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粉红连衣裙的幻影(1 / 2)

黑魔女之隐秘 森村诚一 4148 字 10个月前

1

岩槻警察署的刑事爱甲怀着满腔的愤怒接受了侦破此案的任务。受害的女性不但遭到了强奸,而且还遭到了惨杀,身体的下部被戳得面目全非。杀害她的凶犯简直不是人,而是野兽。

爱甲有个女儿,自小就失去了母亲,是由他一手抚养长大的。他对自己的女儿即使是看上一眼,也觉得无比幸福和快乐。他一边作刑事工作,一边抚养女儿,也的确是够辛苦的。女儿长成了少女,谁见了都喜爱。可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夜里,这朵初绽的蓓蕾被突然摧残了。

那是在她的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里,她和要好的同学们一起到山上去野营。她分工炊事。当她一个人出去打水的时候,遭到了一伙流氓的袭击。伙伴们见她很晚了仍没有回来,不放心,便去找她。当大家跑到现场发现了她的时候,她已被流氓残酷蹂躏,昏迷了过去。

从那以后不几天,她便服安眠药自杀了。轮奸她的一伙流氓,不久被当地的警察署抓获。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可同时又狡辩说,姑娘不应该一个人到那样荒凉的地方去。

爱甲真想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全杀掉。可是作为刑事,不能忘了职业伦理和制约,作为父亲当然要气得头脑发昏。

他没有把流氓杀死,也不全是因为理性的制约,也可以说是勇气不足。他在梦中常常见到死去的女儿站在他的枕旁向他哭诉:“爸爸,为我报仇!为我报仇!”爱甲只要活着,这个梦恐怕还要继续做下去。

眼前倒在沼泽岸边草地上的被害者,在爱甲眼里,也象是被践踏的花瓣一样残不忍睹。

现在,女儿的影象和这草地上的尸体,在爱甲眼里叠印在一起。他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经常与死人尸体打交道的尸检人员,见到现场姑娘被害的惨状也把眼睛转向了一旁。

“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爱甲发誓说。话虽这么说,可从现场上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证据,搜查工作从一开始就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警方又将搜查范围从现场向周围扩大,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在搜查本部里,认为罪犯利用车辆流动犯罪的人,越来越占多数。其是这样的话,那搜查范围就进一步扩大了,可是这方面的线索又非常不足。住在现场附近的农民看到过一辆象是外国的汽车。只有这么一点线索,仍然象抓握云雾一样渺茫。

在搜查本部里,爱甲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独立见解。他在会议上说出了他的看法:

“被害者是在去旭丘找未婚夫的途中被杀的,可是犯罪现场却在和旭丘完全不同的方向。从这一点来判断,受害者很可能是被犯人强行用车拉到现场的。”

警察署搜查本部里的许多人也都有同感,所以,听爱甲这样讲,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想听听他对此还有何高见。

他润了润噪子,接着道:“但是,看到犯罪分子把被害者骗进车内的证人至今没有找到。这一点是不是我们在侦查工作中的疏忽?”

“疏忽?哪儿有疏忽?”从县警察署来的搜查一课的刑事部长问道。调查杀人案件的搜查本部,设在县辖的警察署,而有许多担当杀人案件侦破工作的刑事,却是从县警下来的。在县辖警察署的人看来,从县本部来的人宛如从中央派下来的一般,他们往往没把所辖警察署看在眼里。

当地警察署一个不起眼的刑事,敢说县警的搜查工作有疏忽,县警的刑事部长听了,委实不是滋味。

“到底哪里有疏忽?”负责现场指挥的搜查股长终于语调温和地问。

“我们把现场周围、莲田车站、繁华场所、旭丘住宅区等地都搜查过了,但我总感觉我们把搜查场所和时间估计错了。”

“估计错了搜查场所和时间,这可是个大漏洞呀!”部长刑事从鼻腔里挤出点声音来。

“当然,我认为有漏洞的地方是——”爱甲知道,如果一开始就说是估计错了,必然要遭极大的驳斥,所以他打算在气氛多少缓和一点的情况下提出来。可是,不管怎么样,提出这种意见都要遭到驳斥,爱甲对这一点是早有所知的。

在搜查工作中,刑事都要服从上级的命令行动,如同将棋中的一只棋子一般。要想反对县本部的旨意,按照自己的独立见解去行事,那是绝对不行的。不过,可以在会议上陈述自己的不同意见。

“那……”股长鼓励爱甲继续说下去。

“被害者住在东京都内,从这一点来判断,她是从东京出来的。离旭丘不远的车站是东北线的莲田车站。我们推测,被害者是在莲田站前被犯人骗上汽车的。

“莲田车站上下车的乘客比较少,站前也不怎么热闹。如果罪犯在这里把被害者骗上车,是相当显眼的。可是尽管是这样,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不正说明被害者在莲田站没有下车吗?”

在座的人对爱甲的发言产生了兴趣。刑事部长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假如被害者没有在莲田站下车,在该站附近一带搜查就没有多大意义了。看来,被害者是不是从东京直接乘车来的,要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旭丘和犯罪现场虽然方向不同,可都在同一个市域内,会不会是在这附近用花言巧语把被害者骗上了车,遭到了他们的暗算?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

“如果犯人蓄谋从东京就把被害者载上车强奸杀害,那把她载到东京附近没有人迹的地方也就可以了。汽车行驶的距离长了,这一点也会给犯人带来更大的危险。犯罪现场选择在青沼,也说明犯人对当地很熟悉。根据这些情况考虑,犯人和被害者的接触,应该是在这附近,并且是在莲田以外的地方。”

在座的人被爱甲的话吸引住了。

“犯人是在什么地方接近被害者的呢?从东京方面来的人,有乘东北线的列车,但更多的人是乘京浜东北线。到莲田站,从大宫乘东北线要经过两站,大约有九公里。”

“是呀!”

大家全都恍然大悟。爱甲还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们就已经明白了。

被害者要到莲田市的旭丘来访友,乘国电来到大宫车站,很可能在同一车站叫了辆车。

“有必要在大宫车站调查一下。”股长说话的声音象在呻吟。

“但是,作为国电的终点站,还有东北线、高崎线、川越线、野田线,去往这些地方的乘客,远非莲田站所能相比。调查大宫站能有什么结果吗?”刑事部长又开腔了,他对爱甲的发言是消极的。

“在大宫车站作全面的调查,我认为这没有多大意义。被害者如果是在大宫站下了车,必定要去东口的出租汽车站。当时,那里等车的人很多,她正在犹豫怎么办的时候,犯人的车驶到她的近前来。”

“你是说要把出租汽车站作为重点进行调查。”搜查股长领会了爱甲的意见。

“是的。不过,还有一点要考虑。”爱甲鼓足了勇气说。

“还有什么?还有更好的见解吗?”股长不同于刑事部长,他以好意的表情看着爱甲。

“靠工资生活的人的生活是有一定的规律的。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就象被镶嵌在固定的框架里一般。根据这一情况分折,犯人接近被害者,应该是在星期六下午的六点到七点左右。如果对大宫车站的出租汽车站一带进行调查,也许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第二天,正好是案件发生一周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搜查本部投入全部力量对大宫车站附近进行了调查。

2

星期六的夜晚,大宫车站前十分拥挤。可是由于缩小了调查范围,警方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有价值的线索。

有目击者说,在上星期六的大约同一时刻,他们看到了两个年轻女子,一个身穿白雨衣,另一个身穿粉红色的连衣裙。开始时,她俩在汽车站上等车。后来,等车的人越来越多,而汽车却迟迟不来。两人可能是等急了,便走到马路边上,想搭乘一辆出租汽车。这时,正好有辆车开到两人面前,一打招呼,她俩便上车了。

经过反复访问目击者,终于弄明白了,那辆车是深蓝色,能乘六个人,好象是外国车。这一情况和那农民的证言恰好相符。

不过有一点很遗憾。当时天色已晚,并且开始下起雨来,那辆汽车停车的地方没有亮光。几位目击者都没能看清楚汽车的车型和牌照号码。

搭车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人的脸型和特征,的确是被害者。目击者当时也只是把目光集中在搭车的女人身上,没有注意观察犯人和汽车。不过,在两个女人上车之前,车内已经有三个男人,这一点,有好几个人的证言是一致的。以此可以断定,犯人肯定不是一个。

根据目击者的证言,搭车的女子是两个人。警方对此特别重视。假如这是事实的话,被害者一定还有个同伴。可是,这起杀人案现在已经轰动了全社会,那个同伴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呢?这一点令人不可思议。

“没有错吗?这一点非常重要。当时搭车的确实是两个女人吗?”搜查官多次向目击者叮问。

“没错。一个圆脸,一个瘦长脸,两个人都长得眉清目秀,很漂亮。”

“那个圆脸女人是不是这个人?”搜查官拿出了深杉启子的照片。

目击者端详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就是她!”

“那个圆脸的女人在莲田市遭暴力蹂躏之后,又被杀死了。你们为什么不早报告?”

本部这么一追问,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看到的是一起搭伴的两个女人,没有想到那个案件的被害者就是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再说那是夜晚,对她们的脸面也未必能看得很清楚。”

的确,他们自称看到的那个圆脸女人,很难断定她就是被害者。或许完全是另一个人。不过,对本部来说,好不着易抓到了这么一点线索,便抓住不放地一味追问。

搭伴的那个瘦脸女性,为什么一直沉默呢?她可能是凶手的同犯,担任着诱骗被害者上钩的角色。可是当她扮演完这一角色后,凶手为了灭口,把她也杀了,然后把尸体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不论怎么说,这又一个女性的登场,使搜查本部更加紧张起来。最坏的情况,就是连续杀人。

刑事们多次去找目击者,刨根问底地反复追问他们,让二他们尽可能地回忆当时的情况,即使是一丝细节也不放过。经过这些努力,他们中的某人想起了一个小细节:“我记得那个穿雨衣的女人抱着一个包裹,里面好象是水果一类的东西。”

“水果?你怎么能知道是水果?”

“水果包不总是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吗?再说,那包皮纸上好象还印着水果图案。”

“那包皮纸是不是车站附近水果店里的东西?”

“那可不敢说。我没有在车站附近买过水果。不过,她有可能是在站前的什么地方买的。”

“怎么见得?”

“水果一类的东西,在哪里买也都差不多。那么重的东西,从大老远的地方带了来,不太累了吗?”