若非族中人舍生替她挡剑,她早就死了。
母亲俯瞰的目光哀伤,她先是灵族的王,后是她的母亲。
护不住大家后,才选择牺牲自己换她和妹妹逃跑。
感觉她情绪不对,裴恕开口,“怎么了?”
温知窈摇头,埋头到他肩上。
脸侧贴上他脖颈,他身上淡雅的气息安抚。
裴恕没再问,将她抱上马车,“先回去吧。”
“你呢?”
她刚刚就是担心他会动武,像之前那样毒发,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个能力只有灵族的公主才有,母亲将这个能力传给了她,连妹妹也不拥有。
母亲曾告诫她,不可在外人前泄露。
世人皆贪。
环视四周,几百张嘴,她总不能全都杀了。
“他们是我的人,不会说。”
小唇被咬的发白,那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
她的些许小表情,他都熟悉,“回去等我。”
他既给了保证,温知窈放心下来,嗯声点头。
“对了,钱妙。我让她藏在火房了,你派人送她回家去吧,路途遥远,我担心她不安全。”
“好。”
从山上下来,累了好几日,回楼里后,温知窈简单洗漱倒头就睡。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身子本来就重,又经了折腾。
更是浑身酸痛,每根骨头都像是被打断重组。
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温知窈很快睡着。
*
夜半,脚步声一下下上楼。
盲眼姐妹耳力极好,一下跳下床,有闯入者?
从房间冲出来,朝着声音源去。
“家主?”
感觉到家主熟悉的气息,她们一瞬停住脚步,将手中握的刀背到身后。
家主脚步声怎会这样重?
“嗯。”
声音真的是家主,她们行了礼,安静的回去。
推开门,借着窗外月光,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难以言说的心安了,裴恕抬步,想往那儿去。
胸口猛的一阵钝痛,彻骨的寒意如被凌烈的冰霜瞬时穿过他身体。
他按了一下心口,快步走向里面的屋子。
“咳咳咳咳咳。”
捂唇,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在地上炸开。
寂静无边的黑夜里发出滴答声,他难以支撑的单手撑住桌子,左腿的膝盖半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