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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和寿美失踪过后三天,特别调査一无所获。绑匪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由于失踪者是大企业集团的总帅,又兼任着人口超过十二万的H市市长。对策本部认为继续非公开调查有些勉强。
11月18日晚上8点,对策本部解除了限制报道的命令。解除了限制报道后不久,堂本真人的手机接到一个外线电话。对方两个人同时讲话,目的是遮掩其声音特征。
“堂本和寿美保存在我们这儿。她本人很平安。如果您想平安地把她接回去,您驾着社长专用车,到赤坂帕克宾馆前面的停车场,将车停在人16号车位。到了以后再听指示。必须一个人来。如果有同行者和跟踪车辆,一切免谈。”
对策本部后悔死了。刚刚对媒体解禁,绑匪就打来了电话。
接着堂本和寿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亲爱的,你务必按他们说的去做。我很平安。小心别让人跟踪。”
刚一说完,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堂本真人的手机号大概是从堂本和寿美那里打听来的。用两人的合声,为的是让警方难以做声纹鉴定。绑匪想得可真够周到的。
绑匪终于有了音信。搜査队伍立即紧张起来。但是,绑匪并没有提出赎金的要求。只是指示堂本真人一个人开车到指定的地点等待命令。警方依然弄不清楚绑匪的意图。
从来电显示上看,对方似乎用的是手机。通话后立即关机,因此找不到是从哪儿打来的。
赤坂帕克宾馆离堂本集团总社不过五百米远。绑匪指示堂本真人独自一人来。看来堂本总社已经在绑匪的监视之下了。现场指挥本部立即与警视厅移动指挥班联手,配备了六名搜查员、真人身边警护班四名、捕捉班十名,还有外周警戒班、游击班六名,埋伏在宾馆四周。
根据指示,堂本真人将汽车停在帕克宾馆前面,停车场的A16号车位,这时电话响了,依然是合成音:
“换乘A18号车位的汽车。把你的手机留在社长专用车里。到了A18号车上以后再联系。快点。”
堂本真人往A18号车位一瞧,果然停着一辆像是被人丢在路边的破烂轿车。车门开着,司机席上放着一台老式手机。堂本真人刚刚上车,手机不失时机地响了。
“沿246号公路向郊外开。”
“合成音”迅速地下达了指示。要求堂本真人换车,目的是甩掉藏在车里的同行者。另外,联络手段也是使用没有来电显示的老式手机。
但有一点,绑匪没有让堂本真人放下装着护身用的武器的提包。既然他们没有要求放下提包,堂本真人就把提包带到了那辆破车上。这或许是绑匪一时疏忽吧。
绑匪的意图依然不明。为了人质的生命安全,身边警护班、捕捉班都不敢靠近堂本真人的汽车。绑匪让堂本在帕克宾馆前面换车,其目的恐怕也是确认有没有同行者及跟踪车辆。
绑匪下达完指示以后立即关闭了手机。手机上也没有来电显示功能。如果到电信局去查询,当然能查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可是堂本真人没有时间去査。
绑匪用的是手机,绑匪的汽车也在移动之中,所以很难确定方位。
堂本真人的车沿着246号公路向西行驶,不久,过了多摩川,来到了川崎市。
“过了JR南武线的交叉路口后,在下一个交叉路口往右拐,把汽车停在右手的一棵大松树下。”绑匪又来了指示。
根据指示,到了下一个路口往右拐,堂本真人将车停在了右手的大松树下。这里通行的车辆非常稀疏,跟踪十分困难。绑匪大概想再一次确认是否有跟踪车辆。
在大树下等了十分钟,堂本真人的情绪越来越焦躁,此时,电话响了,又下了指示:
“回到246号公路,继续往西行。”
从川崎市开到了横滨市。这辆车看起来很破,倒是挺好开。当汽车快要到达东名高速公路的高架桥时,电话响了,又下了一道指示:
“马上就要进入大鼓形桥洞。在桥洞下面有一个儿童乐园的标志,你沿着那个标志往左拐,顺着路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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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警护班和捕捉班的跟踪十分困难。假如能跟堂本真人的手机联系上的话,就有可能找到绑匪的所在地。可是绑匪让堂本真人换了一辆车,并在车上准备了手机。看来绑匪具有反侦探的知识。
堂本真人的汽车到达了神奈川县,在青叶台站附近穿越铁路时突然不见了。但是,在堂本真人的车走丢前后,有一辆可疑的汽车与堂本真人的汽车老是保持不即不离的距离,捕捉班的警员们记下了车号。警员们若无其事的接近那辆车,发现车内有两名男子。
一方面,对策本部将堂本真人换乘的那辆车发了照会,立即找到了该车车主。但是车主已经将汽车送给别人。警方好不容易找到那个人,他却说停在多摩川的河边时,被人偷走了。
“为什么不报警?”
他回答说这种破车被偷,也省得自己处理了,所以没有报案。顶多给一个乱扔粗大垃圾的处罚。
捕捉班请示扣压那辆可疑汽车。对策本部认为堂本真人的汽车消失,再扣压可疑车辆,有可能危及被绑架者——堂本和寿美的生命。因此下令不要轻举妄动,紧紧地跟踪那辆可疑汽车。
可疑车辆从神奈川县的246公路进入16号公路,从八王子市的甲州街回到东京。停在了杉并区内的一个小商店门前,两名男子下车进了商店,再也没有出来。
一直跟踪他们的捕捉班得到了搜查指挥部的许可,进入店内将那两名男子逮捕。他们原来是末次雅俊和星野友信。
搜查本部对他们两人实行了“任意同行”。当搜查指挥中心得知这两个人就是与被绑架者有关联的四个杀人案的参考人时,不禁紧张起来。
他俩说是到多摩川河岸去夜钓,刚刚开车回来。堂本和寿美被绑架一案,他俩的嫌疑虽然很大,却没有证据。
看来他们向真人下达完指示以后,就把手机扔掉了。所以,在他们的车上怎么也没有搜到手机。
进一步向他们两人打听矢泽宽和家木路江的消息时,他们异口同声说有两个月没与他们见面了,也没打过电话。跟栋居和菅原一个月前询问他们时的回答一模一样。对策本部没有理由拘留他们两人。在这期间,堂本真人开的车与搜查队伍的车完全失去了联系。
搜查队的警察后悔死了,他们上了末次和星野的当。这两人故意引起警察的注意,将他们的视线引开。
当两人引开搜查队伍的视线时,矢泽宽和家木路江好把堂本真人骗走。
堂本真人的车在246号公路途中的田园都市线青叶台站附近失去目标,从此便下落不明。警视厅要求神奈川县警协助,在都内、都下、神奈川县的各个要道、东名高速公路横滨段至青叶之间,撒下了天罗地网;在羽田机场周边及县境各警察署管辖主要路口的第二线、第三线配备了搜查员。
堂本真人的汽车在警察重重的网中消失了。
绑匪没有提出赎金的要求,并叫去人质的丈夫,他们的意图令人费解。堂本真人既是碑文谷警察搜查本部的重要参考人,也看不出他与代代木警察署、新宿警察署、町田警察署搜査本部有没有关系。
堂本和寿美被绑架和连环杀人案有着很深的关系,为什么绑匪要把堂本真人叫去呢?越是不明白绑匪的意图,对策本部的人就越感到焦躁不安。
报道解禁以后。各个媒体对警方既没能安全救出人质,又封锁消息的做法极为不满,这不满的情绪像喷泉似的一下子迸发出来,各种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
案件刚刚被报道不久,在一个意外的地方有了意外的反应。
11月18日晚上10点左右,带广署幕别镇驻在所的门被人敲响了。驻在所的谷友所长刚刚睡下。北方小镇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是谁呀?这么晚了。”
谷友从被窝里爬出来,睡眼惺忪地摇着头,向驻在所的大门口走去。驻在所的门又被敲响了。在这平和的小镇里,有人夜访驻在所,谷友自上任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谁呀?”谷友从里边问道。
“所长,我是和多田。有急事,请快开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什么,是和多田吗?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来访者是附近的和多田。谷友打开驻在所的大门,黑暗中立着两个人影。一个是和多田,还有一个挺面熟,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了。
“呀,这么晚了打搅您,实在对不起。这一位是从前住在我家的片仓先生。最近又回到了幕别镇,刚才看到电视新闻,他有话想对警察说,我就陪他一起过来了。”和多田道。
谷友知道同和多田一道来的男子的来历。从东京来的警察前些日子还调查过他的消息呢。片仓直言相告:
“这么晚了来麻烦您实在对不起。我杀了三个人,他们三人就是东京的歌手栗山利昭、演员伊崎文也、城北精机职员田原干夫。刚才电视里播放了堂本集团的会长——堂本和寿美被绑架的新闻,为了不要再出现被害者与犯罪,我特来自首。”
谷友大惊失色。这个一向平安无事的小镇,一个一连杀死三个人的凶手来自首了。谷友的睡意一下子被吹到九霄云外。陪他一起来的和多田,表情依然十分平静。
谷友立即和本署取得联系。本署值班人员惊愕地传电话去了。正在本署值班的古川飞快地赶来了。
古川一方面与东京的警视厅取得联系,一方面将片仓护送到了带广警察署。
“我自首的事情,请尽快向媒体发表。为的是防止新的被害者出现。我一人犯罪足够了。”
片仓从容地供出杀害那三个人的事情。从来没见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态度竟如此坦率。
片仓自首的消息通过各种媒体立即向全国报道。杀死三个人的凶手自首的画面在电视上播出了。
“我一人犯罪就足够了。所以,我希望不要再出现新的犯罪。拜托把堂本和寿美赶快放了吧。”
他向绑架者发出了呼吁。片仓的呼吁随着电波向全国散播。
片仓直义自首之前,堂本真人根据另外一个人的指示,左绕右绕,被引到丹泽山中一座废弃的房子前。这房子原来似乎是座山庄。因长期无人居住,窗子的玻璃碎了,屋顶和柱子都有些倾斜。
堂本真人根据指示将汽车停在山庄前面下了车。从房子里面出来一男一女。年龄都跟堂本真人差不多大,或许稍微年轻一些。
“我内人没事吧?”
堂本真人立即想到这两人就是绑架者,马上询问和寿美是否安全。
“没事。”男子答道。
“你们有什么希望?我可以交钱。请把妻子还给我。”堂本真人说道。
“我们不要钱。”男子答道。
“那么,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想要。”
“既然那样,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妻子。”
“我们不恨您的夫人。我们想送一件礼物给替我们雪恨的人。”
“替你们雪恨的人?”
“是的。我们想将您的夫人作为礼物,送给替我们雪恨的人。”
“用我的妻子作为礼物?”
“因为夫人是那个人的主要仇人。”
“我妻子是主要的仇人?”
“对您来说,堂本和寿美是个背叛丈夫的可憎的妻子,对吧?因此,您才杀了偷了您夫人的津田文吾。”
“何出此言?”
“我们知道您因津田文吾被杀一案,曾经被搜查本部叫了去。我们也十分感谢您。津田文吾也是我们的一个仇人。”
“打算拿我的妻子怎么样?”
“还给您哟!”
“还给我?”堂本真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刚才电视新闻中有人呼吁我们。他说巳经足够了,他不想再有新的犯罪,也不想再出新的被害者了。您的夫人已经得到充分的报应。夫人现在非常好。我们这就打算还给您。”男子道。
“我的妻子在哪里?在见到我妻子以前,我什么都不相信。”
“夫人还在睡觉。”男子指了指那废弃的房子。
“既然那样,为什么把我叫来。难道不把我叫来,就不能归还我的妻子了吗?”
“在那个人发出呼吁以前,还没有打算还给您。我们想让您看看您夫人的本来面目。”
“我妻子的本来面目?”
“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那个人已经说好话了。我们跟您的夫人并没有私仇。”
那个男子说的本来面目,指的是堂本和寿美虐待杀人一事。要在她的丈夫面前控诉她的旧恶,并向被害者谢罪。既然片仓直义本人没了那个愿望,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相信!”
堂本真人大声叫道。他从车内取出了那个装有武器的提包,麻利地从提包里拿出了西洋弓,将箭头指向了那一男一女。
“您打算干什么?”男子质问道。男子对堂本真人意外的举动感到吃惊。
“你们的话我不能相信。一定是有什么企图。把我妻子放出来。我见到妻子平安无事,才能相信你们。”
堂本真人将弓拉开,瞄准了那个男子。这时,男子背后山庄的门开了。受到惊吓的堂本真人将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