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敌人的构思(1 / 2)

恶梦的设计者 森村诚一 4559 字 10个月前

消灭了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又被它叮上了的害虫,解除了燃眉之急以后,那个打怪电话的身分不明的恐吓者的存在,显得更加突出了。他正把枪口瞄准水木他们。

凶手为什么要打那个怪电话,他和水木是互相牵制的敌人。在缩短射程的同时,本身也置身于受水木反击之境地。因而水木暂时不必担心他会立刻扣动扳机,但是,只要敌人存在一天,背后的危险就无法消除。

为了顺利地独吞财川家的财产,毫无疑义要除掉他。虽然财产如此庞大,使一个人难以独吞,但打怪电话者是水木不共戴天的敌人,水木无法和他进行交易,和他分享财产,从而结束两者之间的矛盾。

他究竟是什么人?

有关这个问题,木水已经有了一点儿线索。

一郎相临死前,伸出中指和食指,作出V的手势,显然,这是暗示凶手是谁的暗号。

“如果这不是表示V,而是表示2的话。”

象财川总一郎这样的亿万富翁,妻子死后鳏居在家,表面没有和特定的女人来往,但暗地里有一两个情妇是不足为奇的。反之,没有情妇才是奇怪的。据说,他在年轻时代有许多风流的事。一个拥有庞大财产的男子,毫无疑义,希望有其继承人。如果,这继承人是一郎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他的妻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有情妇,那么,他可能有尚未公开的儿女。

这样一想,一郎死后,财产的继承问题就变得更复杂了。

按法律规定,嫡子死后,不公开的子女如得到承认,也有继承权。他能够得到嫡子所得到的二分之一。因为是财川总一郎的财产,即便是二分之一,也是巨大的。

直至如今,入财川总一郎家户籍的,除一郎以外,没有别的人。但是,如果财川总一郎有别的儿女,他们现在就能获得承认,即便总一郎去世之后,只要他们能够提供足以证明自己是总一郎亲生子女的证据,也可以通过法院强制获得承认。并且法律还规定,在父亲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被承认的子女能够占有其全部财产。财川总一郎的妻子已经死了,在除掉一郎之后,如能得到总一郎的承认,他(她)将能继承其全部财产。

这样一想,水木觉得自己已经弄清楚了凶手的杀人动机。

凶手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杀死一郎之后得到总一郎的承认。而聪次和谷口惠子,只要财川总一郎有一个儿女,他们就将得不到继承权。

所以,开始时,水木认为以上两人有可能是杀害一郎的凶手,可是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水木是替身。当然,这可以认为他们是伪装的。

要是那样,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是凶手,他们必须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水木是替身。如果作不到这一点,无法揭穿水木,那么他们就达不到杀死一郎的目的了。

再说,假设他们是凶手,如何解释一郎临死所作的手势呢?

无论怎么说,“V”也不能暗示聪次和谷口惠子呀。另外,那个暗示是表示“2”呢,也难以解释是暗示他们的。

既然如此,如果一郎的手势是表示“2”,那很可能是指凶手是2号(注:2号在日本暗指不公开的妾),或是其子女,或是母子同谋杀死一郎。虽然他(她)不杀死一郎,也能获得她们那一份继承权,但他(她)可能想,杀死一郎,独占继承权吧。

可是就在这时,水木突然冒出来了。使凶手眼看就要独吞财产的机会丢失了。尽管如此,他(她)还有一种优于聪次和谷口惠子的条件,即只要放弃独吞的欲望,不必剥下水木的画皮,也能得到相当于水木所得到的一半的财产,其前提是必须获得承认。可是,在水木面前要求承认,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杀害一郎的凶手,因此,凶手必须使用一切手段把水木揭露出来,这不仅是为了独吞财产,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他(她)是要和水木决一死战的。但没有关键的证据。他(她)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杀死一郎之后,马上就得到总一郎的承认。

当然,在总一郎死后,他(她)可以向法院起诉,要求确认总一郎和他(她)的父子(女)关系。可是,必须提供足以证明其父子(女)关系的证据,办理许多麻烦的手续。届时,说不定聪次和谷口惠子从中阻拦,尤其是双手沾着一郎鲜血的他(她),怕和法院这样的法律机关接触,弄不好被这样的机关嗅到自己犯罪的气味,那就糟了。

法院如果知道了他(她)杀死了顺位继承人,那么,他(她)将马上失去继承资格,这样一来,不仅失夫了杀死一郎的意义,自己反遭杀身之祸。

因而,在总一郎还活着的时候,只要得到他的承认,就能获得财产继承权。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采用这种办法,聪次和谷口也无法阻拦。现在,总一郎虽然初步恢复健康,但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会因脑溢血病发作而溘然长逝。所以凶手当然急于要总一郎马上承认其父子(女)关系;可是没想到,水木竟然冒充被杀死的一郎出现在财川家。由于水木知道凶手为什么杀死一郎,因而凶手在水木面前去求得总一郎的承认是危险的。

所以,凶手为了避免遭受哪怕一点儿嫌疑而慎之又慎。对于他(她)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把杀害一郎的罪责推到水木身上,然后名正言顺地求得总一郎的承认,以独占他的庞大财产。

“但是,我不能让他(她)得逞。”

水木又一次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发誓道。

虽然可以认为总一郎有不公开的情人,但是在年老体哀多病的现在,能否和情人发生两性关系,值得怀疑。他恐怕已经失去男性的机能了。

但是,杀死一郎的凶手显然有十足的信心,取代被害者。是什么因素支撑着他这种信心呢?难道他和总一郎保持着亲密的联系吗?尽管现在总一郎已经无法进行性的活动,但是他心里清楚哪个情妇生的孩子是自己的子女。因此,作为他的这个子女的凶手,随时都能得到他的承认。是不是正是因为总一郎的钟爱,使他(她)恃宠行凶呢?

‘另外,又有这种可能性。”

水木又想道:总一郎虽然从内心里喜欢情妇所生的子女,但为了避免财产继承问题的复杂化,不予承认,只是赠送给他(她)相应的财产。

可是在凶手看来,这些和得到承认后所得到的遗产相比,少得多了。因而他(她)想,如果一郎突然死去,总一郎一定出于骨肉之情,承认他那不公开的子女。

“如果这样,总一郎和凶手母子(女)之间,一定保持秘密联系呀。”

“可是如今,总一郎如同活死人,整天呆在宅邸里。”

“对了,他们之间一定有座桥。”

“探听情妇和其子女的情况,每个月送给他们生活费,这并非光靠电话所能完成的。一定有一个人,作为总一郎的助手,往返于他和凶手母子(女)之间。

“作为联络员的这个人,一定是在总一郎的身边。是谁呢?一定是一个对总一郎忠心耿耿守口如瓶的人。”

这样一想,水木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第一次走进总一郎宅邸的情景:他按了门铃之后,许久,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判开小门的窗户,用一双怀疑的眼睛望着他。她是在财川家十多年的老女佣,名叫阿松,是多律子极为警戒的对手。

“对了,是那个老太婆。”

在财川总一郎身旁,再也没有人比阿松对总一郎更忠实可靠的了。她一定是凶手和总一郎之间的桥梁。

“眼下,要监视阿松,看她有什么动静。”

水木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线索。虽然不能肯定阿松就是总一郎和凶手母子(女)之间的联络员,但很有必要监视住她。

水木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多津子。

突然,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水木被邀请参加公司一个职员的结婚仪式。

本来,他不想参加,但是新郎是一直关照水木的大桥总务部长的亲属,谷口敏胜夫妇又是新婚夫妇的媒人,因而水木无法拒绝。而且,多津子也被邀请参加酒宴。

结婚仪式按照老套仪式进行,显得十分平淡。紧张的只是新郎、新娘和被指名致祝词的人。水木也被指名发表谈话,但他巧妙地拒绝了。

酒宴即将结束。水木没吃什么菜,但他又感到,什么都不沾口有负厨师一番功夫,于是形式上吃了一点儿菜。

酒宴中最受欢迎而被一扫而光的是色拉。因为在油腻的西餐中,色拉吃起来感觉清淡可口。

宴会结束,水木和多津子从会场走到休息厅,小歇片刻。这时,完成媒妁大任的谷口惠子忸忸怩怩地追了过来。

惠子生性最喜欢这种热闹场合,而且今天又担任媒人,因而显得格外兴奋。

水木他们低下头,不愿让她看到。

“哎呀,是一郎和多津子。多津子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这样漂亮。”

惠子眼快,一下子就看到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水木他们本来不愿意和饶舌的惠子搭话,但被她看到,不能不理。他们后悔不该在这样的时候走到休息厅来。

“姑母,您总是那么能说会道。”

多津子言不由衷地说。

“我不能在这里大声说,实际上我是不想让多津子坐到主宾席上的呀。”

惠子故意装看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姑妈?”

“你还不知道,你坐在那样重要的位置,新娘就显得逊色了。”

“姑妈,你……”

多津子故意轻轻地推了推惠子,这种动作显得她们之间无拘无束,没有任何隔阂。

但是,的确如惠子所说,多津子身着普通黑色礼服,虽然稍稍掩盖了她那少妇的风韵,但却产生了一种妩媚的娇态。

水木虽然知道这漂亮少妇内心的阴险毒辣,但深感自己经不起她的诱惑。

“是吗?一郎?”和多津子闹了一阵的惠子,突然转过脸来问水木。

“嗯,好久不见了。“被惠子猛地一问,水木慌张地所答非所问地答道。

“你说什么?我们前几天不是刚刚见了面?”惠子笑道,“可是,一郎,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西红柿了?”

“西红柿?”

“刚才和烤菜一起端上来的西红柿色拉,你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呀!”

水木想起来了。他刚才因为闻到肉的气味而感到难受时,吃了色拉,但这又怎么了?

“你原来是不吃西红柿的。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吃了西红柿,肚子疼了一大阵。之后,好象得了西红柿过敏症,虽然不是西红柿的直接原因,可你一吃西红柿就难受,甚至一见到西红柿,脸色就变。”

水木听着听着,脸刷地变白了。一郎这样重要的特点,多津子为什么没告诉他?以至于今天在惠子眼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西红柿。

“我吓了一跳。一时,甚至以为是另一个人坐在你的位子上。你一定是到了美国之后改变了嗜好的吧?”惠子说。

“是啊,他是到了国外以后,才开始吃西红柿的,现在变得越来越喜欢吃了。”多津子立即补充道。

“是吧,你太太训练有素,竟使丈夫那样顽固的习性也改变了。我也要向多津子学一学呀,好了,你们有空,到我家去玩儿吧。”

惠子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之后,走了。她又找新的谈话伙伴去了。

看到惠子走后,水木松了一口气,带着责备的口气问多津子:“喂,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吓得我直冒冷汗。”

“我也不知道呀,一郎是吃西红柿的呀。”

“那么,惠子是用话来套我们了。”

如果这样,水木他们真地被她套出了话。

“我想,惠子不会耍这种把戏,她说的一定是真话。”

“可是,你又说一郎是吃西红柿的。”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到美国之后才改变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