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南乔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应，叫做患得患失。

如果不是心底真的在意，她便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当局者迷，很多东西，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是做不到及时发觉的。

另一边，襄王与西羌那边互通书信之后，西羌各部族也颇为意动。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西羌与裴戎自然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们只是太缺水了。

而且西羌的生活方式是介于大梁和北狄之间的，他们与大梁有过长期的贸易往来，所以有很多部族也和汉人通婚。

长时间的影响，让西羌的一部分部族也从游牧转为了农耕。

更何况即便是养马养牛羊，也需要水草丰美之地。

缺水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致命的。

在生存面前，仁义道德显然已经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各部族首领聚集在一起，商议是否要和襄王合作。

西羌部族甚多，大大小小约有一百五十个。

不过聚集在这里商谈大事的，都是大部族的首领，一共也不过三四十人。

这些人服装各异，都非常有自己部族的特色，其中还有不少头戴银饰和方巾的女子，显然也是部族首领。

他们互相之间语言并不通，因此聚集在一起时，说得反而是汉话。

勒姐部的一位女首领看着誊抄下来的书信，率先怀疑道：“汉人狡诈，有这样的好事，为何要先通知我们？”

虔人部的首领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铺着兽皮的椅子上，大掌拍了一下扶手，说道：“襄王兵力不足，若无咱们相助，哪里能和裴家军抗衡？”

又一位首领插话道：“我听说，裴家军受一位上神庇佑，每每出战，都所向披靡。且裴家军半年前，也不过只剩一万兵马苟延残喘，短短半年，就到了现在的两百万之众，说他们没有神仙帮助，那才是胡诌呢！”

西夜部的首领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还真是很好奇，这位上神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这样通天的本领！”

与大梁诸多藩王不同，西羌不同的部族，有不同的信仰，也就是历史书上所说的多神文明。

相比较而言，他们更愿意相信南乔的存在，而不倾向于怀疑一切是故弄玄虚。

但越是有信仰的人，就越坚定于自己的信仰，不会轻易去改信其他的神明。

南乔再厉害，在这些人心中，也是很难得到承认的。

他们更相信祖祖辈辈供奉的神，亦或是自己已经死去的先祖们的保佑。

而且这些人笃信，神的帮助越多，需要的代价也就越大。

因此他们在求神的事上，反而比较谨慎，只会在大事上有所求。

多数时候求的还是预示，而非实际上的帮助。

一群首领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有的觉得蹊跷，有的觉得襄王不过是自己吃不下这么多的地盘，谁也不能说服谁。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设坛问卜。

西羌以羊为图腾，羊在这里，是有神性的动物，因此并不轻易宰杀，仅在一些丧葬当中，才会选择引路羊作为陪葬。

这次问卜，也是以羊的选择作为问卜的答案。

一群穿着奇丽的人拿着各种器具，出现在祭坛边，以特定的步伐跳着舞蹈，取悦天神。

他们的脸上也画着油彩，戴着瘦骨做成的面具，掩盖住五官的一部分。

地上则画着一些特殊的图案，等待着被围在中间的小羊做出选择。

一时间，草地上烟雾缭绕，都是烟火特有的香气。

终于，小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