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驶向情海(1 / 2)

彩虹梦 森村诚一 3998 字 10个月前

1

饭后,他们移到休息室去坐。过去七夕会的人员就是在这里相聚的。从院子那边,凉风习习。休息室里的人影不太多,也没有少到寂寞的程度。桌上点着蜡烛,适度的人影围坐着谈笑风生。休息室外面有个濒临庭园的阳台,有人凭栏眺望庭园或空中的繁星。

这些人随心所欲地享受着夏夜。连侍役都不时地走到阳台上去看星星。

江梨子边端起自己叫的那杯白兰地,边说:

“昨天晚上烧大字①,可热闹啦。”

①原文作大文字,是大文字火的简称。每年的阴历七月十六日(现在改为八月十六日)晚上,在京都如意岳的山腹上焚烧大字形篝火。其他地方也有仿效的。

重金呷着他那杯马提尼酒②,问道:

②马提尼酒是由苦艾洒、杜松子洒等混合而成的一种鸡尾洒。

“是昨天吗?”

每年的八月十六日,以明星岳山腹的花炮为信号,“大”字便浮现了。在周围的花炮点缀下熊熊燃烧的“大”字,将夜空都烤焦了,诚然是箱根夏季的一首风物诗。从旅馆的阳台也能望到,重金和美由纪曾与江梨子以及其他常客一道欣赏过几次。

“旅馆挺热闹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孤零零的。孤零零地看大字火的,只有我一个人。”

江梨子的眼睛露出怨色。昨天晚上他并非不能赶来,但他不愿意让她觉得自己巴不得要来,所以故意拖延了一天。

“对不起,因为我的工作怎样也做不完。”

“等着瞧吧,我得好好地罚罚你。”

江梨子的表情变成挑逗性的了,格外浓厚的外激素喷了过来。

“可怕啊。”

重金夸张地缩了缩脖子,他感到那个时刻迅疾地迫近了。周围的男游客的视线集中在江梨子身上。他们的,眼神并不怎么粗鲁,但是外激素好象甚至能唤起恬淡的人以及形容枯槁的老人的兴致。

江梨子对此仿佛浑然不觉,然而也并不怎么讨厌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没有那种常见于美女的过剩的自我意识,却极其自然地散发着娘胎里带来的外激素,其结果,男人的兴致聚到她身上,她把这当作空气一样地呼吸着。

“咱们这就到房间里去吧,天太凉啦。”

江梨子打着耳喳。这意味对他最后的容许。

2

和大上刑警分手后,美由纪猛然里感到浑身乏顿。这不仅只是肉体上的劳累,而是发自心身深处般的疲倦。

她知道疲劳的原因。为什么重金竟撇下自己,到箱根去了呢?这会子正跟藏方江梨子狎昵着吧,想到这里,气得瑟瑟发抖。

她想开车急驰到箱根去。但是这么做,自己会徒然陷入更加悲惨的景况。

她和重金并没有交换过什么海誓山盟。不论他跟谁到哪儿去,她也无从表示不满。

在重金面前,她也完全是自由的,他从未说过什么干涉她的话。一旦想到眼下重金正在和另一个女人过夜,她便知道了与重金之间的默契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重金已在美由纪的身心深处扎下了根,她再也离不开他了。作为一个女人,没有重金她就活不下去了。

“重金君,你太不象话了。”

美由纪仰望星空抱怨道。她心想,他说什么“我找到了归宿吗?由纪多美好”,简直是言不由衷。东京的夜空上也布满星宿。大概是夜阑的关系,天空清澈。星星各就各位,摆开阵势。在箱根,能眺望到更有气派的星阵吧。

美由纪的两颊不知不觉之间已湿了。她自己并不曾意识到在哭泣。她只是一味地想和重金见面。

“我也去跟人乱搞。”

美由纪自暴自弃地说。只要她打个电话,有那么两三个男人马上就会飞奔而来。

她寻思:——真打电话吧。

但是这么一来,就准会失去重金。她晓得,不论重金待她多么无情,她也决不能有任何与他离心离德之举。

美由纪竭力不去想重金的事。越想他,心头越苦闷。要是不排遣一下,就会彻夜睡不着了。

美由纪转念去想今天晚上刑警为什么要来见她。刑警对出现在乘松家的那颗石子儿表示了浓厚的兴趣。那颗石子儿究竟意味着什么?起先是刑警打听藏方江梨子与美川之间关系秘密的事,一来二去,才导致美由纪将那石子儿出示给刑警。为了证明那两个人的关系,美由纪就讲了在驹岳“中彩获得宝石”的插曲。她是把石子儿作为当时美川小彩的那颗钻石(?)的样品,拿给刑警看的。

那不过是样品,而不是美川中彩得到的那颗石子儿。但是刑警为何对此那么兴趣盎然呢?

这时美由纪很单纯地假设道,倘若石子儿不是样品,而恰恰就是美川中彩得到的那颗石子儿,又当如何?她只是灵机一动这么想的,这个妙想却使她不禁愕然。

美川将石子儿送给了藏方夫人。另一方面,乘松家的猫叼来了一颗相似的石子儿。要想证明猫叼来的那颗石子儿就是美川中彩得到的那一颗,就必须找到架在二者之间的一座“桥”。

三桥新一能不能充当这座“桥”呢?美由纪凝眸看着自己心目中的这幅图景。

她曾做过这样的推理:“总理”目击到轧死人后逃跑的现场,知道真的加害者不是三桥,而是另一个人,加害者便为了灭口而杀了他。事故发生时,三桥与X同车,他做了X的替身。倘若把藏方江梨子设想为X,这座桥就架好了。

然而江梨子能做X吗?她得首先与三桥有关系,才能做X。以前从未听说三桥与江梨子之间有联系。倘若刑警掌握了他们之闻有某种联系,那么一旦晓得了乘松家出现了一颗与美川送给江梨子的那颗一模一样的石子儿,就自然会表示热烈的关切。刑警对那颗石子儿所表现的正是那样的热烈劲儿。

为了便于理解,将架在石子儿与有关人员之间的那座桥的关系,图示如下:

<img src="/uploads/allimg/200410/1-20041001131TY.jpg"/>

对。刑警了解三桥与江梨子之间有关系。所以立即断定这石子儿即是美川中彩得到的那一颗,从而借了去。大上所说的“重要的线索”,暗示的就是江梨子。

三桥所包庇的真的加害者是藏方江梨子。杀害晓得真相的“总理”的,也是她。

毫无证据,一切全凭美由纪的臆测。但是假定石子儿就是那一颗,那么与三桥同车的X就只能是江梨子。轧死乘松幸一后加害者又逃跑了,现场上不可能掉着好几颗相似的石子儿。

她恨不得告诉重金这一发现。现在就打电话好不好?但是江梨子准呆在他身旁呢。

要是打电话给重金,告诉他杀死“总理”的真凶是谁,使真相大白,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江梨子是为了掩盖真相才杀人灭口的。倘若将她摆在X的位置上,案件那七零八落的各个重要因素,就刚好被纳入适当的位置上了。

尽管没有证据,美由纪却确信是如此,这和她对重金的爱情一样坚定。在三桥的协助下,江梨子杀害了“总理”,将尸体搬运到新宿的公园。

对,也许有证据。搬运“总理”就得要车,而用三桥的车是危险的。因为那是轧死过乘松幸一的加害车,曾经受到警察的注意。

也有认为受到一次注意的就不会第二次受注意,并利用心理上这一漏洞的手法,但实际上怎样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吧。这和轻易不敢在挨近警察的地方作案的心理是一致的。

那么,用的是谁的车呢?租车的话,作为借用者,行踪会被查出来,很危险。归根到底,用的准是自己家的车。要是彻底查查藏方江梨子的车,说不定能查到什么。哪怕是“总理”的一根头发,一滴血迹也可以。

江梨子恐怕不会把这辆车交给司机去管。她既然当上了这么个大富豪的继承人,大概有几辆、甚至十几辆车,而杀害“总理”时用的那辆,恐怕会停放在车库尽里边,再也不会使用了。

该不会把车拆毁了吧。拆成了废车,就找不到任何证据了,但是好端端地把一辆车拆了,反倒会引起人家的怀疑。车子准还在。

她想听听重金的意见。

3

他们二人几乎扭在一起,从休息室回到客房所在的那层楼。江梨子咬耳朵说:

“接了我的电话,就到我的房间来吧。”

她呼出来的气热呼呼的,似乎不光是喝白兰地醉了之故。重金也一下子周身发热了。他不由得问了句多余的话:

“我真可以去打扰吗?”

对方温柔地瞪了他一眼:

“傻瓜。”

尽管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他却心神不宁。事到如今,他一个劲儿地想念美由纪。她也不是没有外激素。然而江梨子是将雌性气味一古脑儿向男人喷射过来,恰似直接照明,美由纪是有所抑制的,象是间按照明。

他不论和美由纪相处多久,都不会感到疲倦。但和扛梨子一道用餐后,仅仅在休息室里喝了一杯,就已弄得精疲力竭了。他准是被她的地位所压倒的。

但藏方隆一郎却因为呆在恰似强烈的直射日光般的江梨子身旁而减了寿,从这一点来看,也未必是被她的地位压倒之故。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重金居然想去跟美由纪商量一下。即将去拥抱另一个女人时,却想去和相熟的情人商量,男人这种心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重金想道:

舰载机第一次要降落到另一艘航空母舰上的节骨眼儿上,由于摸不清方向,就去请求原来那艘母舰的管制塔进行诱导。我这种心理莫非就是飞机驾驶员的心理不成。闹了归齐,对我来说也许美由纪是唯一的母舰。这会子她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