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矛盾的嫌疑人(1 / 2)

玻璃密室 森村诚一 4577 字 10个月前

1

北前由于昨晚同事突然有事,不得不一个人值班,所以很疲劳。幸好没发生什么事,但他整宿都没合上眼。

回到家,发现隔壁七条由香的报筒内还插着报纸。

“由香昨晚没回来吗?”北前喃喃地说,有点失落。迄今为止,由香从来都没外宿过,不管多么迟,总在北前下班前就回家了。

由香在干什么工作?大抵是能猜得出的。但由香的真面目与北前无关。正因为无关,所以能无目的地交往。只要一想到由香就住在隔壁,感觉上就不孤单了。

大都市的孤寂北前在立志上京时就意识到了。但比起一个人在荒凉的人间沙漠里跋涉,有朋友肯定是好的。由香就是北前惟一的朋友。由香像是也把他当做朋友的。

也有几个能打打电话聊聊天的朋友。但他们离得远,不能给他朋友般的温暖。但由香就不同了。她住得离自己如此之近,随时都能让自己感觉到朋友般的温暖。

当他感冒了闷头睡觉时,她会做了热腾腾的饭和汤来看他。在东京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件幸运的事。

今早由于由香不在,常能给他温暖感觉的隔壁就像水泥墙般冰冷了。

“由香回来的话就会变得温暖了。”

北前这样自我劝慰,将疲惫至极的身体放倒在床上。身体累塌了,全身软绵绵的,但精神却非常高昂,怎么都睡不着。这时,从隔壁方向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总觉得声音是从由香屋子传来的。这种事从来都没发生过。由香肯定不在屋子里,但电视机却开着。忘了关电视机就出去了吗?

由香是个很认真的人。出门前会按着电视机、电灯、煤气、水龙头、钥匙等顺序一一检查。检查了一遍后还会再检查一遍。由香绝不会开着电视机就出门的。

这么说来,她是在屋里啦?要是这样,门口插着的报纸又是怎么回事呢?身体不舒服,没拿报纸就躺进被窝看电视吗?

北前担心起来。由香在自己生病时做好热饭热汤来探望自己,现在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

北前从地板上爬了起来。重新穿戴好,站在隔壁门前。

报纸还是没人拿。按门铃前竖起耳朵听了听室内的情况。但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电视的声音。声音的确是从她屋子里传出来的。

确定声音是从由香屋里传出来的后,北前深呼吸一口,按了按门铃。室内没有任何反应。他又按了按门铃。按完门铃,他敲了敲门,仍然没反应。北前确信,由香是出了什么事了。

为了慎重起见,北前推了推门。意外的是,门轻松地被打开了。门就没关!由香不可能不关门而彻夜不归!北前越来越感到不对头。

“七条小姐!”北前从斜开着的门缝往里打了声招呼。

“我是北前。你还好吧?我进来了。”

北前打了声招呼后侧着身子进去了。屋里的构造跟北前房间是一样的。两间屋,一间四席半一间三席。然后有个厕所跟淋浴室。三席的屋铺着地板,有个小水池和煤气台。里面是带窗的四席半的屋子,当做寝室兼起居室。

与隔壁房间交接的地方有个壁橱。壁橱的位置每户都一样,由香家的壁橱就跟隔壁北前的屋子隔开的。北前家的壁橱就设置在不与由香家交接的那一面。

北前提心吊胆地进了由香的屋子,发现由香裸着身子躺在铺着地板的四席半的那间屋,吓了一跳。进来的时候自己打招呼了,只是没人应答。但无论怎么说,还是闯进了年轻女孩子的闺房,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啊,不好意思!”北前惊惶失措,想离开这尴尬的地方。

由香的身体纹丝不动。不会吧?一股不祥之感直迫北前心房。北前又看了看,不是幻影。

窗帘拉着,灯已熄了,但借着窗帘的缝隙漏过来的微明的光,由香那张异常的脸清清楚楚地映在北前的眼里。由香的脸浮肿,呈暗紫色,那痛苦的表情与生前完全不一样。

“糟了!”

北前没看到屋里的电话,一下子跑到楼道里。

这时,正巧同楼的一个人经过。她被北前那惊惶失措的样子吓了一跳,站在楼道里不动了。

“不,不好了!七条小姐不好了!”那个人猛地听到北前说了这么一句,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由香,七条由香被人杀了!”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2

5月27日早晨10点左右,有人向110报警,中野区东中野五丁目的一栋公寓210室内,发现一具女尸。报案者为同一栋公寓的住户。

中野署刑事一科的莅原接到报案后,跟同事们一起赶到了现场。机动搜查组的人已先期到达,正在做保护现场和初期搜查的工作。

虽说报案人报案时说不清具体死因是什么,但尸体明显的是他杀的痕迹。死者的颈部有明显地用手掐的痕迹。如果用手拼命掐脖子,该部位就会留下因手指压迫而产生的内出血的痕迹。根据该掐痕可判断凶犯手的大小。人是不可能用自己的手把自己掐死的。

现场在中野区的一幢旧公寓里。它是一座两层楼、有二十个房间的建筑物。其中的十八个房间都住了人。被害者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的210室。发现尸体的人住在隔壁209室,名叫北前真司,是一位25岁的守卫。

被害者是210室的房客,名叫七条由香,大概是两年前搬进来的。刚住进来的时候,好像是位白领丽人,之后却没有在哪家固定的公司工作的迹象。

死者赤身裸体地横躺在四席半大小的卧室的地板上。经确认,死者生前明显有做爱的痕迹。室内没有抵抗或东西被搜过的痕迹。

在四席半的房间里的衣柜中,找到了大约十万块现金。由此可见,案件也不像是图财害命。根据检查,推断出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天深夜至今天早晨两点左右。

“今天早晨9点左右我回到家,发现七条小姐的报纸还插在她家门前的报筒里。我想她是不是还没回来呢?但七条小姐房里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我觉得奇怪,就叫了她一声,但没人回答。试着去推了推门,门却没锁。往里面一瞧,七条小姐已经死了。”

“就算报纸没拿,但房间里有电视的声音,那不就能说明房间里有人吗?”

莅原问道。

“如果七条小姐在屋里,她一定会出来取报纸的。人肯定不在的房间里,却传来了电视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奇怪。”

“七条小姐被害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工作单位。正巧我值夜班,从下午6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点,我都在单位。上午9点多回到家,注意到隔壁电视的声音,然后发现了七条小姐的尸体。”

“你跟七条小姐有来往吗?”

“有的,我们就像邻居般地常亲切地说说话。但也就只是见了面打打招呼的程度。”

“那你还闯进她屋子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曾三四次把我叫到她屋子里请我喝咖啡。”

“这么说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就不只是见了面才打打招呼这么简单吗?”

“但邻里的交往也就如此了。”

如果发生了杀人案件,首先怀疑尸体的发现者是调查的常情。犯人自己装成报案人报案,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但发现者有不在场的证明。

初步调查首先从同一栋公寓的住户开始。住户共十七人,其中男性十二人,女性五人,全部都是单身。住户之间基本上不交往。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被害者与发现者之间的关系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

警察们开始调查北前证词的可靠性。经调查,确实如他所言,案发当晚,从晚上6点到第二早晨8点,他一直在工作场所新宿区新宿的一家酒店里值班。

但卡上只会记录职工们到来及离开公司的时间。没人能证明他在案发时间段内就在酒店。

晚上一般都是两人一起值班的,但那天晚上,同事突然生病了,没法调其他人来上班,所以就北前一个人值班。从他工作的地方到犯罪现场,晚上的话往返三十分钟就足够了。就算他在犯罪时间段内离开,一个小时也足够他往返了。北前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

案发现场除了北前跟被害者的指纹,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指纹。而且,也没发现跟犯人有关的遗留物品。

与被害者家乡的亲属取得了联系,被害人的父亲来东京确认了被害者的尸体。

母亲听到女儿的噩耗后一病不起。这项令人伤心的工作就落到了父亲的肩上。

被害人的尸体被交付司法解剖。根据解剖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与初步调查的结果大抵一致。

死因为手掐脖子,气管压迫,导致窒息也就是扼杀。没服用过有毒的物品。被害者的下体中还残留着O型血的男性精液。

北前真司的血型,从其公司厚生课保存的健康诊断资料处得知,也是O型。

至此,警视厅调查一科那须警长也加人了调查,中野署成立了公寓女子杀人案件搜查本部。

3

5月30日,中野署以初期调查和解剖结果为基础,召开了第一次调查会议。中野署的莅原报告了被害者的尸体被发现后初期调查的全过程。

“被害者大概两年前住进犯罪现场中野区的该公寓。老家是福岛县会津若松市,进京前在当地的信用合作社工作。刚来东京的时候,经在东京的朋友介绍在一家超市工作,三个月后离开了那家超市,之后职业不明。来东京前及来东京后,都没找到固定的异性朋友。”

“同公寓的人之中,除了发现发现者北前真司外,其他人都不熟。”

“从被害人的家中找到了一张银行存折。上面有被害人来东京后存下的七百多万块钱。在物价如此高的东京,一个年轻女孩子能存下七百多万块,只能让我们猜测,她是不是被人包养了或在卖春。”

莅原报告完后,会议开始了。会议的焦点逐渐集中到发现人的嫌疑性上来。

“我们可不可以认为,发现尸体的北前,之前就对被害人有非分之想。案发当晚,他向被害人求爱遭到拒绝,所以恼羞成怒,就把被害人给杀了?”

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似乎大家都有这样的疑问。

“但为什么非得挑自己值班那天去求爱呢?很少听到有人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去说服女人跟自己做爱的。”

有人提出疑问。

“会不会他老早就有杀人之心,所以借自己值班之机,造出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被害人生前有做爱的痕迹。如果该案是早有预谋,凶手不会傻到在被害人生前与之性交,从而在被害人体内留下重要的证据。”

“为了让被害人误认为自己不在家从而放松警惕,所以特意从单位跑了出来。要跟被害人做爱,却受到拒绝,所以就强奸并杀死了她。”

“没有痕迹表明被害人在做爱的时候是出于被迫。被害人全身裸体也不像是被人剥光的,而像是自己脱光的。也就是说,不会是凶手强迫被害人做爱,遭到拒绝后,便恼羞成怒,将被害人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