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两年前的“犯罪团伙”(2 / 2)

车站 森村诚一 5579 字 10个月前

“如果是他人穿上的,就另当别论啦!”

“还有让他人帮助穿游泳短裤的?”竹浦惊愕地反问。

“如果他本人处于不能穿的状态,会怎么样呢?”

“自己不能穿的状态?对呀!”竹浦领悟到了春山暗示的重大含义,表情严肃起来。

“将他灌醉,给不省人事的他穿上游泳短裤,然后推人水中,造成游泳溺死的假相。在这种情况下,慌里慌张地将游泳短裤穿反了。”

“你想得有点过于复杂了吧!”不知怎的,竹浦忽然不顺从春山的设想了。

“若这样推断,他没有同伴、只身一人下水也就能说通了。”

“即使是伪装溺死,也该有他穿来的衣服吧!”

“在这附近肯定能找到。或许在某个族馆里,或许脱在车子里。”

“脱在车子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在车里不惹人注意,既能劝酒,又能换游泳短裤。”

不知不觉之中,竹浦又归顺到春山的思路上来了。

“不管怎么猜想,一切都要等到署里来人再作计较。”春山说道。

4

不多久,警察署的人就赶到了。因为他们当时只认为是在游泳中溺水身亡的,所以并不怎么紧张。年轻人向往山中湖,溺水、沉船事故时有发生。一到野营季节,再加上本来就不少的水难事故,酒后下水酿成的事故更显得增多。

从署里来的人似乎在接到报告时就认为是那种一般事故,但当春山他们报告死者的泳装穿反了时,他们的表情顿时变了。

“没有同伴吗?”署里的副警长开始询问春山等人已讨论过的疑点。

“好像就他一个人。”

“他独自反穿泳裤下水?”村上的双眸流露出深沉的目光,他在思索着这现象的真正意义。尸体在水中浸泡十几个小时,指尖已泛白起皱,即处于“漂母皮”(洗衣婆)状态。如果在水中放置48小时以上,全身都会形成漂母皮。

尸体放在树下的阴凉地,旁边还有冰块,但裸露在空气中会加速死后变化。除了有溺水身亡的特征外,没发现死尸身上有创伤、跌伤以及其他损伤。

验尸员也认为该遗体死后半天至一天,即,是在昨天深夜至今天早上这段时间溺水身亡的。

综观反穿泳装和没有同伴等现象,不可思议的疑团越来越大。以前从没有深更半夜一个人到湖里游泳的,也没有醉后跳入湖中溺水身亡的。

“先找一找,看有没有物主不明的车子,以及至今未归旅店、别墅、宿舍等的人员。”

根据村上副警长的命令,搜索的大网在湖案一带扯开了。这时还不能确认犯罪的存在,所以,当务之急是查明死者的身份。

发现浮尸的消息已在湖岸一带传播开来。若有失踪者,肯定会从汇集或散在湖岸的旅馆、饭店、家庭旅店、宿舍、别墅等地送来报告,但至今没收到一份这类报告,甚至连询问的也没有。

搜查的重点放在了汽车上。团队、集体来的大客车和中巴车均无失踪者。于是,警方又将重点缩小到停靠在停车场、露营地和路旁的私人用车方面。

就凭死者只穿一件游泳短裤,他就不可能远离湖边停车。搜查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湖东边的抚岳庄饭店后面的落叶松树林中,停放着一辆无主汽车。从牌号来看,这车是属品川地区的,车顶盖还印有N公司的标记。

车内还有脱下的男装,可车门却紧锁着。从外面看,车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询问了车附近几个人,都说车主没有自报姓名。

为了探明情况,警察砸破了车窗玻璃将锁打开。从车检证判明,车主是东京都涉谷区惠比寿西一丁目XX号的黑部俊造。但是,从出生年月日判断,与死者的年龄不相一致,估计是死者借了他人的车子到这儿来的。

“车门锁上了,而他身上又没带钥匙,他怎么回到车上?”村上陷入沉思。岂止是车钥匙,死者身上连一件东西都没带。虽然游泳短裤上有个小口袋,但那里面空空如也。

“能从口袋里漏掉吗?”村上的部下、富士吉田警察署刑警一科的科员永川道出了自己的见解。

“有可能,但他不会把钥匙放在那里吧!”

“他应该知道,如果将钥匙放在易漏掉的地方丢失,回来时就难动身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能是凶犯把钥匙拿走了吗?”

“大概是他们把不该带走的东西带走了。”脱在车上的衣服有漂亮的T恤衫、牛仔裤、帆布胶底轻便运动鞋,完全是一套标准的年轻人“制服”。

裤子里袋里装着一个钱包,里边有将近1.2万日元的现金和驾驶执照。颁发不久的执照上贴的照片与死者的长相一样。由此判定:死者名叫黑部真彦,18岁,住址同黑部俊造相同。

当即与其涉谷区的住址取得了联系。先来接电话的是位女子,大概是死者的母亲。突然接到这个噩耗后,她悲伤得说不出话来了。尔后,死者的父亲接过电话,警方向他通报了发现浮尸的大概过程,并请他前来认尸。

据死者父亲讲,儿子真彦前天晚上8点左右什么也没讲就开着父亲的车离开了家。因为以前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这次也没当回事。

虽然他没像母亲那样心慌意乱,但极力抑制的语调深层却包含着受到沉重打击后的悲伤。遗体暂且运到派出所,装进棺材后,旁边还放了冰块。警方等待着死者亲属的到来。

警方利用这段闲空巡访了周围的司机之家、旅馆、餐厅、商店、野营地等,均没找到一位目击者,也无人看到过黑部的车子和可疑人物。

黑部真彦驾驶的车子当是昨夜很晚才到达湖畔的,他在车中脱下衣服,深夜独自跳进湖里。不过,车内没留下酒瓶等物。

“一个人深更半夜从东京到这里来兜风,还独自去湖里游泳,结果泳装也穿反了,车钥匙也不见了,想来想去,疑点多多。”村上说。但是,至今还没发现其死因属犯罪所致的确凿证据。

“如果这是桩杀人案,为什么非得把死者拋到水里呢?”

“假如泳裤是别人给穿上的,就说明当时本人处在昏睡状态。是醉酒呢,还是吃了安眠药呢?”

“会不会在下水时就已死亡?”

“这要等到解剖后才能明白。但是,从喝水的样子来看,好像他在入水时还活着。”

“如此说来,是不是凶犯半夜将死者拖进小船,划到湖心时把他扔下去……”

“根本不必那么做。只要把他带到岸边,将头按入水中就可溺水而死。另外,用洗面盆舀些湖水来也可以。总之,只要有可达到使其窒息的水量就行。等他死后,再脱下衣服,套上裤头,从岸上“扑通”一声扔到水里,尔后就任他流漂了。”

5

没过多久,黑部真彦的父母就从东京赶来了。父亲凝视放在派出所棺材里的真彦,深深地点了点头。棺材前有一柱春山供的香,这也是为了消除异味。当母亲也想探头观看时,父亲制止了她。母亲“哇”地一声,号啕大哭。

“是你儿子吧!”从那悲伤的神情来看,已无必要再进行核认,但永川仍请求亲属亲口回答。

“是真彦,没错。”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随后,二人被领到派出所后面的巡警休息室。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你儿子是在昨晚至今天凌晨之间到湖中游泳、溺水身亡的,但是,有两三处我们不明白的地方,想询问你们一下。”村上自我介绍后,便想开始提问。

“接到你们的电话时,我就感到很奇怪,我儿子真的是游泳时溺水身亡的吗?”父亲好像正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反问道。

“那遗体是游览中的摩托艇发现的。当时他穿着游泳短裤,漂在湖面上。”

“我儿子肯定是被人杀害的!”父亲一口咬定。

“为什么能这样断定?”村上心中的疑云竟先被别人捅破,不由得紧张起来。

“真彦肯定是被杀的,因为他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村上顿感眼前的迷雾一下子被揭走了。

“不会游泳的真彦是不会半夜下到湖里的。肯定是别人杀死了我儿子,尔后又制造了他游泳溺水身亡的假相。”

“关于你儿子被杀的缘由,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儿子是个意志薄弱的孩子,上初中时就结交了一些坏朋友,不过,他现在很正派,我把他送到熟人开的酒吧,让他做个见习招待。他那性格不适合当上班族,所以我想让他以后开个小店。他已同那些坏朋友断绝来往,正勤勤恳恳地工作……”

“你说的那些坏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就是初中时期结交的那帮坏朋友。”

“你知道他们的名宇和住址吗?”

“做父母的真不愿说出啊!还是上初中时,他曾和两位坏朋友一起杀害过流浪汉,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现在他已不同那时的朋友交往了。”

“杀害流浪汉……”

“对不起!”父亲像是自己杀的那样低下了头。如果有那种前科,肯定会留有纪录。但是,两年前的流浪汉被杀案与当今这事有什么关联呢?

“先不谈杀害流浪汉的事,现在有没有人怨恨他?”

“我不知道。”

“他有没有特别亲近的女朋友?”

“女友好像有,但没有特别亲近的。”

“一个人深更半夜到山中湖兜风,真不可思议。不限于女友,有没有和你儿子最亲近的人?”

“我不大了解儿子的交际关系。如果谈到现在和谁最亲近的话,我想就是他店里的伙伴们吧!”

“太太能想起什么吗?知不知道你儿子的交际关系?”村上向坐在旁边茫然失神的母亲问道。虽然这句是对她讲的,可她却表现出不知所云的神情。村上这时才省悟到:现在不管向母亲询问什么都白搭。

经亲属认尸,死者的身份得以确定。现决定翌日将尸首进行司法解剖。这种做法本身就意味着死因有犯罪嫌疑。

验尸结果查明了死者胃、肺里均有湖水,故判定为“溺水死亡”。另外,从胃里找出了融解一半的安眠药片;从解剖时间推算,死亡时间为30—40小时之前。尸首身上没发现创伤、损伤。

据此,富士吉田警察署将此断定为杀人案,并于5月12日设立了侦查总部。

6

调出黑部真彦的履历档案方才知道:两年前他在新宿区西大久保公园伙同两位恶友杀害了流浪汉,目前仍在取保候审中。

“两年前的杀人案……”村上自言自语。这起杀人案与山中湖的杀人案有没有关系呢?如果此案的凶手是报复心强而又沉住气的人,这两年仍属积蓄怨恨时期,总之,如今只处在既不陈旧也不新近的半拉子阶段。

“我对黑部杀害流浪汉时的同案犯放心不下,你去调查一下现在他们在哪里、干什么!”村上命令永川刑警。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一件更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展现在眼前。

“什么?你说同案犯有两个已经死了?”村上惊愕不已。

“同案犯是大串龙也和山田广志二人,他们作案时均不满16周岁,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闲逛。首先,大串在4月4日凌晨从静冈县伊东市的临海山崖上因驾驶失误而翻落身亡;尔后,山田于同月17日在东京新宿车站的月台上跌落,被列车轧死。”

“不是翻落,就是跌落啊!”

“这只是事故的形式,但我总觉得有可疑之处。”

“哪里可疑呢?”

“首先是大串,至今无人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深夜开车到那偏僻的海岸山崖上;还有山田,据说有人总觉得他是被人从月台上推下去的。两个事件的处理者都觉得可疑,听说还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结果愣是没有找到犯罪存在的证据。”

“黑部真彦之死似乎能证明是罪犯所为!两年前杀害流浪汉的同案犯理应不会相继出事故死去的。”

“凶犯是杀害流浪汉那条线上的吧!”

“难道还能考虑其他方面吗?”

“负责调查大串和山田死因的警察署,好像没将杀害流浪汉的案子联系起来考虑。”

“现在就要联系起来考虑啦!凶手干得挺利索啊!然而,他却操之过急了,理应再间隔些时间的。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将旧案的三个同案犯送上西天,任何人都会怀疑其关系的。凶犯肯定有迫在眉睫的某种事情!”村上的推测,早在山田广志死去时铁路公安员崎山就已想到了。村上认为:如果汇集三案的侦查人员,将貌似独立的各案串通起来,肯定能发现共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