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罪恶的交易(1 / 2)

恶梦的设计者 森村诚一 8845 字 10个月前

这是一间卧室兼饭厅、会客室的小房间,水木时彦乏味地茫然地看着电视中的低级节目。

已经是夜里十一时了,突然门外传来门以乎是什么东西撞门的声音。

“是客人吗?”

水木时彦侧耳倾听着。

自从被警察责令停止他的那种“买卖”以后,有些观光团体的客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他过去的行当,往往在参加宴会以后又来找他。

水木凝神听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动静了。

“是听错了。”

他把视线又转到电视屏幕上。

“白天,过着无聊的生活;晚上,看着低级的节目,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他自嘲地苦笑道。这时,门外又传来咚咚的响声。

“果然门外有人!”

水木断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才懒洋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房门是单扇的,当他手握住门把手时,感觉到外面有人往里推着门,好象不让他开门似的

“您是谁?要是客人,请您回去,我已经不干那种买卖了。”

水木以为是哪一个醉客在恶作剧,才这样问道。

可是门外代替回答的是仿佛动物似的呻吟声。这使水木心里感到有点儿害怕了。这里位于镇的尽头,是一片沼泽地带,星星点点的住宅在周围群山的怀抱中,静悄悄地躺着。

“喂,你不要椎门哪,怎么……”

水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好不容易把门推开一道缝儿时,发现有一个人躺在那里,堵住了门。

“哎呀,你怎么啦,是身体不舒服吗?”

水木不禁一愣,用力推开门,挤身出去,将那人抱起。这回可使他更惊讶不已了。仔细看,那人好象是头部负了重伤,从头到脸血淋淋的。啊!尤其头发好象在血水里浸过似的,发梢儿还滴着血。在从屋内射出来的昏暗的灯光下,那人受伤的脸实在惨不忍睹。

这张脸水木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虽然现在变得如此可怕了,但是看上去却很熟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喂,坚持一下,是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水木两手抱着受伤者,用力摇晃着。这时那人用失去焦点的眼睛直望着空中,同时伸出了右拳。

“什么意思?”

那人竖起了食指和中指。

是V暗号。垂死的重伤者用右手表示这个暗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喂,你说话呀……”

水木鼓励对方,大声喊道。

那人颤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呻吟一声,便猛地垂下头去了。

“鼓起精神呀?”

水木又摇晃那人,可是这回没有任何反应了。

水木用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发觉对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怎么,已经死了!”

水木意识到口己卷进一个不小的事件中去了。他仍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负的重伤。

他感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他想,杀人的凶手如果出于某种动机给这个人以重创,这时也许还会追来看其行凶的结局。

或者凶手为了置他于死地,突然袭击,在未杀死他时,他侥幸逃脱了,这样,凶手一定会尾追而来,补上最后残酷的一刀。

水木不寒而栗。他用恐惧的目光环视一下房子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他心里仍七上八下的:这时,凶手或许正屏住气息躲在黑暗的角落,紧盯着这里呢。

因为尸体不能就此陈放于门外,水木无可奈何地把他拖到屋内来。他关上门,又一次打量死者。

死者身上穿着水木熟悉的浴衣,披着短上衣。从浴衣上分散印着的富士山花纹,水木马上看出死者是这个镇最高级旅馆“芙蓉馆”的客人。

“是来度蜜月的,或者是带女人来玩儿的吧。”他判断。

水木望着死者身上褐色的、织有金丝的短外衣。这种短上衣是专门供给独间高级客房的顾客的。水木从其买卖的经验中知道,住独间高级客房的顾客多为新婚夫妇。这个客人,他没有在火车站见过,大概是从京滨方面坐车来的。

“被留在饭店里的午轻女人还在等着他呢。真是可惜。”

得赶快报告警察。可是当他正要伸手拿话筒时,看到从死者上衣口袋里露出的皮钱包。他迅速地将钱包抽出来,觉得里面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使他惊喜得睁大眼睛。因为钱包里满满地塞着一大叠面额为一万元的纸币,粗略估计约有三四十张。这时,他的恐怖完全消失了。

“披着旅馆的浴衣,随便走出来,就携带这么多钱,那留在旅馆房间里的钱大概就更多了。”

水木在遐想。

突然一种卑劣的念头从水木脑际闪过。杀死这个人的凶手大概不是为了金钱吧。我如能巧妙地利用这个偶然机会,说不定能捞到一大笔钱财呢。

他想,在向警察报案之前,先通知住在芙蓉馆的死者的同伴。人既己死,晚一点儿报,也不会活过来。至于能否逮到凶手,与我无关。对警察,我从来就没有好感,而我最感兴趣的,从来也就是钱,钱。

水木全然不怕被怀疑为凶手。他自认与死者素昧怕生,心中毫无杀死他的动机。当务之急是通知死者的同伴(大概总是女人),以索取礼金(这是很有可能的)。若是报了案,让警察先来一步,那就谈不上礼金了。

水木转动脑筋算计完毕,为找到能知道死者身分的证明书,又翻动钱包。

“有了!”

他从钱包中发现了一张硬纸片,是饭店寄存贵重物品时寄主与饭店各执一半的证据卡,上面写着“黑潮之间,财川先生”。

“黑潮之间”,这是每晚住宿费高达五万元的“芙蓉馆”内最高级的房间。这个有钱的死者,除了怀中随便揣这么多钱币外,在饭店里大概还寄存着其他什么贵重物品呢。

水木确信自己的估计不会出错,死者是一个相当大的财主。

“即便事后遭警察斥责,我也要搞到钱。”

于是,他绝不犹豫地以一种造作的声音给“芙蓉馆”挂电话。

交换台立即将之接到“黑潮之间”,果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回答声。

“我是财川!”

从声音听出对方好象是二十三、四岁的女人。

“哎呀,是你呀,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你到哪里去了?”

看来对方是把水木当成她自己的丈夫了。

“不,我不是您丈夫。我是想告诉您有关您丈夫的事,所以才给您打电话。”

“怎么?不是你?可是声音很象相象呀。你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对方仍然用怀疑的语调说。

“我确实不是您丈夫。太太!您的丈夫我刚刚见到!”

“那么,他在哪里?大约两个钟头之前,他说去大澡堂,但出了门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我现在就难以告诉您了。”

此刻水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真相告诉对方的。

“我丈夫怎么啦?”

“那个……太太,您不必惊慌……您丈夫稍稍受了点儿伤。”

“受了伤?“

从话筒里,水木可以听出对方屏住了气息。

“哎呀,伤重吗?您是医生,”

“不,我不是医生,您丈夫受了伤,突然摔倒在我家门口,现在我让他在我家休息,请您马上来,好吗?”

“哎呀,不好了,他什么地方受了伤?情形会是怎么样呢?”

对方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总之,请您马上来,我现在就去接您。”

“您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给我打电话?”

“在芙蓉馆附近,走七、八分钟就可以到饭店。我叫水木,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芙蓉馆的人,谁都认识我,您如果不放心,可以顺便了解一下。”

“知道了,我马上到大门口等您。”

从口气听来,对方好象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水木立刻换掉沾满血迹的上衣,出门时又慎重地锁上门。

温泉镇的街很小,他很快就到芙蓉馆了。这时,他见到一个身穿十分考究的西装的年轻妇人,不需要求服务员引见,就在大门口的停车处等他了。

她的身体轮廓清楚,面貌美丽,服饰摩登。从紧束的衣服里透出了诱惑男人的肉感。

这时,夜已深,大门口不见其他人影,这使水木感到放心。

“是水木先生吗?”

见到他走过来,年轻女人先开口道。

“噢,是财川先生的太太呀。”

可是,当水木走到她跟前时,那女人却突然哧哧地笑起来了。

“讨厌鬼,谁叫你开这样的玩笑?”

说着,亲昵地拍打着水本的肩膀。

“太太,您怎么啦?”

“刚才,在电话中,我就听出是你在搞恶作剧呢。你别开玩笑,赶快回屋去吧,要知道,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值得纪念的仪式在等着我们呢。”

财川夫人谜一般的眼光,娇媚地注视着水木。

“太太,您恐怕弄错了,我不是开玩笑,您的丈夫确实……”

“您还开玩笑哪,这可不行。”

财川夫人说着,拉起水木的手,这时候她似乎才发现到水木的衣着和她丈夫的截然不同。

“怎么,你穿这样的衣服?”

她眼睛里泛起了怀疑的目光。

“我叫水木,是本地人。我希望太太别和我开玩笑了,您丈夫不好啦!”

“怎么,您不是我丈夫?”

“不是,难道说,我和您丈夫很相象吗?”

现在水木想起来了,刚才看到躺在他家门口的她的丈夫时,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原来是因为和自己长得很相象的缘故。两人相象得如此逼真.以至连死者的妻子一时都难以分辨出来。只是因为当时事出突然,加上那不速之客血淋淋的一副凄惨模样,水木才没意识到这一点。

“总之,您一看就知道了。总之,您跟我去。”

水木重复着“总之”两个字,抽回被对方拉住的手。

看来,年轻的女人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水木时彦每日过着象死一般的百无聊赖的生活。人活着应该有强烈的生命的感触,可是他没有。

但是,他不想自杀。自杀本身是痛苦的,多少需要些勇气。在现在这样每天慢性自杀似的生活中,他不愿重复这种麻烦。

现在,他寄生在这伊豆东海岸的网盐温泉镇。过去他曾是一个流氓暴力集团的成员,这个暴力团体在以横滨为中心的关东地区拥有势力。后来,这个暴力集团遭到警方镇压,水木时彦达到这个小小的温泉镇来投靠母亲娘家的一个远亲。由于这里的生活比较舒适,他终于住下来了。可是,就象泡进了微温的温泉水中一样,不知不觉地,他失去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网盐温泉镇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这里冬暖夏凉,不仅温泉丰富,而且近海浅滩是绝妙的海水浴场,所以,一年四季宾客如云。

钢筋水泥结构的旅馆,服务设施齐备,不比都市一流饭店逊色。游客中有各种各样、各个阶层的人,有许多从京滨方面来的观光团体、新婚夫妇,使这个小镇一年到头热闹非凡。

这里是旅游胜地,理想的度假场所。因而,映入低声下气为别人服务的水木眼中的,是人们兴高采烈、尽情游乐的神情。

大部分的游客也是终年匆匆忙忙,辛勤劳作,只不过想利用短暂的休假,探身温泉,洗涤生活中的污垢。可是在水木看来,好象是世人只把他排挤出游乐之列似的。

他在火车站前为旅馆拉客人。刚刚下了火车聚集在车站前的客人中,有些人还没有预订下住宿旅馆,水木把这些人介绍到和自己签下合同的某些旅馆里来,以赚得一定工钱。此外,还可以在旅馆里蹭顿饭、洗个澡,借此机会还可认识酒巴间的临时女帮工。有时,意外地分享到她们的肉体。因而,他可以说是旅馆的名副其实的寄生者。

可是,好景不长,各家旅馆都配备了专门的向导服务员,预先未订住宿的客人的数量随之骤减。这样一来,水木再也没有过去那样的甜头可舐了。

明媚的风光,宜人的气候,不能当饭吃。水木本想起此空档离开这块亡命之地。可是,生活在这温柔仙境里,就象泡在温泉里一样,他的身心已经变得懒散了。

他觉得要是离开这里就要患重感冒似的。总之,他已经习惯这个环境了,他也不愿受雇于人。现在,他还能勉强为旅馆拉客,招揽生意。如实在混不下去了,也只好去当哪一家旅馆的专职职员了。

多少有点儿野心的人都奔往大城市了。至今还逗留在这小镇上的,不是象水木一样被城市抛出来的,就是被这温泉小镇磨去锐气的人,再者就是妇人、老人和孩子了。这里,所有的旅馆都苦于长工劳动力不足。

有一段时间,水木觉得不能光靠给旅馆介绍顾客为生,于是,就转当摄影师。他到风景地、植物园等地方,专门给游客拍摄纪念照片。

可是这也不是好买卖。大部分游客都各自携带照相机。于是,他用摄影挣下的一些钱,把到这儿之后就一直租借的那间小屋略加改造,开设了裸体照片展览室。

这种行当,的确能够吸引观光团体的客人,获利不小。可是好景仍然不长,很快就被警察盯上了。一天,他被警方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幸亏仅是警告而已,没有让留下指纹,就获赦免。但是警方警告他,如若重犯,定当严惩。

这样,他又回到火车站前来了。每天,当他看到那些衣冠楚整、携带美女的游客时,嫉妒之心油然而生,甚至产生杀人的念头。

“在这广大的世界中,难道就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吗?”

他这样想着。可是毫无办法寻觅到如意的地方。否则,他决不会在这乡下温泉镇再泡下去了。他意识到,如果搞不好,他甚至会被人从这块他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撵出去的。

他希望整个世界天翻地覆,让一切既成的东西都颠倒过来,这样或许能使由已有机可乘。

水木把人生比作长途列车。在这样的列车里,一开始就占有座席者,一直到终点也占据着座席;但最初被挤丢座席者,只能始终站着。

站立者要想获得好座席,除非列车中途发生什么故障,乘客改车换席,才能有这种机会。否则,将永远站立着。

水木刚乘上人生的列车时,就已经失去座席了。

记得,他刚入大学不久,父亲就因交通事故而身遭不幸,母亲也因病相继死去。他为了能满足生活的要求,成了暴力集团的成员。

他的父亲原来是横滨市一家运输公司的会计。为人耿直,兢兢业业地工作。

从小就看着父亲辛辛苦苦劳作的水木,深感父亲从早到晚为他人拨弄算盘,度过一生的生活是极其无聊的,甚至是愚蠢的。他压根不想去当这样的职员。

父亲每天上下班时问象用图章刻出来似的:早九时上班,晚六时下班。父亲为人沉默寡言,水木也很少见到父母交谈过。父亲回家后,如果别人不去理他,他也会象一块木头似的,默默地坐在固定的位置上。

但一家人之间没有产生过什么仇恨。看来母亲对为侍奉丈夫而活着,没有什么不满和疑问。一家三口人默默地围住饭桌,默默地吃着饭、喝着茶,然后,又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看电视。这似乎不是一个家庭,而是一个男人、女人、孩子同居的小集体。

水木不喜欢父亲那样的生活方式。那是多么乏味的人生呀!

“一个人,一天八个钟头为别人算钱,那能够称为人的生活吗?”

他知道,他即便向父亲提出这个问题,父亲也回答不出什么来。父亲对儿子,对提出这个问题的儿子也是根本不了解的。对于父亲来说,不管是哪一种生活方式,都能活下去,因为父亲对人生是没有丝毫疑问的。

水木在年纪已相当大的时候,才知道母亲生他之前,曾在“热海”当过艺妓。据说,后来和常常到热海旅馆记账的父亲认识而结婚。

年轻时既然是艺妓,那总应该是一个标致的女人了。可是由于生活的折磨,水木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是一个没有生气,整天象睡眠不足似的浮肿着面庞的女人了。

但是,父亲好象不愿儿子重蹈自己人生的道路,他辛辛苦苦节衣缩食,攒下钱供水木上大学,似乎对儿子寄托着自己一生未竟的期望。

可是,他的梦想,也就是他父亲的梦想破灭了。

不久,他父亲横遭不测:在下班回家途中,通过他家附近的一条人行横道时,被车撞死了。

公司方面认为,他父亲是在下班途中被车撞死的,不当作“因公死亡”,也不发给遗属抚恤金。

这就是公司对一生勤勤恳恳为之工作的父亲的唯一报答。不过,公司也好象是出于恻隐之心,让他母亲到公司所属的出租汽车站工作。

出租汽车司机必须严守时间,轮流休息和上班。但由于他们都十分劳累,容易在休息时睡过了头,因此必须让人去唤醒他们。水木的母亲就是受雇去担任专门唤醒那些沉睡的人的工作的。

每天晚上,她必须按照名单,依次去唤醒那些睡成烂泥、非用力推唤而不睁开眼睛的司机们。因而,可想而知,她的任务是十分重大而艰巨的。

看到每天抱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的母亲,水木心想,她是多么可怜和愚昧啊!社会对老实人从来是不公平的,这一点,看看父母亲就知道了。父亲默默地用劳作来打发一生只有一次的生命,最后象一条虫似的躺在车轮下死去;母亲每天夜里在所有的人都沉入梦乡的时候去挨个地唤醒别人,而这种痛苦的工作却是公司因她丈夫死去,照顾她才让她干的。

终于,母亲也在一个冬天患了流感,跟在丈夫的后面,匆匆离开了人间。

他们这算什么人生啊!

过去,每当他看到父母被生活所折磨时,就默默发誓:要为他们的不幸复仇。与其窝窝囊囊地受一辈子罪,倒不如去图个一时痛快。

于是他辍学,参加了流氓暴力集团。他以为,在流氓集团里,不用象拿工资的职员一样受无聊工作的束缚,可以随心所欲、痛快淋漓地吃喝玩乐。

实际上,能使那些不学无术、缺才少德的年轻人在金钱、女人和虚荣心方面得到满足的,也只有流氓暴力集团了。可是,即便在流氓暴力集团中,要想获得以上这些,也必须是出了名、当上了头头的,否则也所获甚少。

不仅如此,在扩张势力的“战斗”中,那些无名喽罗都被当作炮灰,冲在前面。

在这舒适的网盐温泉镇,没有暴力集团,这也是水木得以住下去的理由。不过,这里的生活逐渐消磨了他最初的锐气。

水木感到地方上因为他过去是流氓暴力集团的成员而有所惧怕,不敢怠慢他,使得他在这个镇上多少有些名气。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在这里混到今天。

“实在是无聊呀!”

今天从早到晚,他在车站前转来转去,却没有遇到需要他介绍旅馆的客人。现在是新婚旅行的最好季节,新婚夫妇都在要来之前预定了旅馆,因此,一下火车,瞧也不瞧水木这样介绍旅馆的掮客,就径自前往预定的旅馆去了。

偶尔只能在旅馆里通过临时女帮工满足性欲的水木,看到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新婚夫妇依偎着,快步地向旅馆走去时,感到自己的身世是多么凄惨呀。

最近相当长时间,他已经没有享受到女性的肉体了。再说,近来的临时女工尽是那些无论多饿,也激不起食欲的肥胖的中年妇女。

就在这样的时候,发生了这个事件。

水木带着财川夫人往自己家走去。她毫不怀疑地跟在后面。可能因为水木和她丈夫十分相象,她不由地产生好象平日跟着丈夫往前走的那种错觉。

刚才在旅馆门前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可是如今,这个美人儿却成了寡妇了。

“怪可惜的。”

水木心中在低语。他想象着年轻女人一见到丈夫死尸时的惊恐和悲哀,既感到幸灾乐祸,又觉得可怜。

可以说,她是从幸福的绝顶跌落到不幸的深渊里了。

“她还是处女吧?”

他一边感触这个年轻女人紧跟在自己后面,一边作种种猜想。那种“怪可惜”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里。”

到达家门前时,水木指着这座作为家是怪难为情的小屋子这样说道。

“太太,您看到您丈夫时,要冷静呀!”

水木间接地提醒她。他想,这个女人如能象现在这样有主见,大概不会抱住她丈夫的尸体哭嚎吧。可是女人感情的变化是难以顶料的,也是无法预防的。

尸体还在原处,看来凶手没有进来过。

“这是您丈夫吧!”

让财川夫人过去之后,水木指着尸体问道。

瞬间,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睛,呆呆地站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