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灯下的偶人(2 / 2)

复仇 森村诚一 5366 字 10个月前

四、继续搜索遗留物品;

五、以现场为中心调查凶手的踪迹。

对被害者人际关系的调查范围相当广泛,包括演艺界、暴力团体、媒体关系、广告客户等诸多方面。

调查凶手的踪迹是以被害者的居住地为中心,共划为六个区,分别派了六组人员去调查。派去的都是熟悉当地情况的管辖区内的警员们。

“我觉得这个案子要打长久战。”散会后栋居对菅原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大概是第六感吧。”菅原附和道。

“金钱也是产生怨恨的动机之一,这个产金蛋的鸡虽然死了。我觉得不应该把视线仅放在商务这块上。”栋居道。

“栋居,我的意思是主要调查被害者出道前的情况。”

“英雄所见略同。被害者生前做歌手的时候,交友受到限制。对待这么红的一个歌手,制片商对他看管得肯定很严。在这期间他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的交往。这种连睡眠都不能保障的歌手,哪有什么私生活可言呢?即使想飞也飞不出去。你说这个时期他能招惹上杀身之祸吗?”

“听说他自己隐瞒了8岁。如果他现在已经30岁的话,那在做歌手前有好长一段的时间呢。”

“山路刚才说过赤穗浪士们复仇,也不过等了一年零十个月的时间。假如过了三五年之后,参加复仇的人数虽然会减少,只要吉良义央还活着,我认为大石良雄必定复仇的。”

“假如我的妻子被杀了,这个仇恨我是终生不会忘记的。”

知道栋居家曾遭不幸的菅原点头附和道。

4

栗山利昭没有前科。有前科的话,就能査到他以前的事情。

栗山利昭的公寓被封了起来,由警察来管理。

为了给调査找到基础资料,对被害者的遗留物要进行严密地检查。名片夹、邮件、笔记本、通信簿、照片等物品都全部仔细地检査了一遍。正如栋居预见的那样,栗山利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做歌手以前的经历几乎等于零。成为歌手以后,虽然收到好多追星族的信件,都被制片商“检阅”过。一般人都不知道栗山利昭的住所。因此警察怀疑凶手是被害者的熟人。

他所属的制片商是不允许无关的人员接近栗山利昭的。唱片公司、电视局、广播局、娱乐媒体、剧场的从业人员,地方上的音乐会及海外巡回演出的关系者、旅游业者都不能跟被害者直接接触。栗山利昭成为歌手之后,可以说没有任何私人交往。

调查工作难以进行下去。

表面看起来栗山利昭是一个超级明星,其实只不过是受制片商操纵的一个偶人。

“太悲哀了。大众梦中的偶像被杀了。其实他本人不过是个偶人而已。就连这么个偶人也不能轻而易举地见到。”栋居沉重地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梦幻嘛。就像瞬间的彩虹一样,哪有什么实体呀!不过,那不是幻影。大众在梦中能见到他,能得到一时的安慰,也能从中得到了勇气。要知道梦中见到的东西是没有实体的。”菅原道。

“让大众在梦里见到的偶人,应该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呢?”

“当然是从偶人变成真人,是一个从制片商的管理下逃出来的自由自在飞翔的人。不过被害者没有这样的意识。即使作为偶人,他也愿意生活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也许他觉得即使当一个灯下的偶人,也比做一个无名小卒强多了。”

“其代价是被夺去了生命。”

“假如他还是在马路边上游逛的流浪汉,也许就不会被杀了。同样是被杀,还是在灯光下当偶人时被杀更好一些。被杀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凶手只要找到了他,不管是当流浪汉,还是当偶人,都是要被杀的。调查被害者的人际关系,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偶像也会召人恨的。过去也发生过追星族袭击偶像的案件,但那不是个人的仇恨。袭击者不是因为憎恨偶像,而是心理上由爱生恨的结果,并没有杀意。所以杀死栗山利昭的凶手不是追星族。”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将偶像杀死在家里,在与被害者认识的同时,还要做一个周详的计划。”

对被害者做了一番调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他生前的资料相当少。也就是说被人操纵的偶人只是在舞台上唱歌、跳舞,没有什么私生活。

从一个街头上的流浪汉走到了舞台的灯光下,他完全被控制在了制片商的手中。

被杀的偶人回到了人类。调査开始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料,他几乎没有。警员们认为能创造如此多的金钱的大明星,在生活上肯定放荡不羁。

“找到一件东西!”

栋居在清理被害者的遗物时发现一个剪报集。

“什么东西?”

菅原伸过头来窥探。原来上面贴的全是新闻纪事。

“全是五年前一个白领丽人遭到绑架、强暴以后,被汽车轧死的新闻纪事的剪报。”

“据剪报上的报道,有对情人正在幽会,遭到两名歹徒的袭击。男子的头部被锤头重击,立刻昏了过去,两名歹徒趁机将女子绑架。第二天找到了那个女子的尸体。那女子在遭到强暴后,又被多辆汽车碾轧。”

警方没有查清楚死者是强暴的凶犯轧死的呢,还是强暴后将其扔到路上让其他车辆轧死的。整个剪报集全是这个案件的报道纪事。那个案件后来进入了迷宫,最终也没有找到凶手。

“栗山利昭为什么单单把这件事剪下来呢?”菅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考虑多种理由。首先被害者是栗山利昭认识的人;其次当时栗山利昭想采访这个案子;第三只是单纯地感兴趣而巳;第四栗山利昭就是加害者……”

“栋居,这里还登着被害者的男朋友的陈述:‘其中一个凶手右眼的外眼角有一颗小豆般大的红痣。’喂!栗山利昭的右眼外眼角不是有这么颗红痣吗?”

“那个案子发生在栗山利昭出道之前。后来也没听说那个案子的凶手被抓获的消息。”

“栋居,如果栗山利昭是绑架、强暴、轧死那个女子的凶手的话,那个女子的未婚夫可是有杀人的动机哟!”菅原明白栋居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先入为主是一大禁忌。不过被害者的未婚夫还健在。他在昏倒之前见到过凶手的脸。假定这个案子的被害者的未婚夫是凶手的话,也就弄清了为什么等到栗山利昭成名之后,才对他进行复仇。因为凶手在栗山利昭成名之前找不到他。”

“不过,深更半夜栗山利昭怎么会让一个不速之客进门呢?”

“栗山利昭如果是那个案子的凶手的话,那他对被害者肯定感到内疚。也许被害者的未婚夫突然提出要见他,他就把门打开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栗山利昭的住所的?”

“栗山利昭的住所虽然不公开,想做到完全保密也是不可能的。从制造商和广播局那儿还是可以搞到一些信息的。”

“在调査会上,我们汇报这个情况吗?”

“我看简要地汇报一下吧。遗物当中只有这个剪报集。仅从这一点就推测栗山利昭是绑架、强奸、肇事逃逸的凶手,还为时过早。”

“栗山利昭搜集的这些剪报还是很有价值的线索。我想寻找那个被害者的未婚夫,确定一下那个人与栗山利昭有无关系。”

菅原稍稍有些兴奋起来,总算找到一条线索了。

调查员们回到警察署,在调查会上汇报这一天的调査情况。就像回到航空母舰的飞机一样,但有些飞机却是无获而归。

跑直了腿的调査员们嚷嚷着累坏了,会议室里一片喧嚣。有成果的人精神抖擞,无获而归的人感到疲劳、身体沉重。有的小组还没有回来。

满屋的烟雾,对墙上贴着的那张禁止吸烟告示真是个莫大讽刺。

没有等到人员到齐,会议便开始了。当栋居在调查会上汇报发现剪报这一情况时,会场上稍稍有些骚动。

“栗山利昭搜集剪报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或许他对那个案子感兴趣,或许他想搞个什么项目。”山路提出异议。

“不过全是同一案子的报道,我觉得有些异常。如果他跟那个案子没有特定的关系的话,不会只搜集那一个案子的报道。”栋居反驳道。

“对某案子特别关心,就考虑人家是加害者,未免有些先入为主。虽然栗山利昭现在成了歌手,没准当时他还想当作家,或者当纪实文学的记者。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个剪报集。”

“为了当作家或纪实文学的记者,而搜集剪报是有可能的。也不排除他是加害者的可能性。至少我们要调查一下剪报上所涉及的案子与本案有无关系,所以我认为这是很有价值的。那个案子的被害者的未婚夫曾经作证,说他见过凶手的脸,凶手的右眼外眼角有一颗小豆般大的红痣。恰好栗山利昭在这个地方也有一颗红痣。”栋居步步紧逼。

栋居非常理解那个男子刻骨铭心的仇恨。不仅仅是失去未婚妻的痛苦,他听到了她那拼命的求助声,却帮不上一个指头的忙,接着他被击昏了。仇恨与无奈的屈辱深深地刻在了那个男子的心中。

当年,栋居的妻子被流窜犯残害时,他不在妻子的身旁,而是离她很远。栋居连妻子求救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山路一再告诫他在办案吋不要带私人情感。正因为有私人情感,栋居才会在被害者留下的剪报中嗅到凶手的气味。

这时,草场、芹泽这对搭档回来了。

“我们弄到了第一发现者——谷冈升新的情报。谷冈升与栗山利昭是同乡,栗山利昭在出道以前他们就相识,因此才做了栗山利昭的随从。在谷冈升身上做做文章,说不定能弄清栗山利昭以前的经历。”

本来对谷冈升没有什么怀疑,草场的报告成了声援栋居的武器。

剪报中的案件里的罪犯是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罪犯。栗山利昭和谷冈升是否就是那两个凶手呢?

“我们现在马上要找到那起绑架、强暴案中被害者的未婚夫。同时要从谷冈升那儿问出那个案子的有关情况。”那须警部对会议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立即对谷冈升进行了讯问。很明显,谷冈升有些动摇了。

“我跟栗山利昭只是同乡而已。他离开家乡以后我们基本没有什么交往。听说他做了歌手,我去拜访他,才做了他的随从。”他语无伦次地说道。

“离乡后没有交往,他就能让你做他的随从?”草场追问道。

“那、那、那是因为我们在老家时,关系就比较亲密。”

“原来如此。那么,有关这个案子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喽?”

草场向谷冈升出示了那个剪报集。看起来谷冈升最初还不明白草场说的是什么。谷冈升惊讶的目光转向剪报集。

“五年前,都下粕江市①的多摩川河边一对正在幽会的男女遭到袭击。女子被绑架,遭到了强暴。第二天早上在厚木市的公路上发现了被数辆汽车碾轧过的该女子的尸体。这个案件的剪报集就在栗山利昭的遗物当中。有关这个案件,你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①粕江市:东京都所属的市称为都下XX市——译者注。

草场死死地盯着的谷冈升。谷冈升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不知道。那个案件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当然没有什么线索了。”他的声音崩溃了。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的脸色很难看,怎么回事?”

草场凝视着对方,谷冈升越来越慌张了。

“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听说这件事,感到有些吃惊。”谷冈升已经稳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